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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话 (重山引)


  我拿着那支白木香,终于低下头走了,我走在那长长的走廊里,世界好像就剩下我一个人,月亮从窗子里照进来,我的身影落在墙面上又高又长,又寂寞。
  我回到了我的卧室,躺在我冰冷的床上回想着刚刚的一幕,我哥抖动的肩膀,我哥流下血的乳头和屁眼,我哥咬到快要破碎的牙齿,我哥眼里像珍珠一样不断掉落的眼泪。
  我想这些画面想到了凌晨三点,怎么也睡不着。
  我坐了起来,迎着月光,觉得有些事不该就这样,马上就要黎明了,我的花还没有送出去,我的人鱼哥哥却要消失了。
  我已经没有妈妈了,若是哥哥也消失了,那我就是孤儿了。
  我好不容易得到了我的哥哥,但我可能马上就弄丢他了。
  我下了床,赤脚踩在地上,伸手打开了卧室的门,慢慢走下楼梯。
  谭风岳不是一位好的爸爸,我妈妈就不会把什么东西塞进我的屁股里惩罚我。
  我可以不要一个不合格的爸爸,但我不能失去一个为我过生日的哥哥。
  我来到了厨房,轻轻打开了冰箱的门,把那把放在水果盒里拿来削芒果的刀子捏在了手里。
  大概杀人是会犯法的,我可以去警察叔叔那里做客,但我的哥哥应该会拿着钱来赎我,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我捏着刀子,一步步走上楼梯,轻轻推开了我哥卧室里那扇没有关上的门。
  我哥不知道睡了还是晕了,闭着眼躺着,浑身赤裸,只盖了一件谭风岳的睡衣在下半身,胸膛和腿脚处的肌肤青紫,手脚还被绑在床四周的花栏上,脸上也全是粘稠的白色液体。
  谭风岳穿着睡裤躺在一旁,一手抓着我哥的手腕,一手反扣在额头上,鼻尖发出轻微平缓的呼吸。
  小孩子有小孩子的好处,尤其是我这种经常偷东西贴墙跟的小孩子,我站在床头望了半晌,他们两个平时那么谨慎敏感的人,居然到现在都没有醒来。
  我看着我哥脸上似乎还在散着热气的液体,胸前血液残留的那两点红润,以及他眼角干涸的白色泪痕,觉得谭风岳今天大概非死不可。
  他不该把我的哥哥折磨成这样,我这么好的哥哥不该被折磨成这样。
  如果他不消失,我的哥哥下次还会被这样对待。
  我把体内积累了八年的怒气忽然就全都聚集在了这把刀上,把在我妈身上忍下的那些情绪全部堆积在我的瞳孔里,捏着那把刀,在月光皎洁的照射下,毫不犹豫地冲着谭风岳心脏的位置刺了下去。
  “噗嗤!”
  被疼痛刺醒的谭风岳猛地睁开眼,一巴掌将我打翻在地,我的后背狠狠撞上了坚硬的墙壁,嗓间一阵腥甜涌上来,那股鱼腥味差点叫我吐出来。
  谭风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膛,又凝神看了眼我,那双眼像暗夜里跌进陷阱里受了伤的狮子,让我吓得差点尿在那里。
  我看见了他森白的牙,他似乎想要大叫,又回头望了眼床上,然后扭曲着脸下床,却不防滚下地去,他捂着胸膛又摸又爬逃出了这个房间,到了走廊才用他中气不足的声音无力地嘶吼着来人。
  狮子没有一击就死,可我没有多余的力气了。
  我觉得我大概也被养好伤回来的狮子撕成碎片,连渣都不剩,所以最好的方式是这会儿就拔腿跑,别让谭风岳和他手底下的任何一个人抓到,但当我抬头看了看我那才从昏迷中醒来,望着床单上一团血迹,正躲在墙角发抖流泪的哥哥。
  我觉得我的勇气大概还能从指甲缝里抠出来一些。
  我想堂堂正正走过去,可刚一站起来,双腿一个发软打颤就跪了下去,幸运女神好像从来就没有光顾于我,我第二次试图站起来的时候又是一个趔趄扑倒在地,所幸扑的方向还不错,居然跪到了我哥的床前去。
  我喘着气从裤兜里拿出那朵我准备了好久好久,但此刻却被谭风岳那一摔弄得又扁又皱,已经看不出来是个什么玩意的花来,握在手里犹豫半晌,还是决定送给他,毕竟我不知道我明年还有没有机会送他个新的。
  “哥,生...生日快乐。”
  我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先让你来幸福吧。
  
第三十三章 躲起来
概要:我好爱他啊,可我不敢爱他
  周围很吵,不知道是韩琦还是谁,一直在那里喊着叫我别睡,我怎么可能睡,没等到谭疏业,我怎么会睡。
  “谭疏业,谭疏业....”我嘴里念着,像是这样他就会马上出现在我的眼前。
  “韩副总,打不通电话,谭总他不接。”
  我听见一个女生在哭着回话,大概是张媛,看来我把他们都吓坏了。
  韩琦烦躁地操了一声,嘴里骂着谭疏业他妈的死哪儿去了,我不允许他这样说我的哥哥,我抬起胳膊重重砸了一下他的胸膛,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胸口慢慢扩散出一阵痛意,我才发现我砸的是自己。
  “你他妈在干什么!操他妈的你们没一个省心,一个个的别让我活得了!”
  他撑着地站起了身,一把将我拉起来搭在肩上,冲张媛大喊:“去把专用通道打开,走那边的电梯,快!”
  高跟鞋在蹬蹬蹬地响,我被韩琦扶着往外走,周围静静的听不到什么声音,我从眼缝里望去,眼前倏尔变化,不再是公司里那道光明气派的过道,而是老宅子里那道长长的,似是永无尽头的木雕走廊,那里有月照红瓦,那里有一树白木香。
  我想不通一件事,却依然记不起它,既然我在八岁那年就把刀子捅进了谭风岳的心脏,那为什么直到三年后我从精神病院被接回家,我仍然可以看见他在新换的饭桌上强迫谭疏业吃下那块鱼,喝下那碗汤,在洗手间里肆无忌惮地咬着他淡白的嘴唇。
  那后来的谭风岳又是怎么死的?
  我依稀记得他死在那天晚上,屋子外的空气又湿又重,淡白色的花瓣在地上落了满界的芬芳,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袭进人的口腔里,就会让人变得怯懦,也会活的惆怅。
  怎么死的。
  淡黄色的水晶灯在屋顶发亮,远远看着像是人死去时临时搭起的帐篷里那哭丧用的白纸帽,被搅乱的书桌上放着一盘樱桃,被散落成奇怪又诡异的图形,有几颗滚到了地上,踩烂的汁水弄脏了地毯上白色的羊毛。
  窗前的白瓷瓶里插着一株纸做的白木香,叶子破了边,花片卷成了团,单调,丑陋,与昂贵的一切装饰格格不入,且肮脏。
  谭疏业依旧流着血,只是不再滴落一滴泪。
  “还不高兴,都照你的要求接回来了,你还想怎么样?”
  硕大的性器在那个小穴里进进出出,粘稠的液体滴落在谭疏业一惯喜用的淡灰色床单上。
  谭疏业不说话,谭风岳像三年前一样掐着他的脸转过来,伸出舌头舔着他的唇角,又挤进他的口腔里,将津液丝丝带出,挂在谭疏业的唇边,让他看起来美丽又淫荡。
  “小业,我耐心有限,知道吗?”
  性器深深地碾压进去又连根拔出,我看到谭疏业面向我的这侧下颌线锋利地像条线。
  “我本来可以不要你,让你从一个细胞开始就消失殆尽,可我留下了,给了你这条命。”
  “我对什么都提不起耐性,却好好养了你这么些年,给你吃给你穿,把什么好东西都往你眼前送,小业,是条狗,也该养熟了吧。”
  “你在床上,有一次乐意过吗?”
  他猛狠的撞击将谭疏业顶的一颤,细碎的呻吟从喉咙里发出来,让他脸上带了些愉悦和痴迷的味道,他舔着谭疏业的背,遗憾地自言自语,“可怎么办,我就是喜欢你这副模样。”
  “怎么会有人这么想……把自己儿子占为己有?谭疏业,你知道吗?”
  淫乱的水泽充斥在整个房间里,谭疏业的腰被他强行下压成了美丽的弧度,他将最后一顶埋进谭疏业的最深处,然后趴在我哥身上搂着他久久叹息。
  我做了什么,我想不起来谭疏业落到这步境地的时候我都在做什么,我怎么能允许他被这样欺负,三年前我都看不下去的景象为何三年后我还能容忍。
  我拼命地想,电梯上红色的数字不断变化,韩琦在耳边的叫喊变得遥远,我看见透明的窗外景飞一般过度,像在翻着一本全是图案没有文字的漫。
  电梯达底,数字成1,侧边的小门被打开的时候像一个天窗,我如同井底的蛙,从黑夜迎来了白昼,将手掌慢慢堵在眼睛上。
  我陷入了黑暗。
  我曾经也陷入过黑暗。
  “如果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谭失煊,那就把眼睛遮起来,当做什么也没看见。”
  我是那样捂住眼睛的,对,我是那样陷入黑暗的。
  我本来想带走谭疏业,我本来想救他,可谭风岳的威胁太重了,我再也不想回到那个地方,那个把我的名字都给抹掉的地方,我不是谭师煊,因为他说我配不上光,我也不是谭失煊,我只是34号。
  我不知道我那时候有没有尿裤子,在想到那个只有麻雀可以说说话,却疲惫的连嘴都张不开的地方。
  “谭失煊,捡起你的手电筒,回到你的房子里去,从今以后做个哑巴,做个瞎子,我可以什么都不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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