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凌天这才意识到，这里的人或许太多了。
“跟紧我，不要走丢。”艾凌天向伊零伸出手，“我不想把其他小可爱捡回家。”
伊零呆呆地望了望他，又望了望手，稍稍伸出手却又猛地缩了回去。
艾凌天注意到他手背上的伤痕，内心把那个该死的女人咒了一万次，却还是和颜悦色道：“不想握手，就抓袖子。”
伊零点点头，抓住了袖子的一角。
艾凌天带他缓缓地来到蔬菜区，一一把蔬菜指给他看。
“这是萝卜、青菜、苋菜、空心菜……”艾凌天在冬瓜售卖处停下，有些惊喜道，“今天的冬瓜很不错哎。”
伊零把头别过去，望着远处的水产区。
“你不爱吃是吧？”艾凌天注意到了他表达拒绝的方式，又带他来到另一边，发现伊零直愣愣地盯着如白玉般的花菜。
“买这个？”
伊零沉默着。
“你喜欢的话就告诉我，这是给你做的晚饭。”艾凌天循循善诱道。
“……我想吃。”伊零在胸前戳着手指，微红着脸，恳求的眼神真切而可爱，晶莹的碧蓝眼珠仿佛盈着璀璨的珍珠。
“好，喜欢就说出来。”艾凌天微微一笑，选了两颗不错的花菜。
之后，他又带伊零去了水产区买点海鲜。H市并非沿海，海产品自然不及伊零故乡的海岛那般丰富，虽说自己的钱包有些吃紧，但只要伊零开心就很好了。
令艾凌天始料未及的是，伊零对水产区的渴望远远超出想象。望着水中游动的鱼虾，伊零整个人的情绪都在转好，他身上的灰暗一扫，辉光逐渐闪烁。
让人能发出积极的光辉，正是艾凌天所期望的。
“我……我想吃这个……”伊零红着脸，似乎是鼓起很大勇气才对艾凌天提出请求。要是在之前那个可怕的家，他一发出声响，就会有两个男人将他打得遍体鳞伤。
艾凌天摸摸他的头，示意他做了对事，然后毫不客气地买了一斤基围虾，在伊零崇拜的眼神下告诉他这是他的奖励。
回去之前，艾凌天又特意买了几本识字书和名著送给伊零。
这是第一天的接触，艾凌天并不要求太多，看到伊零主动对他说话就已经很欣慰了。
虽然钱包快要见底，但实习工资马上就到了，再不济他可以去麻烦一下父亲。
正在他一边捧着今日在超市收获的战利品一边考虑着今后支出回家时，凉凉的触感忽然触到了他的手。
艾凌天一楞，感动得近乎落泪地攒住那只小巧柔软的手。
夕阳下，是两个人一大一小手牵手地回家。
第143章 保健因素
煮饭间隔的时候，艾凌天总会在边上放一本书。
这次的书是1954年马斯洛出版的《激励与人》，提出了人依次渐进的五个需求。他们构成了一个显著的金字塔结构，从下至上依次是生存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寻求以及最顶层的自我实现。
看完这一段，基围虾差不多已经好了。艾凌天从容不迫地将香喷喷的菜肴倒入盘子，转身望了一眼在桌上安安静静看书的伊零。
刚踏入门的时候，伊零还如履薄冰似的不肯踩艾凌天的拖鞋，一个劲地说他很脏。待艾凌天拿来水盆想为他洗脚时，伊零又推开他自己勤快地将脚丫子擦干净，才肯进入房门。
不仅仅是刚刚进入时的可爱，此刻看书的伊零依然可爱。
他一边翻阅着字典，一边试图读懂那本……艾凌天不禁一楞，那不是他买给自己的《人类简史》吗？
艾凌天急忙将白灼斑节虾放在餐桌的一角，轻轻戳了戳伊零。
望着那懵懂无知害怕犯错而微微颤抖的瞳眸，艾凌天一时哽住了。
“小零，这本书其实是……”艾凌天突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措辞了，他不太想从伊零手中夺走什么东西。
“我知道是你的，但是我想看。”伊零眨眨眼，期待地望向艾凌天。
艾凌天被那闪闪发亮的眸子望得羞愧地垂下脸，猛然看到这本书已经被伊零看到第三十六页，随即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有空的时候得带他去做智商和情商测试……这本来是领养手续所必要的，但是因为他老爸的权力这些东西变得无关轻重。但如果要更好地和伊零交往，艾凌天必须明白他的水平。
“零，我烧了很多饭，你要吃两碗哦。”艾凌天笑嘻嘻道。
哪想到伊零的情绪突然转向惶恐，他颤声道：“两碗米饭……很贵的吧，需要多少钱呢，我以后肯定会还给你的……请相信我。”
不……两碗米饭还不如这盘斑节虾贵。艾凌天哑然失笑，耐心解释道：“我们国家的米饭比你们便宜很多，就像西瓜一样，你们那里一个西瓜可能要两百块，我们这里才十五块。”
“是因为汇率不同吗？”伊零刚问出口却立即缩了回去，他怕过多的追问会惹来厌烦。
“不……”艾凌天耐心依旧在，却已经被伊零的学习能力惊艳到心惊肉跳，“我们这里西瓜很多，所以很便宜，你们那里西瓜很少，所以很贵。”
“是物稀必贵，物多必贱的意思？”伊零恍然大悟，露出欣喜的微笑，“谢谢你。”
艾凌天只觉得心脏受到了暴击。
“那今天要吃两碗饭？”他哆嗦地说不出话，完完全全地被萌到了。
“好。”伊零乖巧地点点头，望着斑节虾和花菜流着口水。
结果，伊零吃了三碗饭。
他不住地用中日结合的话语来变着法来夸奖艾凌天烧的饭菜，咕嘟咕嘟像喝水一样行云流水地消灭完大半，然后便趴在餐桌上幸福地睡着了。
这倒也省了艾凌天一番哄伊零和他一起睡的功夫。
第144章 新家很好
艾凌天迷迷糊糊地砸吧砸吧嘴，仿佛嘴里还有小孩子童真的甜味，他试图去摸昨天拢在怀里的小毛球，上上下下地找，然后摸到了一块硬硬的板砖——他的手机。
他艰难地睁开一条缝，在看清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时倏地清醒过来。
九点十四分了！他实习迟到了！
艾凌天惊恐万分，连忙打开未读的数十条消息，心慌慌地看着他的带队老师在群里给他记过了。
一定是昨天太兴奋了忘记设闹钟，以后一定要多设几个……唉……
艾凌天还未从失落中回过神来，又大惊失色地发现昨天被自己牢牢裹在怀里的小零无处可寻。
就在他思索要不要报警时，卧室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艾先生醒了吗？”伊零轻轻敲门，询问着里面的情况。
下一秒，门被拉开。从中冲出的艾凌天如一只八爪鱼将他牢牢裹成粽子。伊零被这亲密的动作吓了一跳，脸瞬间变得红扑扑的。
“太好了，我还以为你被谁抢走了。”以艾凌天的认知，伊零这样的孩子应该都贪睡，哪想到零比自己更早起，“还有……是叫凌天哥哥，或者直接叫哥哥。”
他特意加上称呼提示，虽然这有略微逼迫伊零的意思……但艾凌天想让伊零把他当做家人。
“……好。”伊零迟疑一会儿，终是应了一声兄长大人，“兄长大人，请问你想要吃我准备的早餐吗？”
“……哥哥就好。”艾凌天被那一个接一个的敬语冲击打得发懵，还是做出了修改。
伊零两颊红扑扑的，低下了头，不好意思道：“我只是个陌生人……还是算了……”
“我喜欢你，你是我的弟弟，不是陌生人。”
他们之间依旧存在着很深的隔阂，无论艾凌天如何去敲打伊零的心扉，依然听不到悠然的回音。他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不在称呼问题上继续纠结，热情地挽着伊零的手来到餐桌看看伊零做的早饭。
煎蛋培根，边上摆着一瓶牛奶，很普通的日式早餐。
但是煎蛋和培根，都炸得金黄酥脆，还被撒上了一些调料，散发出浓郁的香味。
艾凌天难以置信地望着伊零，惊叹道：“小零你真厉害。”
伊零被夸奖得别过了头，低声喃喃道：“尝尝可以吗？”
艾凌天当即坐下，狼吞虎咽一番，几分钟吃完后对伊零的厨艺赞不绝口。
“你喜欢就好，我以后给你做更多的，我会学的。”伊零开心地感受到自己被艾凌天需要的感觉，内心深处把这当做一种报恩的方式。
下一秒，温柔的手覆上了他的头。伊零享受被温柔抚摸的感觉，嘴角抑制不住地溢出微笑。他由衷地在内心感叹道，能来到这个新家真是太好了。
只是……
一定会有代价的。
美梦不可能凭空成真的，伊零不敢称艾凌天为家人，是明白他一定是出于什么目的才找到自己的。
“零？”
伊零忽地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应该被艾凌天的异能摸得很彻底，一时间心虚不已。
“你会这么想很正常不必内疚，不过……”艾凌天望进那深蓝的眸中，真心实意道，“我是真得希望有你这个家人。”
时间似乎滞留不前了半晌，空气仿佛凝固，气氛却不那么沉重，这似是暴风雨来临之后留下的风平浪静，又因一句话掀起了万般波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