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简直就像前呼后应,警笛“滴呜哇呜”由远及近。
卫妩眼眶微睁,堪堪忍住没爆粗口。卫崇显然也听到了,在那头沉默片刻说:“我会去捞你们的。”
“呸!”卫妩啐了一声,冷艳眉目逼出凌厉杀气。
许多钱身子一抖,弱弱地问:“怎么了妩总?”
“听到警笛声了吗?”
大家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那是来抓你的。”卫妩看向乔今。
乔今:“……”
没工夫解释太多,警车都要开进来了。既然是圈套,车牌号定然已经暴露,不能再用。卫妩对保镖说:“你去开车引开警察。”
保镖面有难色:“要是我被抓了……”
“我会去捞你的。”
保镖这才放宽心,他又没犯罪,被抓也构不成影响。于是他把伞交到许多钱手里,昂首阔步地“就义”去了。
许多钱举着伞发懵,卫妩已经做出指挥:“小区肯定不止一个门,往那边走。”
三人脚步匆匆穿梭在居民楼间,不多时果然看到一处铁门,只是紧紧闭合,被一把大锁锁着,边上也无门卫。
许多钱傻眼:“这怎么出去?”
卫妩踩着高跟鞋走上前,取下衣襟上的胸针,对着锁孔戳弄片刻,咔哒一声,锁开了。
许多钱瞠目结舌:“妩总,您还有这手艺呢?”
卫妩微微一笑,红唇在这阴雨天的映衬下格外明艳动人:“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当个飞天女盗。”
长大却成了霸道女总裁,也是命运弄人,毕竟偷盗是犯法的。
出了小区,卫妩没忘记把锁重新锁上。
这是一条小路,又下了雨,并无多少行人车辆。伞只有一把,许多钱将其撑在卫妩头顶,乔今脱去外套后就换上了卫衣,有兜帽。
雨丝划过帽檐,在他眼睫上凝成细小水珠。他垂下眼睛,思索着已知信息。
姚慧流产是真,抑郁是真,那她究竟有没有被强迫发生关系?
如果真是盛煌搞的阴谋,他们又是从哪里找到姚慧,为什么偏偏是姚慧?
她跟盛煌的人,是不是本就存在着某种关系?
许多钱招了几次手,总算有一辆电动三轮车愿意停下。
“大爷,可以载我们去附近的酒店吗?付你钱的。”
老大爷把手一伸。
许多钱掏出钱夹,心痛地抽出一张百元大钞。
卫妩第一次坐这种空间狭窄、左摇右晃、并且随时都有可能翻车的车,连腿都没地方放。
她从小就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何曾受过这等憋屈,一种漂亮脸蛋几乎扭曲成母夜叉,眼刀子嗖嗖射向许多钱与乔今,她宁愿走路也不想坐这种车!
许多钱一开始也是接受不能,直到女上司的黑丝袜美腿蹭到他,顿时飘飘欲仙,心想一百块钱花得值,这波不亏。
只有乔今,一脸淡定。他穷游的时候,别说电动三轮车,拖拉机都坐过。
一路颠簸到了最近的酒店,许多钱按照吩咐只开了一间房。
前台见他们两男一女只要一间房,脸色十分古怪。
这房间自然不是用来做奇怪的事的,卫妩坐在床上,许多钱坐在沙发上,乔今站在窗边,展开对谈。
“阿伦,你说实话,你真的忘了三个月前的十六号晚上发生了什么?”
从卫妩的角度看,她肯定相信自己弟弟是被冤枉的,但她还是要确认一遍。
三个月前的八号正是卫伦生日,他每年生日都会空出大半个月时间,给他自由度过,想怎么玩怎么玩,她是不管的。而姚慧正是那段时间被性侵。
乔今看着窗外缠绵如针的雨丝,他知道自己该极力否认,但他无法说谎:“我不记得了。”
若姚慧并非诬陷,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后果都不堪设想。
卫妩深深蹙起眉头。
许多钱讪笑:“阿斗再没谱,也不会做那种事——对了,问问你那些狐朋狗友。”
卫伦的狐朋狗友确实多,这些天一直有几个微信约他喝酒泡妞,乔今没有理睬,并不打算接触这些纨绔子弟,但现在,似乎只能求证于他们了。
说曹操曹操到,正有一个叫孙帅的富二代打电话来。
乔今思虑须臾,点了接听。
“卫少你可算理我了!”孙帅大着嗓门调笑,听不出到底是惊喜还是嘲讽,“你这段时间可真是多灾多难,出院也没个庆祝。要不今晚咱们兄弟聚聚,我给你接风洗尘去晦气,怎么样?”
乔今说:“我在C市。”
“这点小事还劳驾你专门去跑一趟?你家不管你?”
“三个月前十六号那天晚上,我跟你们在一起吗?”
“三个月前?我想想……”孙帅嗤笑一声,“那天啊,我们哥几个拼酒玩飞行棋,谁输谁就要去搞一个瞎子,你输了赖账,说要为你女神守身如玉,差点把哥几个笑死。”
“天亮之前我都没离开?”
“怎么可能?人有三急,总要上厕所的嘛。”
“除了上厕所,我没出去过?”
“对啊,几个人横七竖八倒在沙发上,你还把大家都踹下去了,自个儿独占沙发,太不仗义了。可没办法呀,谁让你是鼎鼎娇贵的卫三少呢。”孙帅回忆完,诧异地问,“怎么了你?断片儿了?”
“记不清了。”乔今说,“那天是在哪里喝的酒?”
“就‘Drunk’。”
不是姚慧所说的酒吧,乔今松了口气,说:“如果我被警察抓了,希望你为我作证。”
“那当然!咱俩谁跟谁啊……不是,警察要抓你?”
“我还有事,先挂了。谢谢你。”
“真要谢我,改天请我喝两杯就行。”
“……好。”
“一言为定啊!”
这通电话,无疑是给乔今吃了一颗定心丸,他舒出一口气,对卫妩说:“不是我。”
天越来越阴,雨变大了些。这家酒店门口缓缓停下一辆低调的大众。
换了个保镖,换了辆车,有钱在哪里都不会太委屈。
保镖恭敬地奉上服装袋子,卫妩让他们都出去,而后自己换了身衣服出来,美腿被包裹在裤管里,许多钱还有点可惜呢。
坐上车,卫妩查看手机信息,对保镖说:“去市第二人民医院。”
保镖调出导航,许多钱问:“去医院干什么?”
“查到姚慧的行踪了,在医院。”
一路风雨。
到了医院停好车,保镖给他们打伞开门。
乔今刚要下去,卫妩拉住他胳膊,说:“医院里肯定有记者与警察蹲守,你留在车上。”
“我必须去。”乔今说,“既然不是我做的,就不怕猜疑与质问。”
卫妩默然松开五指。
雨势加大,一般来说,这样的天气,路上行人是不多的。但随着他们走向住院部,已经见到好几波人匆匆往一个地方赶去,其中不乏穿着雨衣、扛着摄像机的记者。
居然没人发现“卫伦”。
四五辆警车靠在路边,警察不见踪影。
人群聚集的地方,雨声、人声,交织成一片,各个翘首仰望高楼,五颜六色的伞几乎遮蔽天空,只有一块地方被空出来,搭了救生垫。
“什么情况?”许多钱问一个身残志坚、腿上打着石膏都要拄拐杖出来看热闹的同志。
那位同志说:“有个女孩要跳楼。”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有个小剧场忘了,贴在这里~
乔今:张聪这个名字挺好的,听上去很聪明。
陆余:嗯。
某只情商堪忧的小狼狗:……汪!
第22章 活着
初秋的雨,寒意逼人。
青黄的梧桐叶不停地被雨水冲落,残败与凋零是那么真实。
住院部大楼前,一朵朵盛放的伞面下,聚集着众生百态,七嘴八舌:
“年纪轻轻的,干嘛想不开?她父母该多伤心啊。”
“不会是得了绝症没钱治吧?”
“没钱治就回家自杀,在医院自杀,救回来是好,救不回来医院就得赔钱。看着吧,她家属不闹才怪。”
“说的这叫人话嘛,人姑娘都那样了,肯定是有难处,实在没办法了。”
“到底跳不跳了啊?不跳我回去看电视了。”
“哪家小屁孩,赶紧滚!”
……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有人自杀。
没什么好奇怪的。
乔今却蓦地心悸,偏偏发生在这个医院,偏偏是女性,又偏偏被他撞见。太过巧合,便不再是巧合。
显然,不止他一人这么认为,许多钱牙齿打颤:“该不会……是她吧?”
乔今冲进楼里,登电梯上顶楼,不出意料地,通往天台的入口已经被警察把守,禁止闲杂人等过去。
还有记者,火急火燎想去天台获得独家新闻,皆被拦截。
隐约传来哭声,应该还在谈判。
乔今喘匀了气,对警察说:“我是姚慧的朋友,我想跟她谈谈。”
记者的摄像头立即对准了他,紧接着有人认出:“你是卫伦?!”
警察听到这个名字亦是一怔:“卫伦?”
乔今摘下口罩,目光严肃:“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