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到家,温妈妈被邵倾安已经发青的伤口给吓了一跳,紧张的追问了一大堆,知道他要忌口,晚餐特地煮的清淡些,还炖了一锅排骨汤给他补。
温时杨舀了碗汤,得了便宜还不忘卖个乖:“妈,安安是伤脸,你炖排骨汤补不到位,应该买只猪头回来炖才对。”
“我看把你这颗猪脑袋摘下来炖正好。”温妈妈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自己这个傻儿子。
“那不行,安安不会同意的,他不舍得。”温时杨冲邵倾安抬了个下巴,得意的问:“对吧?”
邵倾安配合点头:“嗯,不舍得。”
温妈妈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俩一唱一和的崽子:“你俩别读书了,组团去讲相声吧,我看发展挺好。”
“您可真是个开明的亲妈。”温时杨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的指着自己的脸说:“您好好看看您儿子这张脸,我俩真组团那也是偶像实力派歌手。”
温妈妈不屑得撇了他一眼:“你是说你那一嗓子能把人嗷掉半条命的唱功?你先把生日快乐歌的调找准再做梦吧。”
“你看看。”温时杨立马转头看向邵倾安,寻求场外支持:“这就是亲妈?能忍?”
温家一直都是这个调调,不然也不能养出温时杨这半不靠谱的个性,所以邵倾安非常习惯这种动不动就开怼的局面,他想都没想,直接开口:“其实好好练练,讲相声也不是没可能的。”
温时杨眼睛一瞪,详怒道:“叛徒!”
邵倾安忍不住低笑出声。
晚上温时杨抱着自备枕头蹭上了邵倾安的双人大床,美名其曰担心他压到伤口,亲自过来监督,实际上是想在这里蹭床。
明明都是一个牌子一个型号的床垫,但温时杨就是觉得邵倾安的比自己的更舒服些。温妈妈说他是别人碗里的香,他还不承认,雷打不动的定点来蹭床。今天属于意外蹭床,温时杨想了半天,给这个定义为“加餐”。
邵倾安面上对温时杨的蹭床行为表示友好欢迎,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每当温时杨没心没肺,乐呵呵地跑来蹭床时,那一条条会把温时杨吓退的想法,是如何在脑中反复折磨着自己。
关于思考
温时杨睡觉不老实,睡前也不老实,抱着个手机打游戏也能在床上翻来翻去,似乎上场的不是他操作的游戏,而是他本人一样。
邵倾安早就习以为常,抱着本书靠在床头,试图让自己平心静气。
“靠!”一局完毕,温时杨气的一甩手机倒回床上,“这哥们可真独特,团战的时候他野区solo,打boss的时候,他塔下独舞,生怕跟别人步调一致还是怎么着?就这水平还有脸一路哔哔?这么能哔哔怎么不去当答录机?不知道的我还以为他是职业选手下乡扶贫呢,鱼塘局真是一个□□炸死一片,你说这种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邵倾安平静地翻了页书,附和道:“问题不轻。”
“就是啊!”温时杨也不在意邵倾安的敷衍态度,他只要有个能应声的,就能独自完成一整段:“人菜瘾大的可以散排,但人菜瘾大还自以为是爱哔哔的,就该被送去电一下,算是为人类生态和平做贡献。”
邵倾安嘴角勾着笑点头:“可不就是。”
“嘶……”温时杨趴在床上,压着枕头,从下往上看着邵倾安的脸问:“脸还疼吗?”
邵倾安没说什么不疼的废话,老实的说:“不碰就不疼。”
“现在都紫成这样,明天估计得青一大片了。”温时杨眉头紧皱又凑近了些:“你上药了吗?”
温时杨靠的太近,说话的气息不时抚过邵倾安的脸,惹得他浑身僵硬。
“嗯?”温时杨没得到邵倾安的回应,疑惑的又问了一遍:“是还没有上吗?”
邵倾安轻咳一声,调整了下坐姿,哑声回答:“上了。”
“上了就行。”温时杨眼睛一亮,突发奇想的说:“对了!我看到电视上古代他们都是用热鸡蛋来滚脸,说不定有效果,我去给你煮个鸡蛋吧?”
邵倾安赶紧压住跃跃欲试的温时杨:“别了,请你相信一下现代医疗,打完游戏就睡觉吧,都十二点了,明天不上课了?”
“我去?干啥了就十二点多了。”一想到明天连周五都不是,温时杨顿感无力地趴回床上,“人生好艰难。”
邵倾安摇摇头,合上书本,拍了拍趴着的温时杨:“别趴着睡,对心肺不好,正过来。”
“是是是。”温时杨跟个煎饼一样懒洋洋地翻了个身。
邵倾安调整了一下空调温度,又替温时杨把杯子拉过来,这才关灯躺下。
温时杨躺在床上,听着房间里空调轻微的运作声,眼睛半天合不上,困是困,但是就有点睡不着。
“你瞪那么大眼睛干嘛呢?”邵倾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温时杨一扭头,就看到邵倾安正侧身看着自己,眼睛瞬间瞪得更大了:“你快躺正了,校医说你不能压着淤青的部位,快快快,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温时杨边说边伸手直接把邵倾安推正了,然后自己侧过身盯着邵倾安:“我就这么盯着你了啊,你别再转了啊,闭眼睡觉。”
“好啊。”邵倾安平整的躺成个木乃伊闭上眼问:“这样可以吗?姿势标准吧?”
温时杨满意地点头:“非常标准,孺子可教也。”
“那你快睡吧。”邵倾安轻声说:“晚安”
“晚安。”温时杨听话的也闭上眼,可还是睡不着,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陈曦下午跟他说的那些话,魔障了似的开始回忆他跟邵倾安相处的全部过程。
温时杨是真没感觉出有什么不对,虽然邵倾安对他来说确实跟别人不一样,但那不是因为他俩是青梅竹马吗?他们比跟别人亲近点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邵倾安眼都没睁,光温时杨的呼吸的声音,以及不怎么消停的腿,就知道他还没睡:“怎么还不睡?不困?”
“困……”温时杨闷闷的说:“烦,睡不着。”
“哪个国家领导又给你打电话让你去维护世界和平了?”邵倾安调笑:“让你这么烦恼?”
“可不就是说嘛。”温时杨啪嗒一下把自己这块煎饼又翻成平面烘焙的姿势,盯着天花板说:“这个烦恼可不光是维护世界和平这么简单,简直就是守护银河系的困难级别。”
“哦?这么难?”邵倾安抬手拍了拍温时杨的肚子:“既然那么烦,就别想了,干嘛跟自己过不去。”
“倒也不是跟自己过不去……”温时杨嘟囔,“就是……就是……”
邵倾安知道温时杨是那种心里藏不住事,嘴里憋不住话的个性,所以他也没催促,安静的听着温时杨在那就是了半天,也没蹦出个所以然,平静地又拍了拍他的肚子:“想不出来就睡吧,说不定一觉起来就想明白了。”
温时杨盯着天花板眨巴了下眼睛,跟着突然伸手握住邵倾安盖在自己肚子上的手,终于还是开了口:“邵倾安,你喜欢的人是谁?”
温时杨明显的感觉到邵倾安的身体猛地一僵,过了好一会才在一片沉默中慢慢缓下来。
“你觉得呢?”
邵倾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很平静,但温时杨就是难得敏感的察觉到了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脑子此时在想什么,就像有个人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将一瓶浆糊倒了进去,堵住了他所有能思考的位置。
邵倾安半天没等到温时杨的回答,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松开,悬在半空中的心脏,也跟着一点点地沉下去。
还是自己着急了。邵倾安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随后想将手收回,可他刚一用力,抓着自己的手却猛地缩紧,没他让退回去。
邵倾安倏地睁开眼,盯着天花板不敢再动,心脏鼓动的声音透过血管,在他耳边无限放大。
“我还没想到。”温时杨攥着邵倾安的手攥的死紧,他声音干涩的继续说:“有点乱,但你别急,我捋一捋,捋顺了,找到了,我就告诉你好不好?”
邵倾安无声的笑出声,他真的太了解温时杨了怎么办?了解到即便温时杨自己都还没想清楚自己会这么做,他也能想到温时杨会做什么决定的地步。
“好。”邵倾安轻声说:“你慢慢想,我不着急。”
这一晚,好像有什么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早上起来,两人非常默契的绝口不提昨晚的事,时间还是一样的过,相处的默契还是一点都没变。
“考完了,考完了,我完了……”终于考完最后一科的小胖,回到自己的教室趴在桌上,一脸的生无可恋:“我觉得我要没了。”
“你哪没了?”温时杨靠着墙,吊儿郎当的坐着,看上去一点都没被考试影响。
“你们这种神经病是不会懂的。”小胖坐直身体,一脸虔诚的双手合十,闭眼念道:“信男愿用身上的十斤肥肉换取考试成绩加十分,如果不够,可再加十斤。”
温时杨呵了一声:“好大的牺牲。”
“可不就是呢。”小胖放下手,继续趴回桌面:“你不知道最近猪肉涨价的厉害吗?二十斤呢,值老多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