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以晨依旧非常不满,顺带着连流渊也吐槽了一番,说着说着他察觉出一些不对来:“你说,蒋夫人是流渊的姑母?不对啊,她既然是流皇后的妹妹,流渊过继给皇后的话,那应该是姨母才是啊?”
“这个……”宁紫鸢嘴角微抽,斟酌着开口道:“因为吧……先帝爷的流皇后,是个男的。”
吴以晨:“?????”
宁紫鸢对他眨了眨眼。
吴以晨:“!!!!!”
宁紫鸢耸耸肩:“你没听错,流皇后是男的,而且进宫之前是朝中老将军家的独孙。”
“怪不得……我说为什么先帝会将皇子过继给皇后家,没想到……”吴以晨喃喃着,“可是……男皇后哎!这也太惊世骇俗了吧!”
“先帝时候的朝堂太过复杂,我也说不清楚。”宁紫鸢无奈道,“我只知道,流皇后当年是被逼无奈才嫁进宫里的,只是后来和先帝两情相悦,二人恩爱的很。”
吴以晨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被刷新了,在开明的现代,还有些国家视同性恋如洪水猛兽,这样封建的古代,居然会出现一位男皇后!还是个能收养皇子的男皇后!
“而且呀!”宁紫鸢神神秘秘地说,“这位流皇后在先帝去世后,听说是自愿殉葬皇陵了。”
吴以晨的下巴再度掉下来,宁紫鸢一副过来人的老成姿态,拍拍他的后背道:“淡定淡定,我当时知道这个情况,和你的感觉差不多,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太乐署。
流渊和王若彬刚从外面回到太乐署,就被蒋曜撞个正着,王若彬哟了一声:“蒋公子回来了,国公爷送走了?”
蒋曜顾不上回话,双手排在桌子上,逼问流渊道:“他是谁?”
流渊近日追查谭正成的事情,满脑子都是谭正成的身世问题,被他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彻底问懵:“什么?”
“跟在她身边的!粉衣服那小子!”蒋曜质问道,“到底是什么人?”
流渊疑惑地看向王若彬,“谁身边?”
“包打听”王若彬立刻会意解释:“最近宁大人时常带小吴乐师去舞坊,二人走的挺近,舞坊的姑娘们都说宁大人收了个弟弟。”
“这不是胡闹吗?”流渊扶额,“一个折腾的还不够,这又来一个!”
王若彬无奈道:“您最近太忙了,宁大人也没见到您,便没和您说。”
看着怒气冲冲的蒋曜,流渊不解地眯起眼睛:“不是,宁紫鸢收个弟弟,和你有什么关系?”
王若彬也不理解,抱着胳膊想看他怎么解释,谁知蒋曜扔下一句:“和我没关系!”转身就走了。
看着少年风一样的撩出去,流渊一口气哽在喉间,觉得心脏都要漏拍:“你们这帮熊孩子!能不能有一个省心的?”
王若彬显然习惯了他这般老气横秋,也不搭茬儿,兀自抱着胳膊看戏。
被蒋曜打了个岔,流渊半天才想起自己要做什么,转头向王若彬道:“两天后就是最后的比试了,礼乐司那边什么情况?”
王若彬回道:“谭正成一直掌权,不让宁大人太过插手,之前陛下去天音阁一事,便是他有意为之,意图大概是想除掉小吴乐师。宁大人不知道他下一步想做什么,也只能借口收弟弟,把小吴乐师带在身边,把人先护住再说”
流渊思忖着:“那个青竹,还是神出鬼没,查不到行踪吗?”
“是的,不过倒是查出他和谭正成似乎有些渊源。”王若彬从腰封处抽出一张纸递过去,“毕竟之前青竹的南馆教习,是宫里出去的。”
流渊指指他:“你去继续追查,一天时间给我查清楚。”
王若彬顿时噎住:“一天??”想到自己手里那一堆西北发来的书信,顿时头皮发麻。
“怎么了?”流渊反问,“两天后就要比试了,一日查清我们也好有所应对。”
“您回京后就一直在忙太乐署这些琐事。”王若彬提醒,“该不会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了吧?还是您……当真如传闻那样,打算将军权易手?”
流渊笑着反问:“军权易手不好吗?我乐得自在。”
“那可是流家军!!”王若彬急了,“流家四代在西北建立的军队,您说不要就不要了?!那可是流老将军和流皇后的心血!”
流渊无奈道:“流家已经没有后人了,曾祖去世前就有意将军权上交,只是因为我的缘故,才搁置了这件事罢了。”
“您会有后人啊!”王若彬嚷起来。
“不会的” 流渊打断他:“我不会有后人的。”
王若彬一副皱眉不解的样子,流渊无奈摇头。
礼乐司乐坊。
两天后就是最后的比试,看着青竹空荡荡的床铺,吴以晨有些担心,他真的不想青竹做什么傻事。
夜半庭院中,吴以晨坐在树下,他还是决定要和青竹谈谈,然而青竹没有等到,却等来了流渊。
吴以晨手足无措地站起来,怯怯冲他点头,流渊在他对面停下,二人就这么沉默地站着。
吴以晨:“对不起……”
流渊:“不好意思……”
诧异地对视后,二人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吴以晨打破僵局先开口道:“我之前误会你了,跟你道歉……”
流渊无所谓地笑笑:“没什么……”
“不过谁让你瞒着我的!”话音未落,吴以晨就不满地嚷起来,“你把话跟我说清楚,不就没那么多事了吗!是非对错,大局为重我还是能懂的!你不要总拿我当傻子好吧!”
流渊:“……”
这小子怎么说炸就炸?好像刚才那个谦逊道歉的不是他一样!
还不等流渊说话,吴以晨就又低下头去,扁扁嘴委屈巴巴地说:“对不起哦……”
这下流渊彻底没了脾气,无力地摆摆手道:“不说这个了,一日后就是最后的比试,你应该知道了吧?”
吴以晨嗯了一声点点头,流渊对他说:“朝中牵扯先帝时候的官员都已经清除的差不多了,我担心谭正成会狗急跳墙,你要自己注意安全,离那个叫青竹地远点。”
吴以晨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他:“我……刚才想找青竹谈谈的……”
说完,他马上低下头,等着挨一顿臭骂。却听流渊一声长叹道:“我知道让你改变很难,性格这东西,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不过你已经不是学生了,职场社会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还是那句话,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自己要小心。”
见吴以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流渊扬扬下巴道:“有话就说。”
“我又不是傻子……”吴以晨嗫嚅着,“我知道青竹有问题,肯定会小心的,你又轻视我……”
流渊遇到过那么多的小孩,吴以晨是第一个,把他堵的说不出话来的那个。倒不是因他更有理,而是你的道理在他那边,似乎行不通的样子。
吴以晨见灯光朦胧处,一片白色衣角闪过,立刻把流渊用力推开,跑过去将刚踏进远门的青竹拖走。
☆、第十八章
青竹被他拽的踉踉跄跄,“怎么了?”
吴以晨也不答话,一路拖拽着把人拉至乐坊后门处,确认四下无人才把人放开。
青竹看着他的背影,试探着伸手在他肩头轻拍,“小晨……刚刚和你说话的,是什么人?”
“我知道你和谭大人有关系,也知道你接近我另有目的。”吴以晨没有回答他的话,兀自背对着他说着,“即便是这样,我还是愿意相信你是好人。”
青竹沉默半晌后道:“明知道我有问题还接近我,你就不害怕吗?”
吴以晨转过身,对他摇摇头,青竹不禁笑起来:“你这样天真,倒让我这个心机深重的,有些无地自容了。”
“我不知道你和谭大人有什么关系,可他并不是什么好人,你又为什么要为虎作伥呢?”吴以晨不解的问这。
青竹依靠在月门边缘说道:“你觉得他是坏人,可在我心中,他一直都是原先的模样,从未变过。”
“他是除了南馆的人外,唯一一个愿意和我说话的外人。”吴以晨沉默地听他说着,“他是教习首徒,是高不可攀的天纵英才,我从来只有远远仰视他的份。可他却愿意跟我说话,愿意和我聊天,他还告诉我,他是生在官宦之家,原本应该锦衣玉食过着荣华富贵的生活,却因为朝堂之争,家族被牵连获罪,他还未成年就被发配进礼乐司里。”
“我才知道,原本高高在上的他,是和我一样的人。”青竹笑着,“一样出身低贱,一样过着凄苦的日子,一样的被家人抛弃,一样被人看不起。”
“你别傻了……”吴以晨打断他,“视人命如草芥的人,有什么好的,他根本就不是你想象当中的那个人!”
吴以晨定了定神,好言劝道:“我明白你的心思,被优秀的前辈吸引,为了他做什么都值得,可是你要看看他值不值得你这么做啊?你这样下去,他不仅不会感激,还会更加看轻你的!”
青竹苦笑着摇头道:“我与你是说不通的,既然你我互相无法说服对方,就等着一日后的比试见吧,你有宁大人照拂,可她毕竟只是个副掌院,我是不会顾念情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