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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道 (五泉溪)


  袁风抽了半包香烟,仍然找不出答案。在基层的官场侵润了这么多年,基层官员的处“官”之道,立身之本他了如指掌。常见的办法有三种:一是背靠大树乘凉。每位基层官员都需要在官场上找靠山,靠山随官职大小而水涨船高。有了依靠,在晋升时候,才会有人架桥摆渡,把你从千军万马抢争独木桥的人群里拨拉出来。靠山,不是靠上去就稳如泰山,为你要风行风,要雨随雨,满足你晋升提拔的所有要求,而是把你从泥沙俱下的河床里捡出来,当成黄铜金子摆在耀眼的台面上,相当于在排队时为你插了队。他虽然一度也聚拢在老凌的麾下,想在大树下乘凉,但没有呆下去。二是脚踩两只船。单位如果一个领导唱独角戏,省了许多麻烦,下面人不需要揣摩领导的这心思那心思,但许多单位是两个领导唱戏,或者说是两股势力唱戏,作为下属,除了干好本职工作外,还要花费心机研究领导的水流风向,这些单位一个领导决定不了一个人的命运,可一个领导却能毁掉一个人的前程。下属脚踩两只船,不失为最佳的选择,或者两只船都不踩,这是脚踩两只船的另一类,使用得当,比两只船都踩更见效果。前提是两边都不靠,两边的领导都感觉不是他的人,又都想发展成他的人,至少说,发展不成他的人被对方发展过去,对他是极大的威胁。袁风是失败者,虽然两边的船都不去踩,但两边都没有特别对待他,也许是他没有把自己特别显露出来,让他们忽视了。三是敢做特别的人。官场这坑水,不养有个性的官员,有个性官员没有好下场,但在基层为官,有个性做特别的人,反成了自我保护自我生存的硬壳。有些人在官场故意贴上某种标签,就成了为官的护身符。他们坐地长苗居于一方,成了铁打的“衙门”,而领导们走营易寨,来去浮萍,是“流水的兵”,有哪些领导会冒得罪他们的风险,置自己坐于火盆之上?他们是在仕途上封顶后催生出来的人,成了这种特别的人,他们的仕途也被保了底,因为领导们在睁只眼闭只眼中,他们是被闭了眼的那类人。袁风清楚这种人的求存之道,只是他没有这个特行的个性。
  袁风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想到与老邵不远不近的关系,老邵对他不冷不热的态度,他不得不再一次抓起老凌这根稻草。从情感上他更愿意接近老凌,至少老凌有种与生俱来的特殊魅力,豪爽狭义,当初他就是被老凌的这种特殊魅力所感染,自愿靠近老凌的。如果不是老凌强势,总与区里的一把手处不好关系,他害怕引火烧身从老凌那里淡出来,也许不会有现在的结局。他想回过头去找老凌,又怕老凌不再接纳他,不过他实在没有其它办法。老陶已经带着工作组来调查小繁的事情,来者不善,最终是要把这件事拴在他这棵树上,用来惩戒他作为目的。这才是他的醉翁之意。
  袁风决定去找老凌,用尽最后一口气。


第32章
  在办公室,老凌给袁风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
  他有些难为情,浅浅喝了两口,压了压跳乱的心,给老凌笑了一下,说很长时间没有给你汇报工作了,想和你汇报汇报。老凌也笑了一下,低头翻了一会儿报纸,声音压得低低说,老袁,你绕弯了。袁风像被看穿了,更难为情,只是笑。老凌调侃说,你一直撵的是上风头,现在大驾光临我的寒室,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遇到难事了。袁风有些尴尬,嘿嘿冲老凌一笑,说凌区长火眼金睛,我什么都掩饰不住。就把老陶带工作组调查的事讲了讲。
  老凌显得很为难。说这件事我知道,只不过老邵已经作了批示,而且语气很严厉,我现在出来说话,怕惹他不高兴。老凌的话提醒袁风,现在老凌和老邵是一个鼻孔出气的人,在老邵那里走不通的路,到老凌这里也走不通。袁风陷入莫名的焦虑中。以前两个一把手闹矛盾,下面的事到区里往往是两种不同的看法,两种不同的处理方法,区委书记坚持的意见,区长出来稀释;区长提供的方法,区委书记给予的是不同的见解,两下一中和,就成了不咸不淡的味道。如今两人攒着堆,一个人给出咸的味道,另一个附和会在咸上加盐;另一个给出甜的味道,这个人马上会甜上放糖。小繁的事到这里成了此路不通。
  袁风低头吸了两支烟。老凌看出他的无奈,把话缓了缓,说这样吧,我看看从其它地方能不能做一些补救?你说举报是小凌的署名举报,她撤回举报了,事情不就有缓冲的余地了吗?老凌说着拿起电话打给堂妹。小凌说我没有举报过任何人,如果说过举报的话,也是气话。老凌说这怎么可能呢?明明署的是你名字的举报信。小凌说我可以对质,如果有署名,可以鉴定笔迹。小凌言之凿凿的话,让老凌莫名其妙。自己是她的堂哥,小凌不会对他撒谎,这肯定是有人模仿了她的举报,会是谁呢?又为了什么?老凌把疑虑说了出来,让袁风帮助分析。
  袁风惊讶得嘴都难以合拢。低着头思前想后,说凌区长我这个人你是了解的,小心谨慎了半辈子,在官场几乎没有什么敌对面,如果说有不满意我的人,扳着指头算算,可能只有副区长老陶和局里的副局长老黄,他们都感觉手里的权力小,串通在一起想架空我。老凌把袁风的话琢磨了一下,觉得老陶去当这个调查组长着实让人想不通,每个领导对主管部门的棘手事情避之唯恐不及,而老陶却主动请缨把这件事揽在自己怀里。把袁风的话衔接在一起,老陶的所作所为就画了一个圈。老凌由此判断,这一切可能是老陶背后做的局。
  听老凌分析这件事可能是老陶自拉自唱的一出戏,袁风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嘴里喃喃说,他怎么会这样做呢?我俩无冤无仇,如果说有一些矛盾,也是工作上积下的,他不至于这样置我于死地嘛!老凌说看来你对老陶这个人还不算真正了解,他是个大手笔的人,鸡毛蒜皮的事不屑一顾,一旦确定要做什么事,做彻底做绝,做得让人心惊肉颤。老凌的话,给袁风心里再加一副重担。吸着烟想:我和老陶虽说心里别扭,相互抵头,但面上至少没有撕破脸,老陶不至于那么煞费心机要整治我,即便想整治我,完全可以走老邵这条路,利用和老邵的私人关系,把我调离他分管的单位,让他眼不见心净,不必要用这一招来阴损我。袁风想着与老陶之间的是是非非,夹在指间的烟蒂烧到了他的手指了,还没有感觉到。就在他迅速甩掉烟蒂的一刹那,突然想到雇女郎给他送花的事,又心里一惊,觉得自己犯下一个不可挽回的错误。老陶一定是知道了此事,想用这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法报复他。袁风脸上沁出一层虚汗。
  袁风愣怔了一会儿,站起来往老凌的办公桌前凑了凑。说凌区长我想请你帮个忙,我实在没有其它办法了。老凌看他一脸无助的样子,笑了笑。袁风觉得老凌满不在乎,语气更加诚恳,说你不帮这个忙,没有人能帮我了。老凌敛住笑,把桌上的烟盒扔给他,袁风从中抽出一支,没有点燃。说能不能扛着你的面子,给老陶打个招呼?老凌从他的举动里观察到他对这件事的在乎,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让自己给老陶打招呼。都清楚,老陶不是坐在自己板凳上的人,打过招呼到老陶那里也许会起反作用,何况他可以找老邵把事情按下去,虽说他不是老邵面前的红人,但也并不是老邵恶心的人。老邵会给他一个面子,毕竟这件事不算什么原则性的大事。
  老凌没有说话。用一只手扳另一只手的指关节,发出咯咯的响声,扳过一遍又扳第二遍,扳不出响声时说,你去找邵书记吧,找他更直接,他签的字下的指示,解铃还须系铃人嘛,何况老陶对邵书记言听计从。袁风没有把去老邵那里受慢待的事讲出来,怕讲出来老凌不高兴,有吃二馍的感觉,把话里加上楔子说,凌区长,从感情上,我与邵书记没有到讲私论情的份上,不依靠你我没有其它办法。老凌身上行侠仗义的豪气涌了出来,觉得为老袁捅关节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拿起电话拨给老陶,说城建局调查的那件事,我个人觉得还是稳妥为好,毕竟牵扯的不是三五个人,如果发生连锁反应,将是更不稳定的因素。这时候我们需要为邵书记的政治前途着想,过几个月就到了换届的关键点,重中之重的工作是稳定压倒一切。老陶听出老凌的话中之话。装着听不懂说,凌区长有什么直接交代的还需明示。老凌本不想把话说的明了,毕竟老陶不是自己的心腹,但瞥见袁风站在面前垂耳倾听,就说这件事可能多多少少涉及到局长老袁,老袁是区里的老资格,各方面都很优秀,有了问题教育归教育,但还需要保护。老凌的话大部分是说给袁风的,让袁风心里涌出一阵阵暖流。觉得老凌重情重义,再反过去想想老邵的所作所为,两人一比较,就把老邵比了下去。
  老陶放下老凌的电话,愣在那里。
  老凌的电话超出了他的定性思维,按官场的惯例,老凌不会给他打招呼:一老凌是区长,又是他的顶头上司,两个人尿不到一个壶里,老凌不会把这件事当成私事作交代,这是违反组织原则的事,老凌做了,等于把小尾巴露了出来。二他和袁风是上下级关系。两人面和心不合非一日,但外表没有落下过脸,有时为了制造气氛,还故意说一些亲近的话做一些亲近的事,显示关系的亲密,像这种事袁风不会去到区长那里打招呼,打了招呼,相当于公开承认和袁风有矛盾。无论如何自己算是他的近水楼台,放弃近水楼台等于放弃了两人的关系。官场上的人,心里无论有多大的裂痕,见了面,该握手握手,该拍肩拍肩,握手和拍肩是给自己留下空间。都知道官场没有一成不变的事情,变与不变也是此一时彼一时的转换。袁风舍近求远这样做,让两人今后握手和拍肩的机会都没有了。三是袁风一直走区委书记和区长的中间线,害怕两人闹矛盾陷进去,现在老邵和老凌虽说握手言和了,也许是表面,内心还画一条楚河汉界。袁风找老凌打招呼,看似一个小小的招呼,等于选边站了,说明对老邵不信任,不信任是原则性的大问题,细心的袁风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老凌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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