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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信书 完结 (白木里)


  看着林信书越来越颤抖的身体,和滚烫的额头,觉得再待下去林信书会受不了。
  只好冒雨跑出去,不一会脸上带着伤回来,手里拿着一把雨伞塞进林信书的怀里,把林信书从地上背起,说道:“小书再坚持一下,哥哥现在就带你去避雨。”
  雨水越下越大,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只有堪堪几辆黄包车经过,溅起了一裤子的泥水,但钟诚义根本就不在乎,拼命地寻找着避雨的地方。
  终于在一条漆黑的小巷深处发现了一间破屋,屋里也在不停地漏雨,但至少还算有个角落可以避个风雨。
  屋里还有一些稻草,钟诚义给林信书铺了一块地方,把林信书放在草垫上,说道:“小书,我现在就去找大夫,你等我一会儿,一定要等我回来。”说完便冲进了雨中。
  林信书整个人烧的有些昏昏沉沉,不知道自己身处哪里,但突然感觉自己不冷了。
  眼前还是曾经那个温暖的家,床下是燃烧着的炉火,娘亲住在床边正哄着自己喝药。
  哥哥,也从门外进来拿了个蜜饯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原本充斥着苦涩药物的嘴,被甜甜的蜜饯覆盖,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
  没有人死去,没有土匪。
  娘亲,哥哥,姨娘他们都在。
  只是。。。
  他们为什么都在哭?
  “娘亲,不要哭,娘亲,小书再也不调皮了,娘亲不要哭了。。。”
  原本还是笑容满面的娘亲,嘴角突然溢出了一缕鲜血,灼烧着林信书的眼睛。
  “娘亲!你怎么了?你怎么流血了?你不要吓我。”
  “哥哥,哥哥你在哪里?我好害怕。”
  林秋一原本光亮的背后突然被黑暗吞噬,但那个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残破的笑容。
  “小书,一定要活下去!”
  林信书身子一抖,从噩梦中惊醒,眼前因为高烧而十分模糊,头疼欲裂,额间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
  他看了看四周,都是空空如也,头顶的房屋正在漏雨,风不停地往里吹,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林信书十分慌乱。
  站起身,嘶哑的嗓音让他有些说不出话:“哥哥。”
  外面的雨还在不停地下,林信书却一点儿也不在乎地走入了雨幕中,他只想找到哥哥,却又不知道去哪儿找。
  漫无目的的街上都是陌生人,不熟悉的街道,不熟悉的房屋都让林信书开始慌乱无比。
  找不到。
  怎么找都找不到。
  虚弱的身体即使强撑着也最终倒下。
  林信书只记得自己在昏迷前有个人站在自己面前。
  “哥哥。。”
  钟诚义好不容易求来了一个大夫,却发现林信书根本就不在屋子里,空荡荡的屋内只剩下一把伞,和自己走前盖在林信书身上的那间单衣。
  大夫在屋外抖了抖身上的雨水,看着屋里空荡荡的,以为这个小孩在骗人,本想着看这小孩这么可怜,自己就发一次善心,免费给人看个诊,哪知是个小骗子,内心有些不悦。
  “外面下这么大地雨,你这个弟弟要是真发着高烧,估计现在多半也是凶多吉少了。”
  钟诚义突然转身,眼睛赤红地看着大夫,揪着大夫的领子说道:“你这个庸医,你懂什么!我弟弟才不会死!”
  大夫被钟诚义推的一个踉跄,一个身高知道自己肩膀的小屁孩却力气如此之大,还有他刚刚那个眼神,让大夫有些心悸,见钟诚义跑远了,心中不快地喊道:“小疯子!你弟弟就是死了!”
  不可能!
  钟小书不会死的!
  他不会死的!
  林信书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上是温暖干燥的,只是浑身都有些酸痛和不适。
  “你终于醒了,你知道你已经昏迷了两天一夜了吗?”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你家住在哪里?”一个和蔼的声音从床边响起。
  林信书看着面前有些苍老的老人家,茫然地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第46章 相拥
  “那你后来。。。是怎么过的?”林信书窝在钟诚义的颈窝处,深吸了一口气。
  虽然那段记忆对于自己来说是空白的,那次的高烧差点要了林信书的命,幸好被奶奶救了,现如今也不可能活着。
  但就这么静静地听着钟诚义讲这些事情,自己缺失的那点记忆,好像逐渐回来了,心脏那儿疼得厉害,眼眶都有些红了,紧抱着钟诚义。
  钟诚义把脑袋搁在了林信书的头上,语气里有些释然,也许是因为被自己弄丢的宝贝回来了,就这么平安地窝在自己怀里的缘故吧。
  “不好。我那天冒着雨拼了命地去找你,却怎么也找不到,我问了所有人,从北边走到了南边,从春天走到了冬天,却连你的一点身影也抓不住。我那时候绝望极了,看到湖面的时候便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依恋了。”
  钟诚义感觉到林信书越抱越紧的手臂,还有颤抖的身子,轻叹了口气说道:“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阎王爷觉得我寿数未尽,不肯收我,就这么被人救了。”
  “救我的那人你也认识。”钟诚义抬起林信书的头,轻轻擦去脸上的泪水柔声说道,“是秦茗。那日他们正好准备去往北边,路过时便看见我在轻生,后来我便跟着他们的戏班子辗转来到了南边。”
  那么几句只言片语里,林信书感觉到了钟诚义的绝望和没有尽头的寻找和等待,这期间不知道钟诚义是怎样支撑到现在的。
  “其实我根本就不相信你已经死了,我觉得即使我现在找不到,往后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总能找到,只要我站得够高,望得更远,就总是能找到。”
  钟诚义看着林信书脸上的泪痕,心疼地一点一点吻去,最后落在那张柔软的唇上,给与极尽的温柔。
  所以幸得老头垂怜,把我这宝贝疙瘩平平安安地送了回来。
  也幸自己还活着,没有独留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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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信书从学堂下学时,天色已晚,夜风吹得林信书裹紧了外套。
  早上出门时,不知是因为两人终于相认的原因还是别的,钟诚义格外的黏人,在床上把林信书紧紧地抱着,怎么也不愿意撒手,还是因为奶奶敲门催人了,才恋恋不舍的放开。
  林信书对此有些无奈,更多的却是心疼,自己这么多年缺失记忆,没有背负苦痛的运气,而钟诚义那时只是凭着那么一点点的希望,支撑着。
  又想到晚上沐浴时,在钟诚义的背后,以及腿上看见曾经子弹残留的痕迹,觉得自己可以纵着些,让他快乐一些,也许可以减轻那些曾经的痛。
  想到这儿林信书原本准备回家的脚步停住了,在路边叫了辆黄包车。
  钟诚义看着钟摆上的时间有些不耐烦,又看了周围烟雾缭绕的地方,眉头皱得更紧了,下一刻便在众人面前离开了。
  一旁还在谈笑的人有些愣了愣问道:“诚义这是?”
  方启明看着紧闭的大门,了然,勾唇轻笑了一声:“家中有急事罢了。”
  钟诚义正拿着东西从巡警局出来,看见楼下站了个人,因为寒冷而缩成一团,但望着自己的眼里满是璀璨无比的星星,灼了人的心房。
  “真巧。”
  【阿义哥哥,你看那颗星星好亮啊。】
  是啊,那个人和记忆里的孩童重合了,原来他从未曾离开过。
  钟诚义快步走下楼梯,一把把林信书抱进怀里,闻着那人颈窝里的温度,问道:“怎么过来了?”
  林信书笑了笑,有些撒娇地贴着钟诚义的耳畔说道:“阿义哥哥,我好冷。”
  钟诚义的心像整点时钟,被狠狠敲击了一下,哑声说道:“阿义哥哥给你暖暖可好?”
  说完拉开车门把人抱了进去,贴上有些冰凉的嘴唇,轻轻地勾舌逗弄,惹红了林信书的耳朵,那双温热的手探进衣摆,摩挲得人腰都软了,只能靠着钟诚义的胸膛。
  好不容易把人推开,末了嘴唇被钟诚义用齿尖轻咬,以示惩罚。
  林信书闷哼了一声,喘着气说道:“别闹了,我来是要带你去个地方。”
  钟诚义挑了挑眉说道:“哪儿?”
  林信书笑了笑,握着钟诚义的手轻轻勾着说道:“月老庙。”
  夜晚月老庙里人烟稀少,红绸缎,赤木牌被挂在桃林里,满是艳色。
  庙中堂上坐着一位老和尚,说道:“二位可是求姻缘?”
  “求一个白头偕老。”林信书笑着说道。
  拉着钟诚义跪在月老前,庙中无他人,二人好似不在意老和尚的眼光,虔诚地叩拜着。
  红绸缎挂在桃木枝上,摇曳在空中。
  林信书扭头拿起钟诚义的手,眼神专注地把老和尚给的红绳系到手腕上说道:“我不记得很多事,那年被奶奶救了以后,我一直都处于空白,心里十分难受,却不知道为什么难受?总是时常一个人在发呆,也总是时常做梦会梦到一个人,在梦里那人对我很好,特别好。”
  “我只记得他叫阿义哥哥,却不记得他的脸。”林信书抬头望向钟诚义,“但是现在我会记住,那个对我特别特别好的人是你,从小时候开始便如此,而这张脸我会烙印在心里,永远也不会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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