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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绵 (冬祺)


  “你想……杀我?”蔺书忱不可置信地盯着姚见颀,疼痛的具体方位让他知道,如果不被打断,那片玻璃原本应该扎进他的太阳穴。
  “哈哈哈哈哈……”蔺书忱大笑,把在场每个人都看了一遍,红锈色的血在他脸上交错,像一张蛛网,“我儿子想杀了我。”
  于绾突然冲上前,狠命扇了他一巴掌,声嘶力竭地哭:“你为什么要回来!你为什么要回来!”
  世界除他们以外都很吵闹,在一片癫狂和迷乱中,姚岸默不作声地搂紧了姚见颀。
  “没事了,没事了……”他把他受伤的手揣进衣服最里,一遍又一遍地吻他的眉心。
  六觉渐渐回笼,姚见颀抬起头,漆黑地眸子看着对方:“姚岸,你想不想知道?”
  “知道什么?”姚岸耐心地抚揉他的额角。
  姚见颀声音很低,像有些不忍:“你看看这里啊。”
  对视良久,姚岸终于往四周望去。
  那是一片人为的废墟,展架在地面肢解,横陈,处处诉说着败坏,废墟里散落着星点的玻璃碎片,在日光灯下灼灼烫目。
  但这些都不重要。
  像一丛丛阴影的,各式各样的黑白照片坍在他们眼前,皱缩又放大。
  在看清的一瞬间,姚岸全身的血液凉透了。
  那是无数的赤裸幼躯。
  姚见颀把落在一旁的投影仪拾起,对准白色的幕布。
  他靠在姚岸的肩头,絮语般地呢喃:“你看,这是我。”


第59章 童年:生日
  金属的碗缸里留着哈瓦那雪茄前夜的烟灰,邻居的舒伯特小调从百叶窗内涩涩飘进来,在清晨的光圈下打转。
  掀开被子的时候,首先露出的是肚子饥肠辘辘的抱怨呜咽,然后才是他。
  这是见颀本月第二次饿醒。
  他下了床,趿上一只拖鞋,另一只不小心踢到了床底,不到真正的白天见颀不敢爬到床板底下去,他只好右脚趾触着瓷砖,地面凸起的纹路冷得他悄吸一口冷气,连忙蹦向外面。
  木门发出龇哑的响动,客厅的灯光斜斜一线照到绿色的床单上,微微隆起,秾烈的酒意铺面而来,见颀擦了擦鼻子,放弃了喊醒于绾的念头。
  他到了厨房,锅灶是冷的,冰箱灯坏了,他摸到中间层的全麦面包,昨天吃过,味太酸了,一盒牛奶,无糖,喝起来像水。有一碗什锦粥,可惜微波炉在挂在墙上,他够不着。
  见颀搬了一把小凳踩上去,拧开天然气灶,蓝色的文火在夜里画了一圈,见颀把粥倒进锅里,用勺子舀出剩下的,一边等一边观看火焰。
  他许了一个愿望。
  比起去南加州过冬,他希望明天5岁生日的时候能见到一对不那么醉醺醺的父母。
  哦,是今天。
  于绾拒绝承认自己变老。
  她穿比年轻时还要鲜妍露骨的衣服,妆容印刷在脸上,聚会,饮酒,跳桑巴舞,她用这些对峙焦虑,但生逢一些特殊的时刻,焦虑总是避无可避。
  比如见颀的生日。
  “对不起,亲爱的。”于绾把儿子抱在腿上,6岁了,他还是很小,不会让她的腿发麻,“我把哥本哈根时间看成了纽约。”
  “没有关系。”见颀小声说,“我已经习惯了。”
  “天啊,你生气了?”于绾朝他的颈窝里拱了拱,逗他发笑,“不要闹脾气,你爸爸明晚就回来,替你补过生日。”
  “爸爸?”见颀眼珠转了转,“他不是经常在外面吗,他真的要回来?”
  “当然。”于绾帮他理了理头发,“你们会一起去旅行,往南一点,去石山还是别的什么,也许他还会带你参观他那见鬼了的暗房。”
  姚见颀听了一会儿,问:“你不一起去吗?”
  “我?当然不。”
  “你们又吵架了吗?”
  “我们已经不吵架了。”于绾说,“当一对夫妻连架也懒得吵……”
  于绾及时停了嘴。
  “你说过,你曾经很爱他。”见颀说,“人为什么不能一直爱一个人呢?”
  于绾笑了笑,感伤又温柔地亲了亲他的脸颊:“玩得开心,亲爱的。”
  “亲爱的,想象一下你对我的感觉。”
  “唉,这可怎么说呢。就像你一宿好梦醒,喝了手工现磨咖啡,去公司勤勤恳恳一天,完成了一个拖延很久的项目,它没你以为的难,你完成得还不错,有种半辈子来一回的满足感。你比平常提前二十分钟下班,地铁上还有空位,你避免了腋下的汗臭,甚至闻到了奇异的应季的花香。你在路边买了最常吃的那家油松饼,双份,以及低糖汽水。你哼着不记名的曲子,歌词是月光之类,上楼,上楼,然后,在家门口发现了一只死老鼠。”
  DVD里的主人公接下去说了什么,见颀没有听清,蔺书忱的大笑把剧情打断了。
  “不好笑吗,宝贝?”蔺书忱把他举在自己的膝头上,与他头挨着头。
  于绾的面孔定格在屏幕上,虽然是在两个主角背后,依旧是这所黯淡房间里唯一的光亮,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一家人难得地重聚了。
  “你母亲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们怎么认识的?”蔺书忱问。
  “剧场。”姚见颀答道。
  “正是!”蔺书忱高兴地摇了摇他,把目光投向电视,“当她从舞台上走到我的座位旁,把手放在我肩上,对着我的睫毛吐出台词时,我就知道,她是故意的。”
  “她选中了你。”
  “我们选中了彼此。”蔺书忱以回忆的口吻说,“你母亲的美惊为天人,我无法想象不为她而聚焦的镜头是多么没有灵魂。”
  姚见颀听完这些,没有发问。他学会了在不解面前镇守缄默。
  “7年,”蔺书忱说,“爱情已经死了几百回,留下的只是……狗屎。”
  姚见颀从他膝头爬下。
  “抱歉,宝贝。”蔺书忱重新搂住他,“我不该在你生日的时候说丧气话,快来看我买的蜡烛,1、2……正好7支!”
  酸奶蛋糕很大,蔺书忱在这方面从不吝啬,他说:“我们一起吹蜡烛。”
  他遗忘了许愿的步骤。
  不过没关系,见颀没有阻止,因为他也忘了自己的愿望。
  “我不想再和爸爸单独过生日了。”
  于绾在镜子前打理栗色的卷发,听到这一句话后,问:“为什么?”
  另一头不作声,她走到见颀面前,将解下的素绉缎丝巾在他面前晃了晃。
  “我承认,他有时候是神经兮兮的,毕竟他是个摄影师,碰巧才华枯竭。”于绾耸了耸肩。
  他有时看我像看一件摄影作品。
  “但他对你还不赖,至少不像对我一样。”
  我害怕他还没对我做的事。
  “我们虽然分开了,但依旧是你的父母,有各自爱你的方式。”于绾摸了摸他的头顶,“是不是,见颀?”
  那就姑且算作是爱吧。
  见颀埋下了头。


第60章 童年:宝贝
  蔺书忱的皮鞋声音响停在身后时,见颀正在趴在茶几前往雪茄上画画,桌沿上有一根正在燃烧。
  他捡起盒外的一根打量,褐色的茄衣上是一把倾斜的斧头。
  “我记得,”蔺书忱说,“早两年你会给我画玫瑰。”
  “斧头画起来利索。”见颀的笔尖没有停顿。
  蔺书忱慨叹一声,闻了闻雪茄,把它放到一旁,蹲下身,手掌轻轻覆到见颀的肩膀上:“你看到那些照片了?”
  没有回答。
  “什么时候?”
  依旧没有。
  蔺书忱把他紧握的自来水笔抽走,在见颀手心留下了长长的笔迹。
  “回答。”蔺书忱道,“或者提问,随便你说什么,别不理爸爸。”
  见颀反复摩挲着那条黑线,与他的掌纹重合,直到它渐渐被汗水洇开,见颀才开口。
  “他们比我还小。”
  “什么都不穿。”
  “别人把他们压在了地上……”
  “嘘——”蔺书忱捏着他的肩,“别害怕,别害怕。”
  “你也给我拍照!”见颀跪在地上,忽然尖叫起来,“你让我摆出那种姿势,我做不到你要的表情……”
  “我的好孩子。”蔺书忱一下一下地揉抚他的背脊,“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特别的。”
  见颀在他胸怀里难受地摇头。
  为什么他没有在一开始就说不?
  当他站在镜头面前,像猎物一样惊惶,蔺书忱极尽耐心地摆放他的手脚,像诱哄水手的塞壬。
  他为什么没有说不?
  “宝贝,我觉得你可以把扣子解开两粒。”
  在他7岁生日的第二天。
  “我有些冷。”
  “那么我可以把暖气开得高一点。”
  风声的确更大了,像阳光一样照拂着见颀的脸庞,他沿着胸骨松开两粒扣子,问:“可以了么?”
  快门连响了几下,随后是蔺书忱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甚至还要更多:“你太紧张了,宝贝。”
  见颀松开交缠在身前的手,犯了错误似的只敢低着头觑他。
  “知道吗,你比你母亲还要好看。”蔺书忱步上前,把相机递过去, “要不要瞧瞧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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