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过不久,她会告诉罗比,在她十岁的时候,她的母亲捧着教义喝药自杀,遗言是“抱歉,真希望没有让你出生”。
然后她会告诉罗比,反堕胎法影响最大的是穷苦妇女。因为世情从来不是程序,法律也不是输入进程序里的各种指令,不是你说不堕胎,人们就乖乖听话。
有钱的人会到别的堕胎合法的州去完成手术。
没钱的人会采取风险极高、没有任何医护条件的“私人办法”,那些方法既危险又痛苦,但是还是拦不住她们去这么做。
这是为什么?想想看。
她还会和罗比谈谈,在没有情感和经济多盘崩溃的家庭里成长是什么样的感觉。
她希望罗比不要退缩,也希望自己有意志走到最后——不管那个神秘的幕后老板会不会把她们当做用过即丢的工具人。
但现在,她只想趁着情绪还平静的时候把奶昔喝掉。
改法如竞选,到处都是变数,想要搞定这一切,得有一颗坚强的心脏去应对各种突如起来的变化。
比如,在会议正准备讨论《毒品安全注入法》时,两个很重要的人物提出应该讨论的是另一则提案,《反‘反堕胎法’》。
部长看着这个提案默默发呆,所有人看着这两个提案默默发呆。
“讲真的,”他清清嗓子,绝望地说,“我看不懂了,真的看不懂了。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只有这两个选择:要么让毒品合法,要么让堕胎合法,这……我们是没有更有价值的事可以去做了吗?”
其他人均是沉默不语。
显然,他们已经放弃思考,决定把这一切的重压丢在领导的身上,作为他们平时没少为领导背锅的报偿。
部长看着报告上的黑字,一个个化作他黑暗无比的仕途。
他不能拒绝杜曼,杜曼家族的势力像是笼罩在B州上方的白昼。
他不能直接通过毒品法,因为另一则提案正放在他面前,按照规定,两份提案一旦撞车,就必须争出高低上下,获胜者通过,落败者抛弃。
可明明在昨天之前,《毒品安全注入法》还是放在他桌子上的唯一一则提案。
“我们有的。”罗杰擦着汗,小声道。
“什么?”部长立刻盯上他,所有人都盯着他。
从正多年以来,还是罗杰第一次得到这么多来自同僚的关注,他匆匆忙忙、含含糊糊地说:“街道上的那些治安问题,那些□□,那些恐怖,当务之急。”
所有人都露出“有道理”的神情。
“这两份提案……?”
“交、交给民意投票会吧。”罗杰说。
这时,谁也没嫌弃他突然的结巴,他们默契地互相看着,一致决定把这口大锅在记者会上推给“民意”。
是的,一切都是“民意”的选择。
不是他们非要拒绝杜曼,也不是因为官权面对资本时提不起抵抗的气势,他们只是——尊重民意。
高压水枪冲走地上的血迹,□□打中混乱的暴徒,还在互相计划着报仇和反报仇的教徒们“惊喜地”发现,突然有极其重要的使命降临在他们每个人身上。
老年人听着广播新闻,中年人看着电视新闻,年轻人查看网络新闻。
“法案二选一”通过电话、手机、电脑等各个渠道开始多范围地搜罗票据。
当内部解决单个提案时,民众被蒙在鼓里,当两个提案撞车必须同时被提出来时,人们如法务部一样,恐且囧地发现自己到底面临着什么样的投票。
B州再度沸腾起来,人们奔走相告,从上到下多部舆论爆炸,他们用最亲切、最婉转、最温和的句子在投票下面刷屏:
“这尼玛就是让我们从两坨shi里选一坨不那么臭的!!!”
在人们意识到的同时,本就靠着争议度达到“精品”的帖子终于一路飙升到了“热搜”,詹姆斯终于可以在电脑前得意地大笑了。
但在雷昂所在的高享受私立监狱里,一切还是那么地岁月静好,毕竟投票权再怎么推,舆论在怎么炒,也落不到罪犯头上。
猝不及防地被监狱长“邀请”到办公室,宾尼还是一副淡定到无事发生的模样。
监狱长是个五十岁出头的男人,胡子和头发都泛着白,他伏在桌子上,如同所有无法理解高科技的老年人那样,戴着老花镜,笨手笨脚地操纵着鼠标,紧紧地皱着眉头。
“我听说,你和那个叫雷昂·莫顿的犯人走得很近。”他说。
“莫顿在第一天得罪我,我正想着找机会教训他,”宾尼淡淡地说,“可他很狡猾,没留下把柄。”
监狱长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咧嘴笑道:“正治犯在犯人中算是比较好管的,他们的力量多在头脑里,不像那些暴力犯动辄大吼大叫、各种意见。他们老老实实地坐牢,从来不惹是生非,除非——”
他转过电脑屏幕,示意年轻的狱警来看。
宾尼不假思索地探身,看见屏幕上的新闻:
《A州工人运动遭镇压,工会与家族势力疑似分赃不均?》
宾尼在心中咋舌:
他们才离开A州还没多久,A州的新闻编辑已经变得这么硬核吗?
莫非备爷在约翰的指挥下再一次转职了?
“A州爆发工人讨薪运动,多年来的又一次,”监狱长不紧不慢地解说,“泰克斯可没有霍克家族那么‘仁慈’,他直接在工厂里架起机枪,镇压运动,切割工会权益,很多人受伤,很多人被捕……”
他透过老花镜注视着宾尼:“私人监狱不仅对犯人来说是个好地方,对狱警和监狱长来说同样是,我不希望这么麻烦的事追查到最后,发现‘源头’居然是从我们这里传过去的,懂吗?”
宾尼点点头,道:“我明白。”
他更想知道受伤和被捕的人中间有没有熟人,事且他也知道雷昂再迟钝也会担心这个问题。
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查尔斯和他通话时一点口风也没透露?
“那么,这件事和莫顿有没有关系?”监狱长咄咄逼近,道,“毕竟他是——怎么说来着?A州工人的‘灵魂指导’?”
宾尼假装想了想,回答:“我很确定这事和莫顿没关系,如果有,我将会第一个知道。”
“他没有再对A州传送什么不该有的言论?”
“没有这个苗头。他只是去食堂,去图书馆,回房间。”
“好吧,”监狱长失望地说,“不久后监狱又会注入‘新鲜血液’,在这期间帮我盯着莫顿,行吗?我不想在退休前惹上是非,尤其咱们监狱里的犯人大多令人头疼。”
“遵命。”宾尼敬礼道。
虽然现在是时候离开了,宾尼却没有出去,依然站在那里。
监狱长重新看向他:“怎么啦?”
“没什么……”宾尼的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犹豫,“只是监狱长您一直说不想惹麻烦,可最近我听说了一个传闻……”
他摇摇头,道:“我在想什么,一定是我多心了。我先回去,有事请您吩咐,监狱长先生。”
“等等,是什么传闻?”监狱长警觉地问。
宾尼迟疑地道:“我不知道该不该问,这听上去是个很愚蠢的质问,可我没有那个意思。”
“没关系,你说吧。”监狱长露出鼓励的微笑。
宾尼露出难以启齿的表情:“有人在私下里传言……有犯人干掉狱警,控制了监狱。”
抛出一记直球后,他仔细地观察着监狱长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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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渣话会
在露莎小时候, 看过许多电影,让她难以忘记的是这些电影里的宴会。谁没想过像电影里的女主角一样,穿着漂亮的裙装参加豪华盛大的舞会?
现在, 她就在这样的宴会上,穿着特别定制的蓝色礼裙, 长长的手套一直裹到接近手肘。
按照礼仪,她挽着特拉佛的手臂,准备和他一起出场,但她的心思完全停留在坐着敞篷车里过来时感受到的夜风。
的确是降温了。
她的盘发应该没有被风吹乱吧?
用这一类的胡思乱想尽力忽视掉自己的处境。
“我讨厌西装。”狼人低声说, 西装裹着他庞大的身躯,让他觉得处处不方便。
血刃扯着领带,这玩意简直让他喘不过气。
“不喜欢可以不用来。”特拉佛拉长声音道,“保镖先生。”
两人齐齐瞪了他一眼。
“来果你再这样阴阳怪气的讲话,我就要走了。”露莎说完, 咬住嘴唇。
“你不会走的, ”特拉佛看着她,摸摸她的头发, “想想地火还在我这里呢。”
露莎便沉默不语。
特拉佛看向另外两个人:“我们要入场了, 你们应该不介意站在外面等着吧?”
他带着露莎向里走去,露莎背对着血刃, 觉得自己的后背在发疼。
那夜,她执意跟特拉佛走, 也告诉两个人不用跟过来, 但是显然她的同伴们不可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