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卯想得有点多,肩膀都因为这个刺激的设想微微耸了起来。谢争觉得有趣似的,看他变幻的眼神。
然后岑卯干巴巴地说:“先砸了他的东西,再揍他一顿吧。”
谢争微愣,很快笑出声来:“你在想谁?宋宁?”
岑卯让他不要笑,谢争就把脸埋到他脖子里,像是用他的身体缓解了情绪,才问他:“可你不是也经常骗他们吗?”
谢争似乎刻意加重了他们两个字,为人抱不平似的:“你骗了别人,就不许别人骗你吗?”
岑卯眨着眼,泄露出几分心虚的光:“我不骗人的。”
“是吗?”谢争瞟了一眼案上的画,质疑地看他。
“……就是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岑卯心头重重一跳,移开了眼:“再说,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谢争目光凿凿,看了岑卯一会儿,才点点头:“你说得对。”
岑卯松了口气,撑着坐直了身子,半正经地问谢争:“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啊?”
他看谢争似笑非笑的表情,又想起生日宴那天和谢争在车里的谈话,眉头拧得更紧了:“你还早就知道送画的人是冲我来的。”
“这不是很明显吗?”谢争抚平他的眉尖,不大在乎似的:“那天是岑辛给你过生日,礼物也是借何寄慈的手送给你的。”
他看岑卯,像责怪一个不大懂事的直男男朋友:“人家的心意这么明显,是你太迟钝了吧?”
岑卯一时语塞,甚至下意识想道歉,想办法转移话题:“那……这件事,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逆骨吗?”谢争故意说,看到岑卯听到这两个字时微微一抖的脊背,把他拉得近了一些:“前两年四处打听的时候听说的。”
岑卯微怔,察觉到谢争过于明显的隐瞒,却也知道这是他不愿多说的意思。
岑家凤骨的传说一直在平港流传,近些年虽然在岑辛的淫威下秘而不宣,上一辈人也心知肚明,算是众人避而不谈的秘密。可凤凰逆骨的说法却鲜有人知,连岑家内部都只有极少数能接触到祖上典籍的人才稍有了解。一个外人能知道逆骨,要么是岑辛这两年过于松懈,要么就是这人花了太多额外的心思。
“你就一点也不怕我呀?”岑卯在谢争怀里,两手抵着他的胸口,拉出一点彼此观察的距离。
谢争轻声笑了:“怕别人把你当成你哥来抢?还是怕你克死我啊?”
岑卯的脸微微红了,含水似的眼里露出几分紧张:“我哥跟你说的?”
谢争摇头:“你的事,我不用别人告诉我。”
岑卯看见谢争的眼底渐深,有他看不懂的东西。他好像慢慢发现,不知何时起,自己一直以来习惯性的隐瞒和欺骗正在谢争面前变得透明。
岑卯想,谢争并不会伤害他,而当下的谢争看起来也不会因为他而被伤害了。
那么,岑卯其实不必害怕。
“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强求你。”谢争好像总能从岑卯近似透明的眼底读出他的思绪:“你可以当我什么都知道,也可以当我什么都不知道。”
“卯卯,你可以随心所欲地骗我。”
谢争像在笑着给恋人一个甜蜜的承诺。岑卯不由睁大了眼,这承诺对他来说过于诱人,因此让他难以觉察背后隐藏的代价。
谢争忍不住轻吻他的睫毛,岑卯就合上了眼。
而画上的一双凤凰仿佛正凝视着他们,颠倒的金色瞳孔中生出诡异的光。
谢争给岑卯请了三天的病假。
岑卯一个人在公寓了歇了两天,闲着没事就弥补似的照料那几盆命途多舛的多肉,自己也在男朋友堪称贴心且贴身的照料下渐渐恢复了生机。
他坦白地给谢争看了那副画上隐藏的黑色凤凰,谢争让他先不要告诉岑辛,把画拿去找人化验。关于逆骨的话题不了了之,岑卯那些尘封的难过的记忆又被谢争温柔地扬着砂砾埋了起来。
而陈医生的电话就像一个普通的长辈对小辈新交的男朋友的不满,沙拉里的苹果醋似的,只算调剂。谢争还是会记得按岑辛说的提醒岑卯去做检查,只是不会强行把编造各种借口赖床的岑卯拽起来。
在家放假的第三天上午,岑卯忽然接到一个陌生的来电。他听到熟悉的女性Alpha的声音愣了一下,反应很快,张口就叫了六姐。
谢晴忍俊不禁似的,请他单独吃午饭,岑卯忙不迭答应,挂了电话就给谢争发信息说不用送午饭过来。然后钻进自己的房间花了一个多小时,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干干净净初出茅庐的大学生,提前了半个多钟到达约定的餐厅。
谢晴订的地方离政府大楼很近,岑卯猜她也是在上班,抽空和自己吃工作午餐。岑卯想到自己现在也是要上班的人,多了几分和恋人的家人见面的底气。
他点了杯咖啡,脑子里反复构想着如何把自己和谢争的过往描述得健康向上,正沉迷着,却被一个并不喜欢的声音打断。
岑卯微微皱眉,看向不请自来坐到他对面的男性Alpha,是前两天被他一脚送到电梯口的林组长。
“你竟然敢出现在这里。”林组长目光阴冷地看着他,表情微妙。
岑卯轻顿一下,好脾气似的笑了:“我在等人吃饭。奇怪的不是你吗?我好像没让你在这里坐下吧?”
岑卯的手指在桌面上危险地轻点,林组长脸上闪过一丝恐惧,又很快恢复如常,冷笑一声。
“那天是我冒犯了,前辈。”林组长盯着岑卯,目光让岑卯想起多年前一个熟人养的蝮蛇。
“但也不能都怪我。”林组长略略一停,才说:“毕竟,谁也想不到No Name小组竟然还有人活着,不是吗?”
岑卯没什么表情,平静地看着林组长期待似的眼神。
林组长没有等到对方的惊讶,只好自顾自把话说下去:“多年前我见过你一面,毕竟你的脸……的确很难让人忘掉。那天回去之后,我就查了你的资料。”
“No Name全员都已经被销档,你的档案也已经完全被洗白了。但我权限还算高,弄到了当年没来得及销毁的资料。”
岑卯一言不发地给咖啡里加了更多的牛奶,对林组长颇带几分优越感的自夸充耳不闻,只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
林组长静默片刻,微微凑近了他,低声问:“顶着这样一张脸逃亡,应该挺难的吧?”
岑卯面前杯里的液体已经接近乳白色,他喝了一口,唇齿间都带奶香。
“没那么难的,就是有点累。”他很天真似的回答:“只要不像你这么蠢,像只会下蛋的大公鸡一样四处打鸣,就行了。”
男性Alpha的脸瞬间铁青,眯起了眼,目光中有压抑的愤怒。
“那你应该很感谢洛昂那个疯子了?”林组长咬牙切齿地说:“可惜,他现在是ICPO的S级通缉犯,不能继续带着你们这群罪大恶极的怪物为非作歹了。”
岑卯淡色的瞳在听到那个名字时泛起浅淡的涟漪,却也没有太多的反应。
他托起腮,打量眼前的男人,比林组长预期的平淡太多:
“我为什么要感谢他?”岑卯轻轻地眨着眼睛:“他只是给我钱,让我帮他办事罢了。其余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林组长似乎一惊,很快又自以为想明白了什么,露出讽刺的笑容:“果然,你们这样的怪物都是没有感情的。
岑卯冷漠地看林组长内心戏丰富的表演,很想用手机搜索如何优雅地赶走一只讨厌的害虫。
“我只是好奇。”林组长翘起腿,恢复了居高临下的姿态看他:
“你到底犯了什么罪啊?”
岑卯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又跳过一分钟,开始有些轻微的不耐。
林组长以为这是岑卯的心虚,于是逼近了问:
“什么样的罪,是你那个控制新盟军火的哥哥都不能掩盖的,让你不得不在洛昂手下做一条无名无姓的狗?”
岑卯耳边微动,像是听到什么紧急讯号,很快站起身来。
他的背挺得很直,让林组长想到那天岑卯攻击自己时的姿态。男人不由警惕几分,却又反应过来,这是岑卯被戳中痛处的表现。
林组长压住眼底得意的神色,继续攻击道:“像你这种穷凶极恶的危险罪犯,你哥哥竟然能让你回到岑家,还安排新盟军长的小儿子和你在一起,还真是……”
岑卯忽然惊叫一声,手一抖,满杯加多了牛奶的乳白色液体倒在林组长脸上。
附近看到的人低低惊呼。林组长本以为岑卯会忍不住动手,他便可以在这间坐满各种军政相关人员的餐厅里借题发挥,并没有想到岑卯会有这么……文弱的反应。
而对面的岑卯一脸无辜的惊慌失措,看得林组长几乎目瞪口呆。
“姐、姐姐。”岑卯害怕似的,往走来的谢晴身边靠近两步。
谢晴的唇角有被压下去的笑意,严肃地站到岑卯身边,问他怎么了。
“我在这里等你,这个男的忽然坐过来,说了很多奇怪的话。”岑卯目光闪烁,躲避的样子更像羞窘:“你、你帮帮我……”
林组长看着岑卯身边的谢晴,甚至忘了擦干脸上颜色诡异的液体,半张着嘴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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