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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道 (五泉溪)


  想探探老邵对调查小繁的事的口风,袁风预约老邵吃饭。电话打过去,老邵在开会没有接,他重拨了一次,响了几次拨号声,却被强制挂断了。袁风心里咯噔一下,不过马上自个说服自个,也许老邵正忙着开会没有时间接,于是又给老邵发了一条信息:邵书记,是否有时间?我想请你吃个饭。老邵开完会,看手机上有袁风的未接电话,想回打过去,再看信息是请他吃饭之类的事,觉得无关痛痒,便把这件事搁到一边去了。
  袁风打过电话之后,一直把手机拿在手里,随时等待老邵的电话。等了一整天也没有回电,怅然若失,觉得老邵根本没有在意他。第二天上班时间,袁风去区机关办事,照见老邵的车进了大院,隐隐看到老邵坐着车内,觉得是说话的时机,给老邵拨了电话,电话接通,老邵问有事?袁风本想说如果有时间,我想请你吃顿饭,顺便汇报汇报工作。又觉得这样直接有些唐突,就拿殷超那件事做说话铺垫。说想不到殷超是那样的人,回去我开会就把他免了。
  老邵对殷超的免职,自责了几天。开始觉得像他那样的小职位,无所谓前途不前途,牺牲他能换来老凌的信任是值得的事。但等他免职之后,老邵才觉得犯了一个大错误,殷超这样做是想在个人进步上投机取巧,反被老邵因为仕途上私欲葬送了前程,相比殷超的做法,他的做法与殷超都是一丘之貉。老邵接了电话冷冷地说,有什么工作在电话里说就行了。袁风说电话里怕说不明白,我想请你吃个饭,边说边聊。老邵说我在开会,就挂了电话。袁风手里拿着电话愣在那里,他清清楚楚看到老邵坐在车里,老邵却说在开会。那感觉不是老邵撒谎不撒谎的问题,是他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被老邵放在眼里,被老邵边缘化了。
  袁风有些生气,直接去了老邵的办公室。坐下,把小繁的事点了个题,老邵就打断他的话,说这件事是有人举报,不得不进行。袁风说这种事在区里是普遍现象。老邵说我知道,问题是别人盯着小繁,小繁又是你的小姨子。袁风一脸委屈,说在我没有去城建局当局长前,小繁就是这种状态。老邵说这样说不妥,你毕竟是局长,小繁以前是这种状态,大家不会说三道四,现在你当局长了仍然是这种状态,就是你的管理责任。袁风觉得有些误解他,解释说我不是说我没有责任,而是说至少小繁不是依仗我的权力这样做的。老邵说我可以听你解释,下面的职工听你解释吗?袁风说下面居心叵测的人,恨不得磨道里找驴踢,找出你的不是来。老邵说既然知道了,就该把屁股擦干净。袁风说干工作怎么干都不怕,怕就怕有人在下面捣鼓,一捣鼓全乱了。袁风起这个话题,是想把副局长黄简带出来,把他在背后如何煽风点火,如何挖坑使绊说给老邵。话起了头没有说,副区长老陶推门进来,老邵一看老陶有话要说,就说老袁你暂且回避一下,我和老陶有件事需要商量。袁风就退了出去。
  老陶是来说上访的事。去市里办事,从市委办公楼走出大门,碰见□□老边的秘书,秘书和老陶是党校同学,相熟,秘书说老边从国外考察回到落凫市,知道煤都区到省里上访的事,很生气。有一次在饭局上扯到上访的话题,老边说老邵这个人关键时候总掉链子,让人不放心。秘书说过,老陶觉得事关重大就来找老邵,复述老边秘书话时,怕老邵思想上背包袱,就挑挑拣拣委婉说,□□可能知道了上访的情况,好像还不是太满意。老邵说去省里上访不是没有在省□□局登记吗?边书记怎么会知道呢?老陶说去省里那么多人,吵得沸沸扬扬的,能不传进边书记的耳朵里?何况区里的人想法不同目的各异,谁能保证都做的是正面工作?老邵把上访回来的这拨人的活动动向问了问,然后说近阶段把手里的其他工作往后靠一靠,全力以赴抓好上访稳定,不能有任何反弹,出了问题就无法向边书记交代了。
  老陶趁机谈了他的“□□经”。说处理□□用人很关键,人用对了,大多数□□都能轻松化解掉,□□重在解决问题,但策略技巧同样重要。比如说,站在你的位置上,在□□上就该讲究外松内紧,不管心里怎么着急,恨不得把所有的力量都调配去处理□□,可外表要表现轻松,尤其在公共场合,像对待普通的工作一样对待,因为官场永远不是一风倒,有些事越在意了,反被有些人祸搅;显得不在乎,别有用心的人也不会当回事,战略战术上时刻都要保护自己麻痹敌人。老邵自嘲说,都说入官场,先练城府,看来我差远了。老陶恭维说有个性的官员也同样重用,哪棵蒿子不都是先长冒芽的?老邵说还重用呢,老边如果不满意,黄花菜都凉了。
  老邵是急性子,说着老边,就拿出手机给老边打电话,想知道书记会怎样看待这起上访,上访是否会影响到他个人。电话接通,老邵说听说你从国外考察回来,方便时候在一起给书记接个风。老边说能让我省点心就是最好的接风。老邵听出了书记的不满。说群众对旧城改造的安置拆迁有想法,不过,我们处置得很及时,没有被省里□□部门登记备案。老边说,老邵,上访都发展成这样了,还自个安慰自个,没有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都像你们区的情况,我这个□□像烤在鏊子上,还怎么当?比比北岳县,平常上访量那么大,关键时候说下来就下来了,没有一起到省里集体上访,你要多找差距。要学会讲政治,审时度势,把好钢用在刀刃上,关键时候不掉链子。老边说完话,没等电话那头老邵辩解,就说我忙着呢,便挂了电话。
  老邵的情绪一下子集中到老边的话上。□□批评下面都习以为常了,老邵没有往心里去,但老边当着他的面,把北岳县夸奖一番,着实心里不是滋味。北岳县县委书记是老邵这次最有力的竞争对手,夸奖了,等于锅里下了他的米,也等于把老邵凉在一边。老邵郁闷,没有心思与老陶说话,点了一支烟独自吸。老陶见老邵一下子颓丧成这样,知道在□□那里挨了跐,更怕老邵无缘无故把气拐到自己身上,就找理由说我下去把上访的事再安排扎实。离开了老邵办公室。
  袁风在外等了半小时,见老陶出了办公室,径直走了进来。坐下后,见老邵满脸愁云,一副带理不理的样子,不知道刚才讨论了什么这么让他不开心。袁风没话找话说,邵书记最近看上去脸色红润容光焕发的,怕是有什么鸿运当头的好事吧?老邵没有说话,一脸严肃。袁风想接上以前断开的话往下说,看眼前的气氛,觉得不宜往工作上拉扯,给老邵让了一支烟,说邵书记虽说气色不错,也当注重身体,每天忙得头不是头脚不是脚,普通人实在难以招架,再好的鼓也搁不住万人捶。老邵抬头翻眼看了看,还是一言不发,这让袁风感到压抑。
  自个燃了一支烟。一边吸一边想,不知道老邵一副心烦意乱为哪般?难道是老陶在老邵面前说了什么让书记对他不耐烦?还是老邵故意在面前显示威风才故意这样呢?老邵闷着葫芦,袁风不知道怎么开腔说话。把手里的一支烟吸完,看老邵依旧板着脸,仿佛没有他的存在似的。袁风的心一阵阵往下落,便落成了埋怨,觉得自老邵进入煤都区后,压根就把他放在可有可无的地位,甚至没有仔细琢磨他袁风是挂在哪一档的人,虽然一度提名自己为财政局长人选,但那是与区长老凌怄气。自己在煤都区曾经与老陶是平起平坐的镇党委书记,老邵之前的哪位区委书记不是一只眼看老陶,一只眼看他。现在呢,老邵看他们俩一只眼高一只眼低,他即便汇报个工作,也要把优先权让给老陶,在老邵眼里老陶成了一泡尿三省的人物,而自己却鸡子尿湿柴禾无足轻重。
  袁风心里有怨言,面上却保持着谦卑。没话找话说,下面的人都在议论,说你要到市里当领导了,大家不忍心放你走,这几年区里的变化有目共睹。老邵的情绪还没有从与北岳县县委书记比对的失落里走出来,听袁风恭维的话觉得虚伪。袁风的话没有落下,老邵说老袁如果你没有事情,走吧,我一个人想静静。袁风耳根发热,仿佛被人剥了精光,站起来没有说话走出老邵办公室,那步履像踩在棉花上。
  袁风回到单位,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整整一个下午,不接电话也不开门办公。把最近身边发生的事情排查一遍,也理不出头绪来,似乎这些事互不牵连,又似乎有千头万绪的联系,不管有牵连没有牵连,都一股脑向他袭来,让他没有抓挠。这些事并不可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最终都能找出解决的办法,让他感到恐惧的是,遇到事情后,上面没有人来罩他,让他心里没有依靠,就像宇航员在太空失重后,瓢啊瓢,不知道飘到哪里。
  扳指头算算自己在煤都区乃至落凫市能给帮腔说话的领导,居然是空白。市里的领导几乎没有熟知的,偶尔有挂脸色的,也是工作延伸过来的关系。工作关系犹如酒场建立的关系一样,离开了工作说工作之外的私事,连放的屁都不臭。煤都区呢,老邵和老凌是两棵并排长的大树,躲在任何一棵大树下就能遮风避雨,然而老陶蹲在书记老邵门口;老魏挡在去老凌的路上,有这两个冤家对头在他两人面前鼓噪,即便他削尖头往区委书记和区长那里钻,都钻不出洞来。区里的其他重要的领导,在领导圈里敢踢敢咬吃得开的,即便私人关系再好,又能替自己踢几脚咬几口呢?反思落到这个下场,与自己的思维有关。自己无论为人处事都求个中庸,与谁都保持距离不偏不倚,总觉得凡事都有事物的另一面,有聚就有散,有亲便有疏,进入某个紧密圈得势时,就可能面临着失势,宠极便是失宠,官场又是鏊子上翻动的烙饼,没有人能一直烙在火心上。所以袁风一直小心翼翼把自己置于所有圈的圈外,对哪一边都保持着距离。这样的初衷不是哪一边都不靠,而是哪一边都想靠,不靠,是靠的高境界。现在煤都区的形势对他来说,却成了短板,没有领导出来替他通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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