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零抬头懵懂地眨眨眼，沉思半晌后回答：“我没想过过去，我只想过和你的未来。”
他好像无时无刻不在跟自己告白，左熙有些不知所措地想到，但……如果那过去是刻意制造的呢……
左熙不敢深入去想，也没继续追问，于是陷入沉默。
伊零迎合他的沉默，因为此时此刻的他忽然萌生了一种愧疚的罪恶感。
刚刚面对左熙的提问时他差点儿歪解为另一个意思，以为他问的是“如果没有他自己会喜欢上谁”。
内心真诚地告诉他：他会选艾凌天。
伊零咬着牙，愧疚得吃不下左熙亲手为他做的意大利面。
第137章 清闲假日
伊零坐在餐桌旁，翘首等待着左熙烹饪的早餐。他无聊地踢踏着自己的小脚丫，多多少少习惯了孩童的身躯与不方便。
桌上刚好有一叠报纸，正是他们离去几日送来的。
今天左熙做饭有点慢。伊零虽说有足够的耐心，但也耐不住没有左熙陪伴在身边的时光，索性伸手去拨弄那些报纸。
“震惊！市民称在市公园内发现老虎大批特警出动”，结果是一只老虎玩偶。
“震惊！某小镇频繁出现诡异的光！”，结果是路灯漏电。
伊零望着乏味的新闻咂咂嘴，正要拿下一张报纸却扯出来一堆腐烂黏糊糊的东西。他仔细一瞧，从内心深处冒出来一股恐惧，这分明是勿忘我的花瓣。
原本紫色鲜艳的花瓣此刻已经腐烂，茎叶随之化作碎屑，成为微生物的食量。伊零对此感到疑惑，艾凌每月遵循艾凌天的指示送花而来，会在花朵腐烂之前带走，可是这些花瓣腐烂得有些时日了。
莫不是艾凌出了什么事情？
伊零正在思考，却听到了一阵门铃声。他转头望向厨房却发现左熙不知何时已经消失。
可能去卫生间了？伊零没多想，跑到门前，垫着小凳子看到了门眼里的艾凌。他不禁松了一口气，打开了门。
“零，听说你回来了。”艾凌将一份虾饺递到伊零手中，笑嘻嘻道，“我就给你送吃的来了，好久不见。”
“谢谢阿凌哥哥。”伊零接过虾饺，一阵小跑把虾饺放在餐桌上，当他再回头看向艾凌时，艾凌已经将门带上，穿了拖鞋向他走来。
艾凌见伊零的目光投来，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眼里充斥着再遇的兴奋。他没经伊零同意便把他揉进怀里，用脸蹭着伊零蓬松的棕发。
“零，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那声音似着魔了一般。
伊零再次望了望厨房，左熙依旧不在那里，甚至没有出来迎接，便猜了个大概。
原来左熙那几天不太正常是因为被艾凌天威胁了，而艾凌正是艾凌天。
伊零不禁咬牙，他开始担忧寄宿在他精神中的V3被艾凌天控制，而这流露出来的担心被艾凌天的异能捕捉。但艾凌天将其当成了伊零对左熙的担心，心生了一些小小的醋意。
下一秒，艾凌天便坐在左熙的位置上，抱着伊零吃虾饺。
伊零顺从地缓缓进食。
“零，勿忘我。”他忽地揉捏起了一片腐烂的紫色花瓣，“等你恢复身体，我再把应有的记忆给予你，不然对你身体负担太大，我有点害怕。”
伊零不禁一楞，艾凌天表明要侵犯他的精神领域，内心萌生出一种惧怕V3暴露的情绪。
“嗯……？你一般不会怕我的。”艾凌天不解道，上次他出现这样的情绪也是需要修改记忆的时候，“怎么了，在怕什么？”
他的异能即将发动，伊零惊恐地赶忙从艾凌天身上跳下，却摔倒在地板上，头部有些擦出了血。
“熙……”他昏昏地喊着左熙的名字，恍惚之中看到了左熙打开房门朝艾凌天发射了一记冰锥。
但是那是无效的，因为……
艾凌天已经入侵了他的精神并获得他一部分异能的使用权，成功躲过了危险。
“嗯哼？”艾凌天轻而易举地躲过了攻击，对左熙的表现感到十分讶异，“你竟然破坏了约定？”
第138章 是我的了
“你竟然破坏了约定？”
艾凌天似乎对于左熙的反抗感到异常讶异，趁着他一时楞住，伊零捂着头上的伤痕爬起来朝左熙跑去，躲到左熙的腿后，虽知这样无济于事。
这样……伊零更好奇艾凌天是拿什么威胁左熙了。
“零，我马上就告诉你。”艾凌天读懂了他的情绪，望了望护着伊零的左熙，摇头道，“对零许下的承诺真是非常……”
他咽下去的字眼是“碍事”，艾凌天到这时候都不想用言语去伤害伊零的感情，尽管下一秒他就要将事实全盘托出。
伊零知道艾凌天承诺过不对左熙出手，问题是……并不包括对自己出手。
“多亏了左熙，现在是把零送给我，而不是借给我了。”艾凌天忽地蹲下，张开双臂对零蛊惑道，“来凌天哥哥身边，好吗？”
与此同时，艾凌天的异能开始作用。发觉之后伊零仓皇地逃入自己的精神空间，却被艾凌天的精神追上。
艾凌天肆意地将那往年的事实散布伊零的精神海洋，迫使伊零不得已潜入更深层次的区域，他的确成功逃脱了一时半会儿，却还是知晓了当年的真相。
艾凌天认为伊零知晓了真相就会离开左熙，特意在原地停滞了一会儿，等待伊零的投怀送抱。
伊零疲惫地逃入V3的虚拟空间，这是他精神中的最后一片净土。
“V3，快逃。”伊零的灵魂中充斥着过往悲伤的回忆，但他依然耐住痛苦吃力地劝说这个不懂人情的系统。
V3呆呆地楞在原地，望着主人痛苦的模样，知晓左熙的背叛对他伤害的严重性，一时间竟进行不了任何程序的运算。
只有一点是明确的，如果强制解除契约，主人受到的精神损伤是无法估量的。
“逃，不用担心我。作为我的系统，你所做的就是相信你的主人。”
“……”V3梗住了半晌，颤声道，“听从主人命令，强制解除契约。”
当V3解除契约，洁净的虚拟空间也随之消失，伊零的精神漂泊在一涌而上的阴暗的过去里。
“如果不是左潋刻意想让你和左熙结合，会发生什么？”艾凌天的声音贯彻灵魂，将伊零摔入了最深处的地狱。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那天乘上货船的画面。
母亲牵着他的手，温暖而柔软。
下一秒，在海洋上平稳行驶的货船突然爆炸，母亲拼尽全力将他甩到了救生艇上。
然后……
孩子的排挤。
母亲的虐待。
实验的苦楚。
他的生命之光，闪烁的不过是黯淡无力的光辉，无法将他拯救于泥潭。
他陷得越来越深，如脱水的鱼般张开嘴，竭尽全力地想喊出能救他性命的人的名字。
那声“熙”分明就在喉咙，却湮灭于虚无。
现实中，左熙眼睁睁地看着双眼空洞失神的伊零走入了敌人的怀抱。
艾凌天心满意足地将娇小的伊零抱起，却惊恐地发现伊零的精神正在陷入濒死状态。
“零？”
“零？”
“零？”
意识化为虚无，他的存在似渐渐趋于空寂。
失去了对左熙的喜爱，这是一具没有灵魂的驱壳。伊零的灵魂陷入了过去，想找到另一个生存理由。
“你好，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心理医生。”
那是一个清脆爽朗的少年音色，带着阳光的气息。
第139章 十一岁时
H市第一人民医院重症监护室内，一名幼小的儿童陷入了莫名其妙的濒死状态，但经著名医学世家裴养皿家族两名兄弟的抢救，现在儿童已经脱离了危险。
病房玻璃外，裴柯和裴楠难得齐心协力地共同对罪魁祸首的艾凌天进行了一番说教。
“如此大的精神冲击只会对他恢复身体不利，我的方案需要伊零处于最好的状态。”裴楠翻阅着文档，望着病床上凭借与伊零娇小身躯不相称的呼吸器忧心忡忡。
裴楠不止担忧伊零的安危，更担心他急功近利的弟弟是否还会不考虑病人的感受拿出不计后果的方案。
裴楠默默给艾凌天使了个眼色，而艾凌天似乎没注意到。他不住地用手抹去眼睛里涌出的晶莹泪花，无暇去顾及他人，不断地在内心谴责自己的过失。
他是真的傻，伊零那么娇小，哪里承受得住他的精神冲击。
虽说现在情况已经渐渐趋于安稳，但伊零仍然处于昏迷状态，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凌天你放心，有我在，他不会有事的。”裴柯信誓旦旦地保证，甚至开始考虑伊零苏醒之后的事，“若是要让他精神完全恢复，必须要在他苏醒之后立刻删除有关左熙的记忆，然后再进入身体复原疗程……”
裴柯简单地将治疗流程大致说了一遍，完全无视了一旁微微皱眉的大哥的意见，只希望求得凌天的允许。
从小到大，人们总是将他和大哥作对比，并且将他贬得一无是处，称呼他时用的是裴家的小儿子，称呼大哥时用的是耀眼的医学界新星，让他痛苦不已。唯有艾凌天肯定他的才能，重用自己，所以他心甘情愿地为凌天做事，并且希望得到进一步的认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