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曜抽出佩剑恨恨道:“我杀了他!”
跟随的士兵正架着谭正成走出来,就被脸色铁青目露凶光的蒋曜惊到,流渊呵斥:“胡闹什么?此事已经上报,怎么处置自有陛下说了算!”
蒋曜显然不愿意听他的,握剑的指节都已经发白,随时就要冲上去一剑了结谭正成,宁紫鸢一把握住他的手腕:“蒋曜!蒋曜!别别别!晨儿把他给拦下,他也没做什么!现在情况复杂,不明不白把人杀了,王爷在陛下那里不好交代的!”
蒋曜用力将剑收回剑鞘,死死盯着昏沉的谭正成,在士兵带人路过他身边的时候,抬腿一脚踹在了谭正成的下[身处,宁紫鸢用力拉也没把人拉住。
流渊正扶着吴以晨,感觉到手下的身体哆嗦了一下,再看看吴以晨不自觉收紧的双腿,还有些玩味的低笑了两声,顿时惹来吴以晨的白眼两枚。
蒋曜冷哼一声,得意洋洋看向宁紫鸢,被她嗔怪地瞪了一眼。蒋曜低头扫了一眼她白皙的胳膊,连忙把头转过去,脸瞬间红到了耳根。
☆、第一章
礼乐司中纷纷扰扰尘埃落定,谭正成被判秋后处斩,礼乐司掌院的位置暂时空了出来,所有事务暂时移交给宁紫鸢管理。
最近礼乐司里来了许多新乐师,舞坊的姑娘们传的神乎其神,说是其中有一位姓吴的乐师,不但有本事长得好,而且性子也十分随和。若不是梁寻歌认识吴以晨,险些就要相信她们的话了。
最近吴以晨倒是十分的悠哉,确定尼亚平安无事,背后的真凶也绳之以法,他忽然什么都不用做了,每天的日子就是窝在天音阁,练练琴,发发呆。
人生忽然失去了目标,咸鱼忽然失去了梦想。
吴以晨开始迷茫起来了。
太乐署。
流渊坐在案几旁,撑着脑袋捂起耳朵,眼神无比绝望。
他左边站着王若彬,右边站着宁紫鸢,二人齐齐抱着胳膊,虎视眈眈盯着他。
“你不对劲。”宁紫鸢说。
王若彬附和着点头:“嗯!是不对劲。”
“你俩到底要干嘛?”流渊愁眉苦脸地说道,“一大早就来这盯着我,到底有事儿没事儿啊?”
宁紫鸢凉凉说道:“有事啊!可是你不愿意跟我们说实话呀!”
王若彬嗯嗯点头。
流渊放下双手无语凝噎:“说什么实话?我瞒你们什么了?”
王若彬板着脸质问:“没有后人是怎么回事?”
宁紫鸢眼神犀利:“烟花又是怎么回事?”
流渊一个脑袋两个大:“没有后人是因为我不想成亲!烟花我说了多少遍了,我就是猜测京郊别院可能会带人去围堵吴以晨,想要就近调兵才把烟花交给他的!”
“给他什么烟花不行,非要给他这个烟花。”王若彬的语气充满怀疑。
宁紫鸢呵呵一笑:“就为了保护他,给了半个京城的兵?”
“什么保护他啊!这样调度为了方便抓人!”流渊已经绝望了,“不是,你们到底想要说什么呀?”
王若彬抱着胳膊,扬起下巴质:“你不想成亲,是不是因为你不喜欢女人?”
流渊眼角抽搐。
宁紫鸢双手撑在桌子上,居高临下的逼问:“你是不是对晨儿有什么意思?”
流渊捂起脸。
宁紫鸢上前一步拉下他的手,王若彬也只是愣了一下,并没想去阻止,毕竟这位宁大人,比这更大逆不道的事也不是没做过。
“我知道你不喜欢女人。”宁紫鸢道,“可我没想到你居然会看上晨儿。”
王若彬被口水呛到,咳的险些断气,流渊无奈又同情地看他一眼,转过脸向宁紫鸢辩解:“我真没有!那小子才多大,我怎么可能看上他?”
宁紫鸢眉头一皱说:“你俩一个十七,一个二十,也没差多少呀。”
流渊无力摆手:“他就是一小孩子,别瞎想啦!你们也别闹了,该干嘛干嘛去。”
刨根究底没有问出答案,宁紫鸢不情不愿的离开了太乐署。
流渊撑着下巴,眼神空洞的盯着门房发呆,片刻之后向欲言又止的王若彬说道:“别那么盯着我,怪瘆人的。”
“您……”王若彬支支吾吾,“不喜欢女人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流渊坦然和他对视。
王若彬眉头一皱:“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陛下知道吗?”
流渊有些奇怪,刚想问他是什么意思,就听他说道:“如果陛下不知道,你可以跟他说啊!如果他知道您没有后人,是真心想把刘家军交还给兵部的,说不定以后就不会怀疑你了。”
流渊憋了半天才开口道:“你……不介意?”
王若彬不解的问道:“我为什么要介意?你看上的又不是我。”
流渊眉梢微扬:“万一我看上你了呢?”
王若彬眯起眼睛:“我不介意,要试试吗?”
流渊上下打量了一番王若彬,忍不住哆嗦一下:“还是算了……下不去手。”
王若彬不屑地白他一眼,严肃地又问了一遍:“您真的不是开玩笑吗?”
流渊也一改方才的戏谑,认真地回答他:“真的。”
王若彬扁着嘴巴点点头,沉默片刻后,眼神诚恳地对流渊道:“其实我觉得小吴乐师还不错。”
流渊顿时抱住脑袋:“我求你了,不要再说了!你们都什么毛病啊?”
天音阁里。
吴以晨莫名其妙的打了半天的喷嚏,鼻子都红了。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吴以晨有些奇怪,天音阁现在是他的,是谁过来找他?
推开房门,就见一身常服的庆华帝正站在门口,身边还跟着万中和一群小太监。
“额……”吴以晨一阵手足无措,不想跪拜却又不敢不跪拜,最后在万中焦急的眼神里,吴以晨心不甘情不愿的跪下,小声喊道:“参见陛下……”
庆华帝倒是不在意,伸手把人拉起来笑呵呵说道:“见礼也该是徒弟给师父见礼,哪有师父给徒弟见礼的道理?”吴以晨被吓的一个哆嗦,赶紧又跪了下去,他又不是嫌命长了,敢让当今圣上给自己行礼。
吴以晨言辞恳切地说道:“陛下不要开玩笑了,先前没有认出陛下来是我的错,还望陛下不要生气。”
庆华帝依旧笑咪咪:“朕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啊?不知者不罪嘛!”
吴以晨默默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说着不知者无罪,却还用师父徒弟的事情来吓自己,这皇帝可真有意思。
庆华帝再次伸手把吴以晨从地上扶起来:“好啦,朕已经说了别跪了。今日前来,朕只是想听听你弹琴。”
吴以晨讪讪点头,跟这庆华帝的脚步走近的天音阁。
礼乐司舞坊。
梁寻歌和宁紫鸢皱眉相对。
“陛下又来天音阁了?”宁紫鸢不可置信地问道,“礼乐司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陛下怎么还来啊?”
梁寻歌也非常纠结:“这谁知道啊?陛下一来礼乐司,万中公公就带着一帮内侍太监把天音阁围了,陛下和小吴乐师在里头呆了快一个时辰了,也不知道他俩在说什么,也没人敢去问啊”
宁紫鸢问她:“这件事情告诉王爷了没?”
梁寻歌点点头:“陛下刚来我就已经通知王爷了,可是王爷有什么办法,现在就怕小吴乐师伺候不周,再被陛下给治了罪,那可就大事不好了。”
宁紫鸢头疼的扶住太阳穴:“他可千万别傻不愣登去敲人家手了!”
二人苦着脸在房中坐着,一片愁云惨雾。
天音阁中气氛尚算融洽,吴以晨认认真真的在教庆华帝怎么弹琴,倒是老实了许多,再也不敢造次了。
门外传来万中的声音:“陛下!流王爷求见。”
庆华帝头也不抬:“让他进来。”
流渊一进门,就见吴以晨苦哈哈地站在钢琴边上,眼神十分忧郁的看着自己。流渊不禁有些好笑,原本是想来给他解围,此时反而觉得他这个样子还挺有意思。
吴以晨拼命的给流渊使眼色,然而咱们的流王也好像并没有看见,只顾低着头跟庆华帝说话。
吴以晨眼珠子都要抽筋,连庆华帝都看不下去对流渊说道:“从进门起人家就在给你使眼色,你好歹搭理搭理他呀。”
流渊笑了笑:“宫外头来的没有规矩,陛下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你才没规矩!”吴以晨在心中暗骂。
庆华帝看吴以晨杏核眼瞪的溜圆,好笑的摇摇头:“朕也就是来此散散心。你们一个两个的这么紧张做什么?”
流渊面带微笑,垂下头不再说话。庆华帝索性起身说道:“罢了罢了!朕出来也有些时候,是该回去继续看奏折了。小吴乐师!”
忽然被点名,吴以晨吓得一个激灵,立刻回话:“是!”
庆华帝勾起唇角笑了笑:“下次朕想听琴,便叫人把这琴搬去笃政殿,请你去给朕弹一弹。”
听闻此言,流渊的心顿时被拎了起来。果不其然,吴以晨吱吱呜呜地开了口:“这琴……不能随便搬……”
流渊内心扶额,他就知道这小子要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