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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绵 (冬祺)


  人们反应迟钝,却突然并不慌张。一顷顷地被调动了兴奋。
  这是什么?他好像误入狐群的咖夏鹿,却漠漠地接受所有险要的目光。
  有人认出他,眼中霎时充满了狂热的愕然,来回指戳幕布和少年:“你、你是……”
  姚见颀说:“好久不见。”
  于绾抓着方向盘的真皮套,无望地看着前方的路标。
  “不,不是这里。”
  蔺书忱不在家,他们问遍了附近的保安和邻居,只有门口生鲜店的老板说看见好多辆不认识的车来了这里,又接连往城郊的方向去。
  他们沿着通往郊区干道走了两个小时,除了越来越人烟稀少以外,一无所获。
  “摄影师的话……”姚岸一张张地翻着手里的素描纸,“那有没有可能在会展中心这些地方?”
  “不会的,他从不在这些地方办影展。”于绾有些艰涩地说,“他的作品……不允许。”
  姚岸翻动的手指停下,这一刹那,于绾的话带给他的荒谬预感甚至俘获了焦灼。
  他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之前一段不成文的对话。
  “听我爸说你们原来住在美国。”
  “你会说那儿的话吗?外国人长什么样啊?那儿比这好吗?”
  时隔多年,他终于可以确认姚见颀当时的回答,仿佛一颗久久埋藏在土隙里的炸弹。
  “不。”
  姚见颀当时说的是不。
  姚岸听到了心口的爆破声。
  窗外的景致愈加萧疏,偶有几个头戴草帽的农家在路边摆一个小摊,间断地擦拭着葡萄上的扬尘。
  姚岸强迫自己全意灌注到找姚见颀这件事本身上,而不去想其余随时可能殃及的引信,带来的画已经被他看了10遍,却找不到一丝可悲的线索。
  “停一下。”姚岸说。
  于绾往路边停靠,踩下刹车:“想起什么了吗?”
  “没。”姚岸抱着素描纸,打开车门,“我......走一走。”
  他沿路往前,被风吹得稍微清醒了一点,路过每一个摊位前,总有人招呼他一两句,声音也让风滤得没了温。
  紫绿的黄昏在路尽头沉没,最后一线夕阳落到姚岸的球鞋上,松绑了他的鞋带。
  姚岸有些赌气地把画纸放在一旁的空地上,不知道是气失踪的姚见颀,还是找不到姚见颀的他自己!
  他用最笨的方法,就是把两根鞋带哥捏成圈,然后打一个结。
  这一点在奶奶看来也是能被数落的毛病,于是他将这个毛病也教给了姚见颀,姚见颀学得很好。
  想到这儿,姚岸难免笑了笑。
  他紧上鞋带,正要去拿地上那摞画,果摊后的小贩忽而伸长脖子,奇道:“哎,这上头画的不是那栋烂尾楼么。”


第58章 黑白
  甚嚣的嘈杂扰乱了整个影展的秩序,越来越多的人散开又最终凑过来,呈半月状地围着一个中心。
  这个中心是姚见颀。
  他漫步在一扇扇立式相框的间隔中,每推倒一面就有无数玻璃裂在地上,黑白相片也轰然倒下,溅起的碎片让人们频频后退和惊呼,
  展区中央已经遍地狼藉,姚见颀却嫌不够,他好像被一种强烈的摧毁欲统摄,他踩在琉璃的废墟上,手掌心流下的血刚好滴落在脚边。
  “你疯了吗!”一个男人高呼,正要上前,却被同伴拉住,附耳说了句什么。
  男人惊异地停下,往影幕的方向看了一眼。
  姚见颀也往那走去。
  人群被他的脚步撕开一条口,注目着他离高脚凳越来越近,在快要触及的时候,他听到一个久违了的、从喉咙里发出来的低沉声音。
  “宝贝,够了。”
  黑色的轿车行驶在荒凉的阔野上,只有两束远灯探照着前路。
  在经历了时隔半个小时的焚灼和无话后,姚岸将目光从画上的烂尾楼移开。
  “你之前说,他的作品不允许。”
  于绾侧脸紧了紧:“怎么了。”
  “是什么意思?”姚岸问。
  她没有回答。
  姚岸接着道:“为什么姚见颀不想让别人知道?”
  “等到了那,”于绾打断他,有些发颤,“等到了那里,你就都明白了”
  姚岸沉默了下去。
  他突然不敢再追问。
  下一刻,他的眼睛被迎面的强光猛然刺痛,左侧车道上有车驶来,一连十数辆,车身上醒目的红色喷漆割伤视线。
  他和于绾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眼底有一模一样的惊惶。
  素描纸上的烂尾楼此时已矗立脱胎在黑夜前端。
  地下一层空寂得连风都发出回响。
  蔺书忱涉过层层碎片和相纸,没有一丝怜惜,站在姚见颀面前,用慈爱得近乎深情的目光注视他:“宝贝,我以为你不会来。”
  姚见颀踩着横杆坐上高脚凳,有意无意地摆弄着腿上的投影仪:“你可以猜,我是怎么找到的。”
  “你永远都能找到我。”蔺书忱朝他走近一步,“但凡你想的话。”
  “域名永远是feasts,你还真是执念不浅。”姚见颀在投影仪的镜片上画着圆圈,光柱被他手指缭绕的轨迹打断。
  “如果你想了解的话,我很乐意。”
  “我对你没有好奇。”姚见颀抬头与他平视,“只有恶心。”
  “是吗。”蔺书忱没有半点愠色,反而加深了笑意,“你变了很多。”
  然后俯身过来,像和他商讨一个秘密:“告诉我,是谁?”
  姚见颀朝他镜片上嗤了口气:“你也配。”
  “那个人一定很幸运。”蔺书忱取下金属眼镜,从西装口袋里摘出手帕轻轻擦拭,有些遗憾地说。
  姚见颀的目光落到他脚下的残垣上,一张皱褶的相片。
  他自言自语:“他还那么小。”
  蔺书忱戴上眼镜,斜睨了一眼,把那张相片踢开:“这些人从来都不重要。”
  “我最完美的作品就在这里。”蔺书忱望着他,“所有人都是来看你的。”
  “看一个小丑?”姚见颀笑了两声。
  “当然不。”
  “还是,”他看着蔺书忱,“看他的造型师,一个疯子?”
  “见颀,你不用故意惹我生气。”蔺书忱的语气像对一个胡闹的小孩,用最涵养的忍耐,“我对你没有过底线。”
  姚见颀脸上流过一线哂然。
  “毕竟,不要忘了,我是你的父亲。” 蔺书忱强调。
  听到最后两个字,姚见颀一厘厘张开嘴巴,动着,只是没有声音。
  蔺书忱从他的气流中读了出来。
  You racked me
  “我非常抱歉。”蔺书忱道,“如果你能稍微理解我的话,就不会这样,我保证。”
  姚见颀撤开了目光。
  “爸爸很想你。”他以独有的暗沉的语调对姚见颀娓娓而谈,“我怀念我们过去的日子,在感恩节,我们拉开火鸡的锁骨,得到长的就能许愿,我给你讲骷髅会的历史,教你喝第一口味美思……当然,我最怀念在红色的暗房里冲洗胶片时,你的模样在显影液中缓缓出现……”
  他每说一句,姚见颀脸上的血色就褪去一点,直到什么也不剩。
  “宝贝,别这样。”蔺书忱似乎颇为苦恼,他以一种呈现的方式张开右手,“这里,这些破坏,如果能让你稍微快乐一些,或者不那么憎恶我,那就是物有所值的。”
  他的脚边是精致的残骸。
  “我让所有人都走了,就剩下我们两个,有足够的时间叙旧。”
  “整整四年。”蔺书忱往前,抬高手臂,“不值得一个拥抱?”
  姚见颀的面孔不包含任何表情,也没有说话。
  蔺书忱把这当成一种默许,就像他们原来每一次那样。
  他倾身向前,抱住了姚见颀。
  与此同时,他能感觉到姚见颀的臂膀也渐渐抬高,隔空摸索到他的背后。
  蔺书忱全心放松地慨叹一声。
  只是当他要照以往那样去亲吻姚见颀的脸颊时,一丝血腥味却很突兀地钻进了鼻腔。
  “见见!”
  一个陌生的音色从背后撞来,蔺书忱下意识地回头,眉角却猛然一凉,锋利的锐角擦过镜腿,重重地割破了他太阳穴周围的皮肤。
  淌下来的血液模糊了蔺书忱的视线,他透过一层红色的薄雾看到了咫尺之距的姚见颀,以及埋在他手中的玻璃匕首。
  那把匕首错过了一次最预谋的袭击,却毫不顿歇调转锋芒,刺向他的胸口。
  蔺书忱攥住持匕的手腕,那么脆弱,力道却大得骇人,全身的力气都加注在尖刃的刺芒上,冰凉直直渗入了雪纺面料。
  有那么一刻,蔺书忱认为他会刺中自己的心脏。
  “姚见颀!”
  直到闯入者狠狠搡开蔺书忱,擦着刃,把姚见颀从高脚椅上拽下来,中断了这场突如其来的行刺。
  姚岸揪住他的领子,失控地吼:“你疯了吗!”
  一块尖锐的玻璃碎片在姚见颀手里,因为过于咬合皮肉而落也落不下来,无助地淌满他掌心的血渍。
  姚见颀任姚岸挟着,感官迟钝,没有痛觉。
  “只差一点。”他说。
  听到这句话,于绾停在几步之外,双腿颤抖,怎么也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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