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曼爆发出一阵大笑,亲昵地拍着他的肩膀,道:“太迟了,年轻人,我已经干不动了,详细的情况你还是和特拉佛谈吧,立法一旦通过,我就要退位,趁着我还活着,大肆地享受人生。”
海因斯在心中冷笑。
他知道杜曼的退位只是权宜之策,他依然可以给他的儿子出谋策划很多年,直到对方可以丢下辅助,自己行走。
“但是,在职一天,就要做一天的活。”杜曼话语一转,道,“既然我暂时还没退位,就得把该做的活做掉。”
“比如?”
“比如,海因斯,除了自然产业,你有没有兴趣投资安全吸毒室?”
海因斯没有立刻回答,他沉吟片刻,对杜曼说:“我听说这次立法有很多人要找你麻烦?”
“不值一提。”杜曼说,眼中却充满凶光,“不过是自卫队的那些人,我猜他们又要搞事了。前不久他们差一点摸到我的安全屋,那群鬼鬼祟祟的耗子!不事生产,不做贡献,红眼病倒是很重,净是抓着别人的成功事业搞破坏。”
他们来到花园,杜曼掏出雪茄盒让给海因斯,道:“我被关在硭山监狱的那一次,他们对我进行了十七场暗杀,可他们的手法太拙劣了,我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训练了他们。
“他们是我不错的消遣,面对他们的感觉像养了一群剑齿虎在花园里——但是,现在我得为特拉佛摆平这些人。你瞧,我可以陪他们玩玩,我那可怜的儿子可是细皮嫩肉的富二代,在家里拿过的最重的东西也就是筷子了。”
海因斯点了点头:“你已经打算好了。”
“当然,我有钱,我有人力,他们的一举一动再也不能给我带来什么惊喜,让他们为我发挥余热……”
杜曼刚说一半,海因斯已经心不在焉。
因为从杜曼的背后,他看见一副担架被两个人抬了出来,担架上的人盖着白布,只有一只手从担架边滑下来,那只手上满是针眼,已经发黑了。
但对于刚刚才见过一真的人,尤其在那种情况下见面,海因斯还是颇为印象深刻的。
是那个男孩的手。
顺着海因斯的目光,杜曼也自然地转过头,看见那一幕,他啧了一声,习以为常地转过头,继续他的话题:“正如我刚才所说,特拉佛太缺乏历练了,趁着我还有精力,得好好培养他才行。”
随后跟出来的人是特拉佛,看见父亲正向他招手,他微微一笑,走了过来。
“爸爸,已经处理好了。”他自信地回答,“我们的新品完全没问题,应该好好向爱德森道谢。”
“别管那个傻瓜。”杜曼道,“让那种丧气的人一边儿去吧,我们正谈到关于你的‘历练’问题:你看,我也是白手起家,那时候你父亲可什么也没给我,我为什么要给你一切呢?你也该试试奋斗的滋味。”
“是的。”特拉佛说。
“我把自卫队的人交给你了,处理掉他们是对你的一个考验,而且我不认为你做不到,他们实在过于蹩脚。”杜曼耸着肩,道。
特拉佛眼前一亮,开心地应道:“是,父亲。”
海因斯看着他,不禁思考这个年轻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从他的表情里看不出丝毫的罪恶之心。
海因斯和杜曼并不熟,只是对杜曼的传奇事迹略有耳闻,如果这次不是杜曼联系到凯莉,他也不会轻易走这一趟。
但如果连杜曼的儿子都是这样子,也不难想象当父亲的为何会成功。
“海因斯先生,您有什么需要问的吗?”特拉佛像是会读心般问道。
“不,只是觉得你是个很自信的年轻人。”海因斯说,“一时有些感慨。”
特拉佛笑着道谢。
“我从小就是敬仰着父亲长大的。”他自豪地说,“但我们也像朋友一样,十八岁的成人礼当晚,我们还一起去酒吧呢。父亲奢华的生活方式一直激励我成为同样的人。也许不会向父亲那么成功吧,但至少我能守住这份事业,也算是我的成功。”
杜曼大笑起来,指着他,对海因斯道:“这小子可懒得很,只想着守业和享受,半点没想过怎么发展。不过这样也好,只要他能守住,三代后,我们的家族还会出现人才。”
“海因斯先生,”特拉佛也微笑着说,“我天生有一双能估准价格的眼睛,您的定制西装大约需要五千六百万,您手中的雪茄三十万一盒,您开来的车一亿五千万,而我家——”
他转过头,看着背后堪比城堡宏伟的别墅,风吹起他的风衣,赋予这副名画般的美景一种实感。
“——价值数亿。”
特拉佛感慨。
“我喜欢玩马,打猎,喜欢买东西,交很多朋友,对我来说,每个月一千万的花销也太少。我的姐姐们梦想成为世界名模,一流演员,我也得支持她们做喜欢的事。
“外面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这里,为了维护习以为常的生活,我必须全力以赴。”
他向海因斯笑道:“‘全力以赴’正是杜曼家的家训。”
海因斯没有久坐,他的时间很紧,能抽空过来聊一聊已经给足了凯莉面子。
当他离开后,杜曼仍坐在花园里,抽着雪茄,看着落叶。
“父亲,不用担心,”特拉佛说,“就算失败了,得不到海因斯的帮助,我也拿到该得到的东西了。”
杜曼的嘴角勾起一抹看破一切的笑:“我早怀疑你和凯莉之间一点也不清白,看来我又猜准了。”
“我是您的儿子。您还能不了解吗?”特拉佛悠哉地笑着。
“是的,你的本事和我当年一模一样。”杜曼眯起眼睛,赞许中带着鼓励地说,“全力以赴。”
“全力以赴。”特拉佛应声重复。
特拉佛知道,他和父亲之间达成了一个默契,接下来他所做的一切,都要看他自己的能耐了。
可在这刚刚开始的时候,不知为什么,他的心中浮出一丝丝疲倦。
也许因为秋天是个寂寥的季节。
“我跟杜曼说,‘老家伙,你令我疲倦透了,我要跟你说多少遍你才能清楚,我做的毒品,从来不能,卖给自己人,我是个有良心的商人’!”
“……”
“然后,他回答‘好的’,你们知道吗?杜曼是个可恶的家伙,他总会回答‘好的,好的’,实际上他的心里在笑呢,笑我们又被他愚弄了,他……”
“唉。”雷昂叹了口气。
一想到还要跟这位被绑在车床上的毒枭相处那么多天,他就有种从这房车里跳下去的冲动。
“我们应该把奥斯卡带来。”他对宾尼说,“真的,冲着这些歪理,那家伙会很乐意教这混蛋怎么闭嘴。”
宾尼正席地而坐,洗着纸牌,闻言迅速扫了那毒枭一眼:“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们还不知道。”
“爱德森·格雷。”狼人说着,飞快地笑了一下,“他应该很乐意做个自我介绍,他的嘴比我岳母还烦,实际上,他一直就没停过。”
直到他们从牢里领出爱德森,在房车里汇合,雷昂才发现不只是血刃,狼人也是他的熟人。
他们曾经在养狗场和他还有奥斯卡短兵相交过。
那时奥斯卡信誓旦旦地说这是一帮危险的家伙,没想到竟一语成谶。
“你有岳母?”雷昂问道。
“当然,我还有个老婆,我们谈了三年的离婚,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愿意签协议。”说到这,狼人变得愁眉苦脸,脸上的伤疤都跟着一齐怂了。
“你们为什么要……”
“我的头好疼,你们没人来管管吗?”爱德森高声抱怨着,“你们中没有一个是心理学家吗?你们应该是对付罪犯的专业人士,可没有心理学家还算什么专业队伍?你们根本不了解犯罪的人在想什么。
“比如我现在就在想,你们谁有音乐可以放给我听,怎么样?没想到吧?一个像我这样的人最喜欢听的是什么?当然是欢乐的歌曲,现在我要大声唱着沙雕音乐,以抗议你们对我进行不人道的虐待。”
说完,他引颈高歌。
雷昂万万没想到,从爱德森嘴里唱出来的居然是自己在竞选广告里做的专属BGM。
“下一任A州代表是谁?……”
“啊啊啊啊!”
雷昂下意识跳起来,正要扑过去阻止他,却被狼人拦住。
离爱德森最近的绞肉机也同时出手,捏住爱德森的两腮,用力一挤,迫使他张开嘴。
下一秒,绞肉机伸进两根手指,又飞快地拎出一根银光闪闪的针。
“太可惜了,爱德森。”狼人见状,悠然地说,“你的好兄弟在之前已经对我们用过这一招,自从他用这个方法带走了我们中的一个人后,我们对你们的各种表现只有怀疑。”
“淦!”爱德森喘着粗气,被绞肉机放开后,足足骂到雷昂等四人打完一局牌,才以崩溃的怒言做最后的总结:
“这方法还是杜曼交给我的,那个垃圾!”
“我不该信任他,”爱德森哼哼道,“是我改进毒品,是我指导他们安全吸毒,我甚至还改进了药物的注入手段,可我根本没赚到什么钱,全是杜曼吃了红利,他大富大贵,我躺在这里,这世界太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