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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道 (五泉溪)


  袁风触景生情,感叹一番。说当年坐着不知站着腰疼,在那里狗撕狼咬;如今知道珍惜了,却买不到后悔药。老邵说不说了不说了。把话题转到这次竞价谈判上,问另一家参与谈判公司的情况,想摸一摸底细。袁风说另一家公司是仝世德办的。老仝当领导时候就双轮驱动,家里办有公司,退休之后直接当了老板,而且公司经营得有一定规模。袁风的话让老邵感到压力,害怕自己输在曾经的属下又是曾经的对头。袁风看出他的心思,悄悄说我们这里是苗得雨当家,我只是他的跑腿的。不过我跟你说一个人,一定能吃准他,只要他打声招呼,到他这里就是刮风就是雨。把老陶说了出来。说他当年也算当了你半个书记的人。老邵笑笑,觉得没有其它办法,只好硬着头去找老陶。
  老陶如今是煤都区的区委书记。当老邵敲开自己坐了几年的办公室时,还是感觉有些陌生。老陶正在接电话,瞟了对方一眼,习惯性做一个入座的动作,继续接电话。老邵礼貌地站在沙发边没有坐下。老陶接完电话,发现竟是老邵,从办公桌后走过来,与老邵握了握手,说什么风把你吹了过来?老邵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把去苗得雨那里竞争性谈判的事讲了讲,想让老陶打招呼。老陶犹豫了一下,说我直接出面害怕影响不好。这样吧,再过一下手让小乔去办理,他和苗得雨是同学,什么话都能说开。老邵不知道“小乔”是谁,面有惑色。老陶解释道:就是那个乔福长,现任区城建局局长,与苗得雨经常打交道。这么一说,老邵的印象清晰起来,记得他曾经是老凌的堂妹夫,吭哧一下没有往下说。老陶明白他的意思,说放心吧,小乔是我的妹夫。乔福长和小凌又生活了三年,便办理离婚手续,和老陶的妹妹小陶结了婚。
  老陶给乔福长打过电话作了交代。把小熊叫到办公室,说老领导光临,安排一个档次高的酒楼,我们赔老书记喝杯酒。小熊是老陶的办公室主任。老邵觉得有些打扰人家,执意要离开。老陶说以前你记时候,还尊重我的意见,现在我当了书记,更应该尊重。老陶这么一说,老邵便不再推辞留了下来。
  由于离下班时间尚早,小熊让副主任大江先领老邵去酒楼。老陶做了区委书记后本想让大江离开办公室。小熊说大江这个人别看个性强不搁人,但他有他的优点,一旦认准谁是主人,跟主人心贴心。老陶就把大江留下做了小熊的副手。大江见是老邵倍感亲切,话也多了起来,恨不得把煤都区这些年知道的事都说出来,说话时对老邵恭敬有加,一句一声“邵书记”,让老邵找回当年做区委书记的感觉。到了吃饭的点,小熊姗姗来迟。落座后掏出手机拨通老陶的电话,递给老邵。电话那头老陶说,老书记实在抱歉,我这里有个重要活动,可能过不去了,不过来日方长,回头专门请你喝酒。老邵嘴上说你忙,你那里是大事。放下电话,心里还是很失落,知道自己在老陶那里不重要了。又想老陶能留下吃饭,已经很给面子顾及旧情了。小熊见老陶推辞不出席,自己与老邵又没有更多的交情,敬了几杯酒,也找个借口离去,留下老邵和大江两人。
  大江对老邵仍然保持尊重。每次碰杯,都把自己的酒杯碰在老邵的酒杯下面,碰过杯大江一定满口喝下,又关心让他随意喝。老邵喝酒时喜欢把酒兑在可乐里一口喝下,大江已把可乐摆在面前。老邵有些感动,三两酒下肚,便有些醉意,丢下身上的失落和拘谨,一会儿和大江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老邵问大江父亲的情况。大江说早退了,现在油瓶倒了也不扶,见天与市里骑协的那一帮人天南海北跑,去年花了大半年骑车到了西藏。说着把手机掏出来让老邵看照片。照片里老翟站在蓝天白云的布达拉宫前,头戴橄榄帽身穿一身红色运动服,半跨在骑车前面带微笑,显得健康和自信。老邵无比羡慕,啧啧称赞一番,说你父亲也算折腾了半辈子,说放下就放下这一切,仅从这点看就了不起了。问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大江停顿一下,笑了笑还是把其中的原因讲了出来。
  殷超抵头把老邵告下来之后,成了煤都区领导不敢惹的人。新到任的区委书记汲取老邵的教训极力笼络他,说只要他安省不乱蹄跳,部门随他挑位置任他选。殷超便挟高涨的“恶名”被安排在区城建局做了副局长,分管拆迁。这样便与诸葛寺村有了更多的工作交往,一来二去与村支书翟贵成了色对毛配的朋友。殷超喜欢打牌老翟也喜欢打牌,除了工作就在一起打牌。有一天两人聚在一起打了通宵,天明时候,殷超感到饥饿,见抽屉里放有鸡蛋,便就着热水壶煮熟充饥,一蛋下嘴,噎在喉间憋得白了眼。大家手忙脚乱呼叫救护车,当120赶到殷超已经气断身亡。老翟恍然如梦,把自己关在家里三天没有出门静想了三天,三天后到村里辞掉职务,就加入了市骑协。老翟说人就是一口气,气没有了,人就没有了。他想趁自己还有一口气享受享受生活。
  大江讲完,老邵唏嘘感叹。说人生就是一场戏,真正的大智慧不在于想法设法怎么往上走,而在于想法设法如何从繁闹里退出来。大江说他退出了,地球不是照常转吗?人为争那口气,搞得别人难受自己也不自在,懂得了这口气,便什么都放下了。老邵又问村里的情况。大江说村里现在是苗树和翟彪当家,跟当年一样,不是刮风就是下雨,搞得筛子簸箕乱动弹。老邵下意识发笑,有点笑他们没有看透人生世事,也笑自己当年懵懂糊涂。大江见老邵发笑,补充说其实区里的干部也好不到哪里。老邵努努嘴笑了笑,没有说话,大江就已经知道他问的是区委书记老陶和区长的相处关系怎么样。摇着头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老邵觉得有些可笑,握着手里的酒杯愣在那里。想:人怎么这么奇怪呢?怎么跳出那个圈的人就清醒过来,而在那个圈内的人就迷茫了呢?大江伸手与老邵碰杯,把老邵从意境里碰醒,随口说道祝贺祝贺。大江迷瞪问祝贺什么呢?老邵意识到岔了意思,信口说祝贺我俩成为知己。大江被这么一说,不禁激动起来,自己昔日仰脸看的领导要与他做知己,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双手捧着酒杯把满满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苗得雨从外地出差回来,知道竞价谈判的两家公司是老邵和仝世德,决定请他们聚在一起吃顿饭。按说,这两人是苗得雨最不愿意见到的,当年老仝暗地支持翟贵,没少背后踢他响屁。老邵呢,与老陶一唱一和挖坑设局,让他从村里退出来。苗得雨也没有做省油的灯,一股劲把老邵拱了下来。这些都成为过去的陈年旧账,不仅不应该翻看,而且还要一风吹掉不在乎。毕竟现在苗得雨坐得高行得远,在他们之上,如果再小肚鸡肠斤斤计较,苗得雨还是苗得雨吗?在他们的心目里,苗得雨仍然停留在以前的印象里,偶尔在诸葛寺村这坑水里跃出水面,扳个膘扑腾出一点浪花而已。今天他要给当年俯视他的那些领导们展示一下,他苗得雨在大江大海里一样能劈惊斩浪。
  饭局设在落凫市最好星级酒店里。当苗得雨入席时,老邵、老仝在袁风的陪同下已经等了许久。苗得雨走过去,与老邵老仝热情握手问候。落座时发现主宾位空着,老邵和老仝分坐两边,知道是为自己留的。说我在邵书记和仝书记面前算哪根葱呢。虚让一番,两人都不去坐,苗得雨就神定气淡坐了上去。扫了桌面一眼,见桌子上放置两瓶精装的酒鬼酒,把脸一皱,说老袁我给你交代多少次要眼里有水,像二位书记这样的身份这样的感情,我们是应该喝董事长酒庄里贮藏的那种红酒。袁风陪着笑说是我失误,招呼服务员换酒。老邵也笑着说,喝了几十年的白酒,已经喝习惯了,就别再麻烦了。苗得雨说老领导说了,咱就听老领导的,喝国宴酒。苗得雨没说什么牌子,袁风已经吩咐拿了两瓶茅台酒上来。苗得雨换了张笑脸说,我现在成了生意人,在商言商,生意人说话办事比不得官场上的人。官场上绕圈子,绕来绕去不给谜底,一切都凭心思去琢磨推测,生意人喜欢直来直去一口咬住包子馅,说话说多了说少了,说高了说低了,你们也别往心里去。老邵陪着笑,说你说在座的谁啊?这满屋子有谁如今还脚蹬朝靴头戴花翎呢?大家都笑在一起。
  酒喝至半局,都有了醉意。苗得雨说看看今天,咱兄弟四个喝酒在一起,尿尿在一处,就跟长一颗头似的,也没有那么多毬长毛短的事。怎么一到官场人就像变了一个样,隔了那么厚的墙,说话听声音,办事看脸色,连放屁都要琢磨一阵才说臭不臭。苗得雨起了个话头,大家都说官场的不是,你一言我一语,直到把官场说得狗屎不如,仿佛当年他们在官场都是受害者。苗得雨说你们也别叫屈,真正叫屈的是我,当年不知不觉就被当成枪使了。
  苗得雨的话触动到老邵的心尖上。当年苗得雨带着村民去省里告老邵,老邵一直怀疑背后有人鼓动,现在苗得雨把话说出来,老邵旧话重提,说我的话哪里说哪里了,有一个问题盘搁在我心里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机会问。苗总,当年你顶着头到省里告我,至今不明白为什么?苗得雨笑着说,事情过去那么多年心里还没有放下?老邵说放下放不下,都放下了。只是想知道,死了,死在谁手里。苗得雨说想知道你喝三杯酒,我把底细倒出来给你。老邵喝了三杯酒。苗得雨意思了一下,看对面坐的仝世德,怕说出来老仝脸上挂不住。老仝满不在乎。说你不用这种眼神看我,其实我在那场戏里,最多算是客串的角色,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挑拨离间的话,更没有煽风点火的语言。你有杀死牛的心,感觉我所有的话都是杀牛的话。苗得雨撇了撇嘴,说这就是你们当官的阴险之处,杀了人,连血都见不到。袁风说你不要打击面太大,这件事里没有我外没有我,说阴险只能是老仝阴险,我们与老仝相比提鞋都提不上。老仝说王八不说鳖,你也好不到哪里。袁风脸上做个萌的表情。说这么说你也承认自个是那个了。做了一个乌龟的手势,又引起一阵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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