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陶见他出神,问道:“公子怎么了?”
“没事,还是小心些好。”孟言昭盖了盖陶陶身上的被子。
刘瑾遇刺的消息以快马传回了宫里,皇帝得知这个消息差点从龙椅上摔下来。那可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啊!九皇子刚没了,他不能再失去这个儿子。
捉拿安河侯的旨意还没下,安河侯给赵贵妃的信便被送到了龙案上。侍卫说是从一个翻越宫墙的人身上搜出来的,那人可疑,已经服毒自尽了。
其实哪有服毒自尽,都是刘瑾的人,演了出戏给皇帝看而已。
信上只是嘱咐赵贵妃小心,并未言明其他,但是火上浇油,已经令龙颜大怒。
安河侯本来气的在家躺了几天,刚刚苏醒过来便听说自己刺杀了三皇子,惊恐之中又晕了过去。
刘瑾如今“受了重伤”不能出门,万事还得靠陶陶和孟言昭。
这几日安河侯被围的水泄不通,倒也兴不起什么风浪。陶陶刚在街边点了笼包吃着,忽然觉得自己身后的阳光被挡住了,几个彪形大汉坐在了他的后桌。
陶陶觉得挤,皱眉向后看了一眼,不料一眼便看到了那些人耳朵上耳环的痕迹,不由得手一抖,掉了包子。有赶紧装作镇定的夹起来。
这几个人可都是南藩人!光天化日的,南藩人都敢上街了!
那几个南藩人会些中原话,点了点吃食,很快就走了。
陶陶匆忙结了账,小心翼翼的跟着他们,那几个大汉进了巷子尽头的一个破旧的院落,陶陶正要再往里跟,却猛然被身后一人搂去。
他惊慌回头,却见着是孟言昭:“公子?你怎么来了?”
孟言昭将他过紧斗篷里带走:“别往里跟了,危险。我见你不回来,怕你遇到危险就出来找你了。”
陶陶一边走着一边说:“公子,刚才那些人是南藩人。”
孟言昭十分警惕的左右查看:“我知道,刚才三殿下差人来告诉我,南藩的大军已经在边境集结了。”
陶陶十分震惊,他从来没觉得战乱离自己这么近。
杭州这边局势紧张,金陵的皇宫里也是鸡犬不清。皇帝被怒交加,不由分说的撤了赵贵妃的位份,于是宫里就日日听得见赵贵妃喊着冤枉以及凄惨的哭声。
现下皇帝处置了赵贵妃,是因为自己送信的时机把握好。既然如此,那便要趁热打铁,把赵贵妃的罪名坐实,决不许她把皇帝的心又哭软了。
刘瑾决定回宫,给赵贵妃加把火,顺便还要查清当年自己母亲的案子。杭州这边便交给定南王。
其实刘瑾是想带上陶陶的,因为杭州岌岌可危,可是转念一想,他也不知道是杭州危险,还是金陵更危险了。
临近年底,刘瑾启程回宫那天是腊月二十七,他嘱咐了陶陶自己在杭州留了人手,以备不测。
今年的最后一天,又下雪了,孟府照常吃了团圆饭,热腾腾的暖锅。
“公子,这个丸子好吃!”陶陶夹了一块肉乎乎的丸子放进了孟言昭的碗里。
孟言昭看着他,一笑。陶陶还是吃到好吃的,就能那么开心。
街上很热闹,孩童举着小小的烟花追逐,各家各户都挂起来了通红的灯笼,映的雪都红了。
除夕夜是要守岁的,孟言昭把窗户开了,能看到屋外的雪,屋里被暖炉烤的暖和。
陶陶面对着暖炉坐在软毯上,把玩着手中的大雁,摸了又摸,看了又看。
孟言昭见他发呆,笑着走过去,将自己守着的那个木雕大雁托在手心,送到陶陶面前。
陶陶猛然抬起头,随即又低头笑了笑,脸被暖炉的炭火映的有些红。
暖暖的烛光,暖暖暖的炭火,二人正被温暖包围。
陶陶忙问拨弄着炭火,望着夜空,祈祷着他身边的人,来年都平安。
不知何时陶陶困的睡了,靠在了孟言昭的肩膀上。
孟言昭就守着陶陶,守着自己的年岁。
屋里的炭火烧了一夜,照的一切都暖暖的,蜡烛直到燃尽了都没人吹灭。
新年初一,陶陶醒的很晚,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睡到床上的。
“小陶哥醒啦,公子祝福你吃饭。”家丁见人醒了,端来了热水。
陶陶揉了揉头:“公子呢?”
家丁知道,若是陶陶问公子,肯定是问孟言昭,便说:“大公子在收拾东西,说是明天回金陵。”
陶陶按捺不住的站起来:“回金陵?”心里想着莫不是刘瑾来了什么消息,于是匆匆披了件衣服就出了门。
见着孟言昭正在院里看着人收拾箱子,喊道:“公子!”
“怎么起来了?本来还让你多睡会儿。”孟言昭见他穿的少,又把自己的斗篷解下来给他披上。
“明日回金陵?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陶陶问。
孟言昭让他安心:“没事!只是恐怕你的心已经到金陵了吧。”
陶陶不好意思的低头,他确实很担心刘瑾,也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连累更多的人。
很快,孟言昭与陶陶他上了返回金陵的路。分别时,楚仪送给陶陶一块玉石。
陶陶不解,看着手里的鸡蛋大小的白色玉石半天,也没看出门道。
“你对着太阳看。”楚仪说。
陶陶将石头对准太阳,透过光亮,看见了这洁白的石头里,有一块黑色的内心。
“以后别太相信别人了,不是谁都想像小爷我这么好的!”楚仪抱了抱他。
陶陶似乎明白了什么,有多少人都如同这块玉石一样,干净的外表下,藏着黑暗的内心。
刘瑾留下了近五十名身手好的侍卫给他们,在回金陵的路上,倒也安心。
第23章
陶陶想了很多,从他第一次见到刘瑾开始,到刚才和楚仪分别,然后靠在孟言昭的怀里,望着窗外的风景。
刘瑾早在太医院有了眼线,他到金陵时,皇帝火急火燎的传了太医。太医早被安排,只说伤在头内,虽看不出外伤,却险些要命,皇帝信了,随即派兵去拿安河侯。
皇帝问他,安河侯为何刺杀于他。
刘瑾故作有所顾忌难以言说,在皇帝的再三逼问下,才说他得知了当年块紫晶出自赵贵妃之手的消息。
刘瑾可是掐算好了时间说的,前脚说完,后脚定南王的折子就上来了,说查到了安河侯私屯了许多的粮草,如今已经悉数收来,发给灾民了。
与其狂风暴雨,不如温水煮蛙。
后宫争宠也罢,前朝二心也好。皇帝最怕的后宫与前朝暗通款曲。
那块紫晶既然能从赵贵妃手里辗转进过经过安河侯、定南王又送到皇后手里,那就一定有内幕。现下还查出了屯私粮,这怕不是要里应外合,起兵谋反。
皇帝越想越气:“给朕审!安河侯,还有赵氏!都给朕审”
刘瑾十分淡定,实时的扶了扶头:“父皇,儿臣现在头十分的疼,恐怕是内伤未愈,请父皇容许儿臣先行告退。”
皇帝自然答应,命太医一定好生照料。
他们回到金陵时,这座城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传闻发生什么大事。陶陶才放下了心。
宫外太平,宫里就没消停过,赵贵妃的父亲和□□夜跪在皇上的大殿门口喊冤,说是安河侯信口雌黄。
得鱼在饵,得语在问。审安河侯和赵贵妃定不能用同一种方法。
安河侯是楚仪来审的,楚仪年纪不大可是下手可不轻,打够了只说了一句话:“你在这受苦受刑公里的贵妃娘娘可是吃香喝辣的把所有罪名都推到你头上了。”
安河侯脑袋一热加上浑身火辣辣的疼直骂贱人,将她历年的罪行一一说遍,包括当年她勾结南藩进贡青蛇玉,致使刘瑾的母亲陈皇后难产而死的事情。
楚仪听的都快反胃了,那些肮脏下作的手段,真的是令人毛骨悚然。
宫里的深夜是难熬的,赵贵妃还在哭,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十分憔悴,喉咙都喊哑了。
她见着门开了,走进来一个披着斗篷的人,不管不顾的扑过去:“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那人摘了斗篷,她才看清是刘瑾,立即恶毒起来:“是你!安河侯怎么没把你弄死!”
刘瑾泰然自若:“”安河侯如今都性命难保,如何奈何得了本王?
赵贵妃被他说的心虚,扯着嘶哑的喉咙喊道:“陛下不会信那些谣言的,你出去!不然我就叫人了!”
“我既然进得来,那方圆百米都听不到你的喊声。”刘瑾俯视着他。
赵贵妃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发丝,戏谑一笑:“三殿下当真是好手段。”
“我母亲当年那块青蛇玉是不是你的手笔。小九是不是你害死的?”刘瑾问。
赵贵妃悠悠的道:“本宫什么都没做!”
一旁审理的女官无奈的摇头,她已经审了多时了,根本近不得赵贵妃的身。稍稍接近便被扑咬。
刘瑾缓缓蹲下:“别忘了你还有哥哥和父亲。”
赵贵妃这才神色悲戚起来:“我父亲是尚书令,哥哥是大鸿胪,陛下不会把他们怎么样的。”
“可是陛下会忌惮你。”刘瑾一语中的:“我母亲去世,你以为你会封后,可是陛下却立了孙氏。深宫二十年,就连比你晚进宫的孙氏都有了孩子,你却没有!都是因为你有一个尚书令的父亲,和一个大鸿胪的哥哥。”刘瑾一气呵成的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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