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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绵 (冬祺)


  姚岸自叹不如。
  两人依旧借着姚见颀的分数挺过了这个关卡,又接着玩了没一会儿,姚岸的小灵通在鼠标垫上响了起来。
  重复又机械的彩铃掩住了隐约的游戏背景乐,姚岸瞄到了上头的名字,咳了一声。
  他拿起手机,离开了书房,走到这一层的露台边上。
  “喂,舟遥啊”
  “嗯,我不在家”
  “没干啥,就陪我弟呢”
  ……
  应该是走远了,姚见颀再也听不到他们说什么。
  屏幕上,代表姚见颀的矿工还在锲而不舍地转着抓钩,捞取一枚地底的黄金,另一个矿工的抓钩却浑然无觉地四处摇摆着,空空如也。
  姚见颀点下了s键。
  抓钩长驱直入地伸向了正中央那个标着TNT的木桶,霎时引爆了所有的钻石和黄金,什么也不剩了。
  倒计时还留着十几秒的余地,姚岸搁下手机回来了。
  眼神对上屏幕,表情瞬间凝固。
  姚岸:“你……都炸了?”
  姚见颀没说话。
  “啥也没捞着?”
  “捞了。”姚见颀说,“木桶碎屑,两美元。”


第31章 三楼的老虎窗拓着一幅身影
  余舟遥很早就放下了电话。
  每次和姚岸通话,她总是扮演着迫不及待挂断的那个,好在他并不和她争。
  余舟遥没有告诉姚岸,她其实很厌倦长长的电线,等待时重复的单音节,她好像全然忘了他们最初的试探和剖白也是在电话里的。
  她更喜欢面对面,肩并肩,会让眉毛和他地第二颗扣子平齐,和他一同落下左脚。
  那才是恋爱里的实在。
  而不是在电话里隔着山重山水复水,你在哪,在做什么,心情怎么样……问这些都是为了最后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就回来了。”姚岸说。
  他说到做到,周一早晨惯例的升旗仪式里,余舟遥往右后方侧着头,余光揽住了队伍最末那道高亮的身影。
  姚岸未来得及在那道视线中变得有知,一滴雨正跌在了他的眉心。
  他轻轻蹙眉,令那雨踅进眼窝,在沦似一线堂皇的泪之前被他摁住,然后不解风情地拭干。
  那是溶漾春日里第一场雨。
  阶边的绿苔滚作了漫流的青溪,鸭跖草在腥湿的水雾中垂下了腰,若有手脚,它当会跪伏在泥上,恭谨地承受加诸其身的重量,认定那是恩赐。它浸沐在全然的忘我中,哪怕一双白色的布鞋尖拂过它淡蓝的面庞。
  “呀。”余舟遥轻声慨叹道。
  “怎么了?”姚岸停下来等她。
  “鞋弄脏了。”余舟遥无奈地笑笑,微晃了晃泥水洇染的鞋面。
  “雨天是这样的。”姚岸将手里的伞往她那侧偏了偏,“下次不要穿白了。”
  余舟遥将他的动作收在眼底,心意在这雨雾都氤氲了几分,她借着这点朦胧,话里难得有些娇然:“上回是谁说我穿白好看?”
  姚岸模糊地张了张嘴,握着伞柄,眼神向前示意。
  余舟遥同他一道走了前去。她知道,他许多的话都是无意,自己也未必记得,他是这样的人。
  但不妨碍她把无意当作有心。
  “岔口的寺里请了一群外边的和尚来诵经,过几天,你去看吗?”余舟遥问。
  “周末……”姚岸噙了噙这个节点,瞧着有些犹豫。
  余舟遥哪里听不出,但她不拉扯,也不推开,全凭姚岸。
  “喊怀恩和康子一道吧,他们也跟我念过几次了。”
  余舟遥从和姚岸在一起后,四人一同结伴是常有的事,康子是爱凑趣的性子,常坏劲地侃他们几句,颜怀恩常是默听着,碰着她稍有窘色,就四两拨千斤地拂开了去,把风向转到另一处。如是,四人相处起来倒是难求的和谐。
  但余舟遥此刻却没照平常那样点头。
  她瞧着蜿蜒绵亘的小路,曲曲折折走不尽的样子,掂量又开敞地问:“你毕业之后,怎么打算的?”
  “读初中啊,完成义务教育。”姚岸笑道。
  但他这俏皮话却没同样逗起余舟遥的笑。
  他隐约明白这是不能光凭玩笑糊弄过去的,况且也不必糊弄。
  “我会去外面读初中,住在我爸那儿。”姚岸如实答道。
  虽是意料之中,且作了多日的准备,余舟遥的嗓子还是涩了涩。
  半晌,她又问:“以后都不回来了么?”
  “当然会回来。”姚岸语气笃定,“我可是在安定村长大的。”
  这话依旧没有给余舟遥安慰,反而在原先的心情中更添了酸,缘由无他,只因他这笃定的背后是离开的决心。
  “不走行吗?”余舟遥到底是问出了口,借着雨声和脚步声的陪衬,鼓足勇气,“这里有你爷爷奶奶,康子,颜怀恩和……”
  她把“我”字咽了下去,却不仅仅因为难为情和恋爱中人常有的菲薄,还因为她在姚岸眼里,看见了她每个字揭出来的挣扎。
  “那......为什么?”余舟遥问。
  他们都是安定村的孩子,是这里一草一木孕育出来的,哭笑都带着这方云雨的性情,骨血相连。
  既然那样不舍和留恋,为什么偏要去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处境?为了更好的日子?这里的人不存在那种名目的执念;为了看看外头是什么样的?外头有什么是这里不能给的,有什么比得上母亲的羊水来得健康?
  那是为什么?
  姚岸也常常问自己。
  他记得不到半年前,他是怎样断然回绝了姚辛平,那是一种下意识的归属和依附。
  但他更记得那份断然的岌岌可危。
  他母亲离开,又被姚辛平落在这独生独长直到今天,然后被告知他有了新的家人……一切都是被动的。
  可被动的却远远不止他。
  如果说他逐渐有了说“不”的能力和转圜的余地,却有一个人,从来都不及为自己抗辩。
  那个人由着别人的意愿迁徙,或来或走,连一尾心爱的鱼都顾及不了。
  姚岸第一次从江滨别墅离开那天,到了楼下,在一片浪淘般的云翳前停住,回过头。
  三楼的老虎窗拓着一幅身影。
  姚见颀双手扶着窗沿,望着他,遥远而清澈。
  姚岸仰着脖颈,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他决定留下来。
  如果非要为了什么。
  只是为了画里画外永不少的两个人。


第32章 深铜色的脏水
  诵经声从佛门内絮絮传来,称不上婉转,却低回萦绕。
  金甲寺在安定村修了有一定时候了,比姚岸他们加起来都要大,五脏不全,墙上的红漆皮也落了,癣一般露出灰扑扑的内里,裸身展示疤痕似的,此时那灰尘又攀附在了各自的衣服上,五个人,从左至右渐次走高。
  “喂,你看到什么啦,跟我们说说啊!”康子跳了两脚,冲最右边的姚岸喊。
  “嘘——”颜怀恩把右手食指比在嘴跟前,不让他吵嚷,左手仍然扒着窗台,踮着脚,费力够着脑袋。
  另一侧的余舟遥本是有打量的兴致的,但这会儿心思又被另一个人分了一半。
  一个不请自来的人。
  “切。”余沿追往墙上踢了一腿,牵连了下半块墙皮,他背过身往墙脚一蹲,“还不如扔石头呢。”
  余舟遥随他一道蹲下,好言安抚:“小追,姐姐陪你玩好吗?”
  余沿追依旧鼓着嘴,还没待发作,就被呛了句:“没劲就回家呗,小弟弟。”
  姚岸一边抖着腿,一边眯着眼俯视他。
  模样很是嚣张。
  余沿追噌地站起,瞪着眼,不服地嚷嚷:“谁说没劲了,我就不回!”
  他一大早听着动静起来,跟他们跨越大半个村子跑到这间破庙,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怕他姐给这村霸占了便宜!
  让他回去,哼。
  余沿追提高音量:“你休想得逞!”
  “小追,别这样。”余舟遥赶忙拉了拉他的手腕,生怕两人不对付起来。
  姚岸挂着一副半吊子笑,不像要跟他计较的样子。
  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来了,这二货又来了。
  “他们是念的什么经啊?”康子并未闻见似有似无的硝烟味儿,照旧问,“三字经?”
  “楞严经。”颜怀恩道。
  “愣啥?你听得清?”康子问。
  “猜的。”颜怀恩笑笑,转头问姚岸,“看见了么,里头。”
  姚岸抬了抬下巴,视线透过半掩的窗扉,殿内, 一列身着黄色海青的方丈,十个不到,面前摊着大部头经文,双掌合十,嘴唇翕张地念诵,为首的敲着木鱼,是琤琮中一点醒人的清明,殿上,药师佛两耳垂肩,脸如满月,上身如狮。
  佛取华巾,绾成六结,偏掣其左,问阿难言,如实解不?
  不也,世尊。
  偏牵右边,如是解不?
  不也,世尊。
  姚岸抚了抚脖子上的玉坠,指尖划过叶子上的一脉脉蜿蜒,若有所思。
  “怎么样?”余舟遥好奇地问。
  姚岸:“光头和尚,脑门发亮。”
  晨曦的金线解缚了山巅,剥茧抽丝一般地割裂云层,铄亮了一只持笔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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