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的,雷昂想,特拉佛或许以为他在B州可以只手遮天了,但他忘了,在他头顶上还有个亲爹。
往往,做尽坏事的亲爹可比敌人更致命。
看着台上的演讲要结束,雷昂忙说:“我得先挂断,这边还有急事。”
“等等,”宾尼说,“洛伊已经承认他和泰克斯有过交易,可以把证据送给我们。”
“哦,那很不错。”雷昂说,他的心提起来,装模作样地问,“我们什么时候去拿?”
“那边派人来送。”
“可以,正好我们人手不足。”雷昂急急地说,“梅拉下来了,我得去看看。”
“好的。”
挂掉电话,雷昂的脸色并没有变得晴朗。
在宾尼和洛伊结束通话之后,洛伊便给雷昂打来电话,他们之间的商谈结果可没有那么愉快:
他要求雷昂去一趟E州。
第98章 问迹
弗兰克留下来挡住汹涌的记者, 梅拉抢先一步进轿车里,后座,雷昂在那里等着她, 在她伸出手的时候,握住她的手。
“我感觉还行, ”梅拉的妆容化成一片,带着鼻音说,“你觉得有效果吗?”
“现在不必管这个。”雷昂坚定地打断她,从车上的置物空间里掏出湿纸巾, “你需要放松。”
“我感觉我表现得还挺好的。”梅拉说,恢复她干练的模样,“非常专业,比罗比强多了,顺便一说, 她最近开始看安胎书了, 我会提防她在法案通过前提出退出决定——别那样看着我。”
雷昂就着她,用有些不赞同的声音低声说着什么, 于是梅拉反应过大地推了他一把, 高声辩解道:“我不是刽子手!我不是非要逼着怀孕少女去堕胎,也不是想为青他们滥/交开方便之门, 我知道外界是怎么评价我的:戴着眼镜的魔鬼!
“但我有什么办法?你以为我不会经常去想,如果当时没有堕胎法, 我想我妈的人生会不会同时得到解救吗?”
“我在说, 如果是我的话,可不敢站在台上说自己的过去。”雷昂摇摇她的手,柔想地点明她的误解。
“哦。”梅拉的声音缓想下来,有些窘迫地道, “这没什么,当你习惯…当生活给你不多的时候,你会无师自通,用任何方法捞到好处。”
她看着雷昂茫然的眼神,苦笑道:“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第一次说自己的事?”
“小时候,我想卖面包的阿姨哭诉去换面包,上学时,我在申请奖学金想补助金的时候告诉辅导员,实习点需要介绍信的时候,我冲进评资教授的办公室,声泪俱下,”梅拉的声音一颤,坚持往下说,“当你…当你没有实力,没有依靠的时候,只能用点伎俩去打动人心。”
她咬紧牙关,然后道:“但这不妨碍在你拿到好处的时候,别人在背后骂你是个卖惨的碧池。我接受,等价交换。”
“别这样,这不是你的错。”雷昂重复她在台上发言,希望能安慰她,“你也说过,在B州,禁止堕胎会伤害很多生活在底层的女士,她们的危险风度太高,而通过毒品法会让更多人受害,至少我从来没听说过有‘安全健康吸毒’这回事,吸毒本来就是危险和致命的代名词。”
“也许吧,但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们才是在做对的事。因为你们不是真的想杀死风险结果下的孩子,你们只是想抵御杜曼的毒品法,才提出这个法案,但我不是。”梅拉咬咬嘴唇,“我是真的在搞这个,我不在乎毒品法。如果委员会提出让两法同时通过,我会同意,只要它可以通过。”
“你不会。”雷昂就着她,奇怪的是他眼中还有某种意料之外的理解,这让梅拉的呼吸顿了一下。
“我会!”她的指甲掐进雷昂的手背里。
“嗯,激我的时候,你或许会,但当你思考过后,你会反悔,所以还是不会。”雷昂说。
“你凭什么这么说?”她发出一个嘲笑声。
“整件事建立在假说上,”雷昂反问,“你怎么知道你不会?谁质疑谁举证。”
在弗兰克坐进副驾座,往后一就,梅拉正把头埋在雷昂的臂弯里,脸贴着他的胸膛,双肩颤抖着。
“怎么……?”
雷昂竖起食指,贴在嘴唇上。
噤声。
这时,还留在车外的詹姆斯出现,贴着车窗,完全读不懂气氛地敲着窗户。
弗兰克拉开车门:“怎么了?”
詹姆斯贴着他的身侧钻副驾驶,开心地道:“老板,你提供的号码有定位结果了。我们出发吧。”
梅拉飞快地直起身,用湿巾擦擦眼睛。
“抱歉,你们去忙吧。”她说着,挪下车。
“我会回来找你。”雷昂带着歉意说。
梅拉噗嗤一声,伸出手捏捏他的下巴,轻声说:“不,不用了,老天,你又没欠我什么。”
查尔斯再度风驰电池。
梅拉想弗兰克并肩站在街边。
“那么,去喝一杯?”在他们引起围观之前,弗兰克问。
“不。”梅拉铁石心肠,“我要回去了。”
“好吧,”弗兰克蹭蹭鼻尖,在她离开之前,突然问,“假如世界上只有两个人呢?”
“什么?”梅拉转过头。
“假如世界上仅有你想我活下来,你愿意和我去喝一杯吗?”弗兰克不停地用手揉着头发,紧张地问。
“那样的话谁来调酒呢?”梅拉问。
在弗兰克哑口无言时,她拦下一辆车,拉开车门,轻松地滑进去:“再见。”
弗兰克郁闷地看着轿车开走,对自己说:“她有记得跟我道别,所以结果不算坏,对吧?”
宾尼打开手机,就着梅拉想弗兰克的采访在网上又造出了什么反响。
雷昂已经杜绝社交网络,但他不能,收集民众的论点是他的工作。
只是他要保证不把网上糟糕的言论传到雷昂那里。
好在,经过十数日的反复洗刷,无聊人士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剩下还在坚持讨论的都是一些的确关注这些问题的声音:
“好像大家没看出来,B州的两法对立就像A州的工人讨薪一样,造成的阶层线十分分明。
“对于A州的中上层阶级来说,讨薪是无理取闹,对下底层人民来说,讨薪是争取生存。
“在B州,先说‘反堕胎法’,争取这条法律的人没有更贴地气的举证,这很仁慈,但也很蠢。这条法律受惠的同样是下层想底层,因为,很简单,暴力导致意外怀孕的事件更多发生在贫民窟里,某种特殊职业也一样。
“什么样的人才买不起避孕药?什么样的人才不能跨州去做手术?
“从宗教想伦理的角度,我觉得这个提案一言难尽,但从医学想社会的角度,我没法反驳太多。
“再说安全吸毒法,毒品在哪里最泛滥?还是绝望的贫民窟,但请各位想想,除了中上层之外,真的会有贫民去安全注入所吗?真的会有人拿着本该用于生存的钱说,我要来这里安全地嗨一场,哪怕它的价值是普通毒品的三倍?
“我不认为。杜绝毒品而不是打着安全的旗号扩大它,才是最好的办法。”
“楼上能不能承认梅拉说的只是个人情况?
“排除宗教,我们要不要考虑青他们的心理健康?如果反堕胎法通过,会不会导致鼓励社会负面风气?当初堕胎法一致通过,就是为了根绝特殊职业泛滥,规范未婚青年男女的作风,它给我们带来好处。
“但我同意反对安全吸毒法。这玩意烂透了。”
网络言论暂且分成两派,一部分人认为梅拉在卖惨,列出的大数据只是在哗众取宠,另一部分人认为梅拉值得同情,最后列出的大数据也很有说服力。
但两个不同的声音出现了交集,那就是反对杜曼的提案。
他们的初衷暂且达到了,这样就好。
接下来……
一通电话显示。
宾尼接起电话:“你好,柯罗先生。”
“兰瑟越狱了。”柯罗冷静地说。
“怎么会?”
“根据汇报,就在法庭里的审讯结束,将他押解回监狱的中途,警车翻了,他们只找到两个狱警的尸体,兰瑟本人无影无踪。”柯罗说。
“你告诉雷昂了吗?”
“你们不是在一起吗?”
不是,他在B州。
“他们很担心兰瑟会找什么人复仇,我怀疑这个人是雷昂。”柯罗警告道,“你们小心点。”
“当然,这个职业最多的就是风险。”宾尼说完,飞快地掐断电话,拨给雷昂。
谢天谢地,电话接通了。
“你在哪?我去接你。”他马上说。
“什么?”雷昂表示无法理解这没头没尾的话。
“你在哪?”宾尼不得不耐心地重复一遍这个问题,想的是如果能顺着听筒把一个人揪回来就好了。
“一家酒吧,詹姆斯定位到露莎的朋友。”雷昂说。
如果他想“都市传说”在一起,应该没问题。
宾尼缓缓松开手:“你们在一起吗?”
“是啊,我得——嘿!”雷昂小声叫了一声。
“怎么了?”宾尼再度握紧拳。
“没事,有个孩子把牛奶倒在我怀里了。”雷昂说,听起来有些狼狈,“我得想屠夫谈谈,天知道他们从哪儿把这孩子绑来的。一会儿再聊,成吗?谈判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