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令人窒息的呜咽在我耳边炸开,惊起我半身的魂,他叫的那样凄惨,像被人生生剥开了皮。
他每叫一声都像是在我身上划下一刀子,我天灵盖上冒着冷气,脊骨都要碎了,我想救他,却不知道他在哪儿。
“哥,哥,你在哪里啊,你出来...你出来一下,你出来...出来我就...我就带你走。”
我辨着声音的方向寻他,可那惨叫和抽噎就像是从我耳蜗里发出来的一样,只在我胸腔里碰撞,从骨骼上滑下来,又冲着新房刺去。
“哥……”
我发着抖叫了他一声,却到什么东西坠地,发出的剧响,那刺耳的声音像把刀插进了我的脾脏,疼得我快要四分五裂了。
天上一道惊雷猛烈打过,我按着快要炸裂的太阳穴抬头,却听见谭疏业忽然开口了,嗓音那么淡,像蝴蝶的叫喊。
“滚开。”他说。
他不让我救他,他叫我走开。
他那虚弱地走在黄泉路上的鬼魂,我心疼的要命,我急切地叫他原谅我,怕他就这么走掉,甚至毫无尊严地跪在他面前求他看我一眼,却又听到他哭了起来。
“别看了,”他说,“别看我了。”
他声音里带着颤抖,像马上就要溺亡了,而我就是那千万水滴中最沉最脏的一粒。
我快要窒息了,我疯狂地叫他,叫他哥哥,叫他谭疏业,叫他宝贝叫他亲爱的,他却一声应答也没有了。
外边忽然下起瓢泼的大雨,大风刮过,树影晃动在我的脸上,卧室里的灯灭了,我向外看去,看到了窗子里的十一岁的自己。
我披着麻带着孝,手里抱着一坛骨灰,上面写着谭风岳。
我才想起来我爸没了,我爸在我十一岁那年就没了,我只剩下了谭疏业,但如今谭疏业也不见了,像那莫名消失的三年。
我那时找遍家里每一个角落也没再找见他,大家都说他出国留学去了,可我不信,谭疏业若是真的走了,不至于一声再见也不跟我说。
况且,他留在屋子里那支歪歪扭扭的白木香,他那么喜欢,若是真的走了,他一定会叫我好好照料它。
我不相信,我几乎问遍了身边的每一个人他去了哪里,得到的答案无一不是如此,可我还是不信。
偌大的宅子静的出奇,没有太阳照耀的时候,就冷清地像殡仪馆里的冷藏室,那种怀疑和恐慌的情绪总在深夜里反复高涨,让我日益变成一个不爱说话的疯子。
我经常独自坐在他卧室的窗前,在月光下望着那株快要破损的白木香枝,有时候居然会觉得想他到难以入眠。
屋外的大雨在那几秒时间里又转化成了巨大的冰雹,砸破了玻璃冲进屋里来,碎片混着冰霜直直扎在了我的心上。
血液四散开,浓郁的血腥让我几乎干呕出来,我疼到发疯,低头看去,却见怀里骨灰盒上的名字,忽然换了。
换成了谭疏业,还有并排的谭师煊。
第十八章 逃不出
概要:你的弟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逼
“谭失煊!”
我被那股大力所晃醒的时候眼前模糊到重影,屋子里明晃晃的一片,人挤人围了我一圈,陈林不停地拍着我的脸颊,我感觉他的手上有水,反应了半天才发现那是我的眼泪。
“你怎么了?煊煊,你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句话!”
我听到王千文急切地问我,替我擦掉脸上的泪,陈林急的一直搓着我的手背。
他手掌心有道深深的疤,刮在我手背上火辣辣的,?我想起了我哥,他的手上也有这么一道疤。
我总视而不见,但我其实很清楚它长在哪里,它就盘踞在我哥一直以来用各种腕表遮掩仔细的左手上。
很深,很长,很可怕。
屋子里乱糟糟的,我看到其他我连名字都不记得的舍友围成一圈慌里慌张,仿佛我下一秒就要死了。
“这样不行,我感觉他今天白天就不太对劲,家里出什么事了,还是叫老师过来吧,他这情绪太不对劲了。”
“大半夜的叫什么老师,万一要是做个噩梦,你叫人日后怎么处?”
“这不像是做噩梦吧,你做噩梦拿头往墙上砸啊。”
“我靠我一睡醒就看见这场面,真的吓疯了,还以为自己做梦梦见鬼打墙。”
“我也是我也是,日……墙上居然有血丝……”
“我怎么感觉谭失煊他有点...”
他们围着我毫不避讳地叽叽喳喳,从关心舍友变成看看热闹,陈林厉声喊了句别吵了,抓着我时又变得温柔,问我到底怎么了。
眼前发黑,我枕在陈林腿面上努力看清眼前的东西,可总感觉瞳孔前蒙了一片血色。
“你叫我哥来,我有点害怕,陈林,你叫我哥来。”
“失煊你额头流血了...”
不要紧,不要紧,我慌忙擦了擦额头,然后抓着陈林的手恳求他,“叫他来,叫他来,陈林,你得叫他来,不然他就会不见的,他走了我就找不到他了,三年,我有几个三年,我没有了,我熬不下去另一个三年了。”
“什么三年,失煊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没有做噩梦!不,我做了……总之你叫他来!”
“失煊,你冷静些,你头上还……”
“你叫他来啊!或者让我下去,……对……应该让我下去...”
对,是我应该回去的,不是谭疏业来找我,而是我去接他。
我得去接他,我已经错过了一次,让他离开了整整三年,我不能再犯这样的错了。
我撑着身子立马就要起来,陈林却又急急按住了我,“失煊,你听我说...”
“我他妈不想听你们说!”
我一把将陈林推到地上,自己也头脑犯昏趴了下去,但我还要救谭疏业,我不能躺在这里。
我扶着床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被什么糊住的眼,一股脑就往外跑。
他们不给我找哥哥我就自己去找,多大点事,早就该这样解决了,早就该这样做了。
可他们太可恶了,不给我找来谭疏业,却还拦着我去找他。
“谭失煊你等等,不能这样!”
“卧槽你们快拦住他啊!这下去不得出事!”
“谭失煊你发什么疯!”
“我日什么鬼,他脑子不清楚吧!”
“卧槽你他妈神经病吧,打我干什么!”
....
他们群涌而上,报复一般拦住我绑着我,不肯叫我见谭疏业,我愤怒极了,转身就踹了抓着我的那人一脚,又几拳乱砸在来人的身上。
他们算什么东西,他们算什么东西敢一而再再而三地阻住我拯救谭疏业的路。
“给老子滚!草你妈的别碰我!滚!滚!”
拳头和膝盖胡乱飞舞,我看着躺了一地的人,甩着像被拉断了一样的胳膊转身跑了出去。
陆续被惊动起来人在楼道里尖叫起来,看见我跟看见鬼一样。
哄闹声不断传递,等我跑到楼下的时候,就迎面看到了拿着皮带等在门口的教官。
我根本不怕他,我叫他给我让开,不然就去死。
“谭失煊!”他咬牙切齿地望着我,“你眼里还有没有组织!”
“我有你妈了个逼!”
我抬脚就去踹他,被他躲过去后反击了一下,我早已经感受不到什么力量和技巧的较量,我只知道死命地去撕扯,和那位严肃的教官在地上人兽不分地打作一团。
我得击垮他,不然我就回不了家。
像两只野兽相互搏斗,我打得他毫无章法,他打的我措手不及,最后他被我一脚踢怒的时候终于下了狠手。
不知一拳砸到我哪个不堪重负的地方,我感到喉间丝丝腥甜,眼前彻底陷入黑暗,而在这愣怔的一瞬间里,他呼啸而来的掌风便狠厉地落在我的后颈上。
我失败了,像个懦弱的鸡仔一样被摔在地上,骨骼和意识一样脆弱。
“谭失煊!你太有种了!!把你们辅导员给我叫来!!”
他在我耳边怒吼,看热闹的人群挤满了藤萝攀爬的窗口,我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想不起,望着本该是星罗棋布却宛若汪洋深处的天,脑子里只剩下谭疏业那虚弱的喘息和无奈的笑。
谭疏业,谭疏业,谭疏业……
十指抠进了大地,痛苦和悔意沿着土壤传播了几万公里,我想替自己卑贱的灵魂捎一封信,在黎明破晓前劝诫那躲在黑暗里痛苦不堪的王子。
别再等我了,你的弟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逼。
备注:看不懂不要紧,到大结局懂了就行
第十九章 不会醒
概要:我输了,我又一次输了
“真是麻烦老师了过来一趟了,您慢走。”
韩琦陪着笑送走小蘑菇,看着刘峰的车消失在路口,回头就放声骂我:“谭失煊你吃熊心豹子胆了!殴打同学殴打教官,你还想干什么!”
我体内那股冲劲不知道死哪儿去了了,我只觉得累,“韩琦哥,我要回家。”
他一巴掌呼起来不敢落下,看着我一身伤,将手掌恨铁不成钢地举了半天,最后敲到了自己大腿上,“你哥惯的你好毛病!”
“我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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