闼梭吐出一口气,这种热烈的气氛,并不适合自己。场内一片黑暗,只有荧光棒在漆黑中发亮,好似人手握着一只星星,侧一下脸,诃奈期倒是看得津津有味,舞台上的灯光落在他脸庞,闼梭清晰的看到,他眼中有光。可能男人这辈子都无法理解粉丝对偶像的那种狂热,身边已经开始有人在嚎哭了,撕心裂肺的喊着灼染的名字,震得闼梭一愣一愣的。
对于别人的天堂,在他这里倒成了地狱——
煎熬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结束,闼梭只感到一个头两个大,耳朵嗡嗡作响,感叹着自己才二十九岁已经开始老了,这些粉丝中不乏上了三十岁的人,还有牵家带口的,想想也不是老,只是步伐太慢,跟不上了,拉在了队伍后面。
散场时,他们几个是分批离开座位的,闼梭跟在诃奈期的后面,刚走了几步,只感到有人用力的撞了一下,他细胳膊细腿的,哪受得住这种撞击,往地上一趴,如果在这样的人潮中摔倒几乎是致命的,会被踩踏致死,他赶忙支地站起,一只手捞起了他,在耳边低语道:“想我吗?”
他猛地回过身,却什么都没看见,只有黑压压的人头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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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二|你是谁
章十二|你是谁
那声音,和诃奈期一模一样——
却又不像,他说不出缘由,走出会场,早已深夜。
“大司法!”回过头,诃奈期朝他跑过来,他不知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迎接这人,可是,又问不出口,他没法说刚刚是你在我耳边低吟那句——想我吗?那样肆无忌惮的深情,不是诃奈期会说出来的话,他也不相信他们关系可以达到这样的诡异亲密。
可是他根本无法解释,为什么那个人的声音会和诃奈期一样——
他没法解释——
苦恼着,诃奈期已经来到身边,拍了下他的肩头,明明是很稀松平常的身体接触,他却蜷缩了一下,甚至后退一步。从诃奈期的震惊中,他看到了除去吃惊外的失落,闼梭一边想要对这个人道歉,一边又不肯去那么做。
纠结时,猫姚走了过来,踩着她那双细高跟,扭出了一段心满意足,手一合:“我此生无憾了!灼染太帅了!”
而大卫就没那么幸福了,一直捶打僵直的双膝,一个多小时的半劈叉,他快把大胯扯碎了。栖北是最后一个出来的,耷拉着脑袋,所有人对他报以了深切的同情,尽管偶像崇拜无错,可是亲眼目睹自己偶像的坍塌,那种揪心还是可以理解的。
大卫拍拍栖北后背,默默安慰了他。
几名保安架着约克从后台出来,约克头发乱得像是个疯婆娘,还在叫着:“那是我的舞台!让我唱歌!”
保安把她往地上一扔,其中一个保安道:“公司已经放弃你了,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猫姚他们一致看去,也不知道这个热闹该不该看。唯有栖北大步走了过去,在约克面前站定,举起笔记本念道:“四月八日,有点凉风,需要给约克带一件棉服外套。早餐白水煮青菜换成白水煮玉米粒,加二十五克火龙果沙拉,还有三十克煎鸡肉,鸡肉煎老一点,她爱吃糊的地方。八点半赶综艺通告,她这几天嗓子不太好,随身携带清喉水,重点,不能忘。中午十一点有个牛奶广告的拍摄,她牛奶过敏,得提前把牛奶换成其它制品。下午五点,电视剧《星光小妹》补拍几个镜头,剧组伙食她不爱吃,给她带便当,她最喜欢吃我做的牛肉柿子,带一点点,会赶通宵,她很累,补充一些能量吧,加油,约克,我一直在你身边支持着你——”栖北把笔记本扔给约克:“这是纯桃写的笔记,记录每一天给你做助理的日子,你的喜好,你的习惯,你的健康,她都一一记在心里,一直默默的支持着你,和她比起来,像我这种唯粉,也显得微不足道了。她这么努力的为你做着这一切,不是让你像现在这样,像一条狗似的被保安从演唱会狼狈架走!”
约克颤着手,拿起笔记本,小心翻开,这个字体她认得,是纯桃,是那个温暖贴心的人,一行行朴实真挚的文字,没有任何修辞。她把笔记本揣入怀里,扬起脸,也没说什么,默默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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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姚大卫栖北和闼梭诃奈期他们在岔路口分开,闼梭和诃奈期走在一条石子路上,四下安静着,没有杂音,闼梭终于松了口气,让自己的耳朵好好休息了一下。诃奈期看男人这样,笑着说道:“大司法是第一次参加演唱会吗?”
“第一次,有点不适应——”闼梭想起演唱会上诃奈期的反常:“诃医生很喜欢演唱会吗?”
他停下了脚步,脚前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鹅卵石,这样的石头,应该不能绊脚的,而他却像是专为这块小石头驻足了一样:“我以前,组过乐队——开一场演唱会是我那时的梦想——”
医生?歌手?闼梭被这样的反差惊了一下:“没想到医生会有这样的打算——”
歪了下头,诃奈期那张娃娃脸露出天真的神情:“怎么?我不像是个有歌手梦的人吗?”
医生怎么都无法与歌手联想到一起吧——闼梭没法说别的,只道:“为什么不再继续了呢?”
聊到了这里,诃奈期那双圆眼立即黯淡了:“我的父母,是无法接受一个歌手儿子的——”
“不能接受歌手儿子,就能接受医生儿子了吗?”闼梭淡淡看过诃奈期,眼睛却落在了他的身后,有那么一瞬间,诃奈期以为这个男人盲了,那双眼空荡着,却又像是蕴藏着所有:“足够的热爱,才能完满自己的人生——父母不懂,但是你要懂啊——医生。”一双眼又落在他的眸间,不肯让他妥协一样。
这话让诃奈期一下子沸腾了,也不是什么慷慨激昂的陈词,甚至都算不上心灵鸡汤,情不自禁的一把抓住了闼梭的手。
闼梭明显的感受到了对方手心的热度,那个热度和在会场遇到的那只手,简直一模一样,惊骇的撤回自己的掌,无措的问道:“你是谁?”
诃奈期被他惊弓之鸟一般的语气搞糊涂了:“我是诃奈期啊——”
“你以前有没有见过我?”
“忘了吗?我回答过你,没有——”
也许只是巧合,可是天底下能有谁的声音和手指触感一模一样的?闼梭曾是一个盲人,对声音与触觉格外敏感,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耳朵和手指,它们也没有欺骗过自己。看着诃奈期真挚的目光,男人又困惑了,诃奈期不是一个善于撒谎的人,而这份了解不仅仅源于他们的日常相处,更是由于多年的办案经验——骄傲的人不屑撒谎。像诃奈期这样骄傲的人,没有必要撒这样的谎,而且他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呢?
无数的疑问在男人的心里缠斗着,分不出个胜负,闼梭降低了声音:“十年前,我爸爸是在国道附近捡到我的,那时候我已经失忆了——只零星记得一些片段,包括那个和你一样的声音——”
“国道?你是出了车祸吗?”
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医院检查也只有一些轻伤,周围也没有肇事车辆,那时候也没有监控——”
“你去现场查看过吗?”以闼梭这种专注而认真的性格,不会不回到现场的。
“去过——”
“哪儿?”
“68国道——”
闼梭说完,自己也愣了一下,应该是意识到了,天底下会有这样的巧合吗?
十年前这个节点——
对盲杖的熟悉——
同样都是68国道——
失去记忆的人——
诃奈期联想到了一起,转过脸,看向闼梭:“只是巧合?”
闼梭捂着头:“我不知道——我只有那个声音,只记得那个声音——”
他与诃偿息是双胞胎,声音一样,难道闼梭曾经遇到过的是诃偿息?
忽然一辆敞篷跑车停在他们面前,灼染从车里探出脑袋:“学长!你怎么不来后台看我?我一直在等你啊!”
赶忙从刚刚的混乱中醒过神,闼梭站了起来:“都结束了?”
“嗯!我送你们回去吧!”灼染朝他们一挥手,闼梭今天开了车,本想拒绝,可这人就是有个缺陷——无法拒绝别人的好意。灼染转过脸,看着副驾驶位置的闼梭一身西装道:“学长怎么看演唱会还穿这么正式呢?不知道的人以为你要上法庭了——”
如果他不说,没人觉得不妥,就连一向挑剔的猫姚都没发现,大概是熟悉了大司法的人都习惯了闼梭西装示人,一旦换了休闲肯定会不适应。诃奈期听了这话,特意多看了一眼闼梭,的确,这身黑西装,在这样的场合下,有些格格不入。
闼梭拽拽衣服,本人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看演唱会有规定服装吗?”
“学长一直都是这样——”灼染笑笑,不置可否:“在学校的时候也是我行我素的——”
诃奈期来了兴趣,往前稍微探了探身体:“上学时的大司法是什么样的?”
堂而皇之的成为了别人议论的中心,闼梭咳嗽一声,略感尴尬:“灼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