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鹿看穿了冷辉利用案情舆论打响Sep毒品的目的,他陪着叶时见一起破案,不经意间提醒一两句,他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动用冷雅姐弟这张底牌。八年来,每当冷辉要对叶时见做些什么,同样的事情就会发生在冷雅和冷跃身上,相互牵制相互威胁,又相互保命。
如果没有发生叶溪墓碑污损的事,他大概不会真的对冷雅他们下手。可那是他的底线,哪怕他知道墓碑底下没有叶溪的骨灰,他也完全无法容忍。冷辉在警告他,警告他离他们远一点,也在警告他,我知道九月是谁了,同样,我也知道叶时见跟他是什么关系了。
林鹿已经很久没有失控成这样了,为叶溪,也为叶时见。他痛打了小混混一顿,并将计划落实了下去,他底下的高利贷绑架了那对可怜的姐弟,冷辉如果足够冷静的话,可能会发现其中的蹊跷,可是他太着急了,急着上钩,急着寻死。
叶时见的出现是意外,但林鹿没有选择,如果中途打断计划那一切就都白费了,他在厂房里找到了蓝黧,与此同时警察也要到了,蓝黧没有丝毫犹豫,她杀伐决断地开枪毙了冷辉,她知道冷辉并不会出卖她,但世上哪有比死人更会保守秘密的呢?
这颗棋子已经发挥了他最大的价值,死不足惜了。
他们失之交臂,就像命运开了玩笑。
也是从那时候起,林鹿摇摆的内心终于有了决定。
他一直不敢去接受叶时见的爱,因为那一份爱他回报不了。从故事的开始他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同归于尽是下下策,但只要能把所有隐患彻底解决,那便是上上策。而他也同样害怕着,如果知道了所有过往,叶时见会不会爱他如初,装满算计的靠近和不予未来的誓言,对叶时见而言,伤害会不会变本加厉。
但他不想也不舍得再徘徊下去了,就算有分道扬镳的那一天,至少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我希望你真的快乐,我想把所有的爱给你,毫无保留赤诚热烈。
可世上总有那么多事与愿违的事情,分道扬镳的日子来得太快了,叶时见晚归的那一天他就已经察觉出来,他们彼此没有拆穿,但林鹿知道,那是他们最后亲昵的一晚了。那时候他甚至荒唐地想过,要不把这一夜录下来吧,没有他的日子里或许还能熬过去。
他跟着去了Y省,踏进了八年没有进去过的家。他假扮成九月的样子,从恼羞成怒的蓝黧手下救下叶时见,逃跑的时候他路过了叶溪的坟墓,却不敢光明正大地看一眼。
叶时见带着伤回了家,可自己的痛苦又何曾比他少过半分?
你问我他是谁。
他是救赎我的神明。而你,是我至死不渝的爱人。
叶时见骂九月是一个背叛者,林鹿打了他。我无法告诉你那个人是你的哥哥,也无法告诉你他忍辱偷生七年以命搏正义,我只能用那一巴掌换你将来少一丝懊悔。
无法回头,叶时见倒在了他身后,林鹿留着门守在屋外,直到晚上方束海一行人来找他。
到此为止了。他想着。可感情的事又岂是说停就能停呢,在叶时见出院的晚上,他再一次潜入家中,跟个疯子一样坐在床边看了他整整一夜。
怎么办啊,你叫我怎么办啊?林鹿快要疯了,他去参加了沈心之的生日聚会,得偿所愿地见到了心上人,远远不够,他千万次叫停自己,却还是在电梯里吻了他,情难自禁。
可最叫他崩溃的是他打开了叶时见的平安符,里面藏着八年前他随手绘画的速写。原来隐忍八年的深爱从来不只有自己,叶时见远比他想象的更爱他。
这太让人绝望了。
不要再联系了,对不起,忘了我吧。
你不需要知道,我有多爱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写得有点乱,giao
第84章
“九月留给你的蝴/蝶/刀上刻着JY两个字母,J是叶时见的见,Y是叶溪的叶。”微光隐隐透进窗,黎明即将到来,他们蜷缩在逼仄拥挤的病床上,叶时见侧身面向窗外,眼泪从右眼流进了左眼,他死死咬着下唇,因过度克制身体变得僵硬而颤抖,林鹿轻轻挪动疼痛麻木的身体,小心地从身后抱住了他。
叶时见扣住他的手腕,低声呜咽,好半天才喑哑着开了口:“这次的计划呢?你把警察引到1号矿区想要做什么?”
身后之人很轻地嘶了一声,麻药的功效过去,这会儿疼痛沿着肩膀、大腿四下游离,林鹿闭了闭眼,将额头抵在叶时见的后背上,有气无力地说道:“前阵子阿池先来了缅甸,他放出去一些九月的风声和情报,故布疑阵让警方的线人递了消息出去,让他们相信1号矿区内会发生毒品交易,这一切其实不单是为了迷惑蓝黧,也为了迷惑你们。”林鹿顿了顿,“我要你们来到缅甸。”
“为什么?”叶时见质问他,“你把队长他们骗进1号矿区,难道只是为了戏耍他们一通吗?”
林鹿笑了笑:“见证者,我需要见证者,这个事情该收尾了。”
“见证什么?”叶时见开始发抖,“见证你在十公里外的2号矿区把自己炸得尸骨无存吗?!”最后这句话像是割开了喉咙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心有余悸不足以概括。
“我没想过你会来。”大概是因为理亏,林鹿瞬间软了下来,却仍抱着他不撒手,“1号矿区里什么都没有,不过是我和阿池联合的一场声东击西。蓝黧以为九月终于要把Sep1.0投入生产交易,一旦1.0上市她研发的次品就再无人问津了。”
“所以她联系了你?她想要得到配方?”叶时见问。
林鹿额头在他后背上轻轻蹭了蹭,说:“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我等了八年,她终于露出了尾巴,为了防止她发现2号矿区的秘密,我一直都在跟她盘旋,直到1号矿区交易前一个小时,我才临时通知她在2号矿区进行配方交易,她根本没有思考判断的时间。”
叶时见有些纳闷:“她就这样轻易相信了你?”
“不过是以退为进罢了。”林鹿苦笑道,“我把她开的价格提高了一倍,代价是除开配方之外,当晚1号矿区的生意也都算在她头上,她不可能不心动。”
“警察已经盯上1号矿区,她不知道吗?”
“知道才真的让她心动。”林鹿说,“警察盯得越紧,交易就越真实,蓝黧就越相信我们在进行的事情,她真正的目的是配方,配方带来的价值才是无穷无尽,所以1号矿区的交易能否达成她并不在意,或者可以理解为,她知道警察已经盯上了1号矿区,这场交易注定失败,而九月急着把这堆烂摊子脱手,大家各取所需。”
叶时见轻嗤了一声:“原来这就是你把我们引过来的意义?林鹿,这盘棋下得真大啊。”林鹿沉默了一阵,叶时见感到后背有什么东西隔着T恤渗了进来,难道是伤口又崩开了?
“你别动。”他还没来得及转过头看,林鹿已经带着哭腔制止了他,“不只是这样。”
叶时见之前从未见林鹿哭过,就像当初别人说他是个冷血动物父母去世的时候都不曾掉过一滴眼泪,他虽然反驳过但也犹疑着,也许世上根本没有值得他悲伤的事情吧。
可是这一次,他哭得很哀恸,一贯平稳的语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急切与不知所措。
“所有人都断定九月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就算张局承认了他卧底的身份,他也永远遭人质疑。他的尸骨孤独地埋在离家两千公里外的地方,可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他从来没有变过。”
“所以我要用他的身份亲手杀死蓝黧,我要跟她同归于尽,最好灰飞烟灭死无对证,就当是九月终结了一切罪恶,这样就足够了。”
为什么就足够了?凭什么就足够了?叶时见有些可笑地反问他:“那你呢?你打算用什么名义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不重要,这世上多我一个或少我一个又有什么分别呢?”
“不重要?”叶时见撑着床板转过身居高临下看他,“究竟是什么样的恩情,可以让你苦心孤诣八年,最后为了他连命都不要!”
林鹿向来敏感而聪明,今天不知是因为受了伤还是怎么了,竟然开始犯了糊涂,直到此刻看到叶时见这副又痛又恨的神情才猛然反应过来,但更多的是有些不确定,他吞了吞口水,试探着开口:“你是在吃醋吗?”
叶时见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和诧异,就好像自己也很意外这个假设,但似乎又否定不了,林鹿了然,他活动开不算疼痛的右手,抚上他的侧脸,轻声说:“我那些年过得很难,如果没有九月,我也许会成为第二个蓝黧,我很感激他,也很敬佩他,那些年他的痛苦更甚,却从没堕入过黑暗。”
“但你们不一样。”林鹿抿了抿唇,“我这些年唯一的动摇都只有你,也只有你让我觉得好好活着是一件很渴望的事情,甚至不敢去想如果我的未来没有你,我还怎么活下去。”
这话谁听了都会动容,叶时见吸了吸鼻子,神色和缓下来,他抬手抹去林鹿眼角的泪,哑着嗓子再次问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自己去面对那些?为什么不相信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