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大眼瞪小眼,李知愣了愣,冷酷地说:“不想。”
蒋昭皱了皱鼻子,哼哼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也是个善变的男人。”
怎么学会一个新词就乱用啊。李知笑了,“你说我在想什么?”
“你想吃蛋糕但是你不说,还要让别人以为是我想吃,你真是一个心思深沉的人。”蒋昭言之凿凿地抬头与他对视。
“我……”李知好半天说不出话,心想他说的好像也没错,他不想和小孩子争论,最后只好无奈道:“行吧行吧,我心思深沉。”
客人走后,李知告诉代梦亭他准备提前回学校。
代梦亭听后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问:“怎么这么早就回去啊?”
“论文还没写完。”
“哦,”她低头看看手指甲,没有丝毫疑虑,“那还是赶紧回去写吧。”也没有再说别的。
她一直心很大,什么事都不管,李知大部分时候都觉得自己很自由,偶尔也会产生一种失落感,觉得代梦亭好像真的没把他当回事儿。
晚上,代悦然得知李知要提前回学校,苦着脸说:“那我的箱子怎么办啊……”
两人吃过晚饭在后院的亭子里散步,看着蒋昭踩着轮子闪彩光的滑板车在不远处的小路上滑行。
“你是巨婴吗?”李知无奈道:“让叔把你送到登机口,你登机前告诉我一声,到时候我去机场接你。”
“啊,好吧。”代悦然说完,又有些狐疑,眼神不住在李知脸上打量:“等等,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回去?不会是又谈恋爱了要回去陪女朋友吧?”
“你怎么这么关心我的感情生活?”李知又气又笑地摁了下她的脑袋,“先管好你自己吧。”
“关心你不是很正常吗?”
“也没见你这么关心蒋焉。”
“我跟蒋焉只是表面兄妹,我管他干嘛,”代悦然怪里怪气地说,“再说了,他女朋友换得比衣服都勤,才不需要我关心。”
“嗯?太夸张了吧,”李知觉得她又在编排蒋焉的坏话,转头看过去,“我从来没见过他带女朋友回来,你怎么这么清楚?”
代悦然盯着蒋昭小小的身影在路上来回晃荡,不看李知:“我就是清楚,见过好多次呢。”
“还说你不关心他,这不是挺关心的么?”李知笑问。
代悦然立刻急了,怒视他:“我没有!”
远处车灯闪烁,照亮亭子四周,李知看清了那是蒋焉的车,车子驶进地下车库,如果蒋焉从地库大门出来的话会路过这里。
代悦然显然也知道,她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转身准备走,“哥,我回去了,你看着蒋昭滑吧。”
李知直接朝蒋昭的方向喊道:“蒋昭,回去了。”
“我要再玩一会儿!”
“那你自己玩吧,我们走了。”
“我不!”蒋昭慌忙从滑板车上下来,拖着车把手噔噔噔朝亭子这边跑过来。
“你们都不陪我玩,也没人关心我……”他死死拉着代悦然的衣摆,把滑板车推倒在一边,委屈地快哭了,“我怕黑。”
代悦然蹲下来哄他:“男子汉不能怕黑哦。”
这句话却起了相反的作用,蒋昭哇地一声哭了,一边掉眼泪一边还要呜呜咽咽地讲道理:“可我不是男子汉呀,我还是个小孩子。”
李知听得头都大了,他不理解这有什么好哭的,“那你要学会自己长大。”
“李知你好冷漠无情,”蒋昭用从电视剧里听来的词说,“我本来就是自己长大的。”
代悦然听到这话吃吃地笑了:“李知你好冷漠无情。”
“……我错了,”李知弯下腰看蒋昭:“还要我抱吗?”
蒋昭立刻手脚并用攀附在他身上:“要!”
“哭哭,我小时候你都没抱过我。”代悦然走在他身侧,拖着蒋昭的滑板车。
“少来,”李知一脸恶寒,“你小时候比我还胖好吧,我哪抱得动。”
“你怎么不说是你太菜鸡?”代悦然气哼哼道:“还好我减肥成功了!”
“哎等会儿,代悦然,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欠我一顿铁锅炖大鹅。”李知突然记起这茬。
代悦然这才想起来,顿时有点心虚,她接着打包票:“寒假绝对请你吃,吃它个百八十顿!”
第二天一早的飞机,李知到庭州以后把行李放到住处就回学校了,师姐得知他提前回校,托他帮忙处理一组出错的数据。
他中午随便点了外卖对付,又在实验室里待了一下午。
傍晚时分,外面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实验室的窗户正对着家属院外圈的篮球场,退休教职工和家属每晚都会在那里跳华尔兹。
音乐声刚响起,李知的思绪就被打乱了。旋律悠扬又轻快的曲子丝毫没有消解掉他的烦躁,反而更甚。他起身把窗户关上,还是于事无补,声音顺着窗户缝也能钻进来。
他打开手机,随意划了划,发现导师在度假,师姐在逛街,师兄在撒狗粮,同学游戏里刚拿了个五杀。李知心里瞬间不平衡了,当代科研工作者怎么都这样?
林潮生今天没有倒是发任何东西,李知点进他的主页,发现他的动态还停留在十月五号。玩够了?
李知想了想,发了条朋友圈:我应该庆幸实验室对面的阿姨们跳的是华尔兹而不是广场舞〔捂耳朵〕
退出微信又换了个软件继续刷动态,心里越发焦躁。很多人都喜欢边听歌边做事,李知就不行,他专心做某件事的时候,不论多轻柔多慢节奏的歌,甚至是纯音乐,到他耳朵里都可以归类为噪音。可能还是因为定力不够。
李知一边焦虑着一边玩手机,他手机里娱乐性质的软件本就不多,刷了一圈,实在没什么意思,最后又返回到微信。发现那条动态底下有几个人评论。
师姐:哈哈哈哈哈辛苦了!我明天就回
师兄:哈哈哈哈哈辛苦了!我后天就回
同学:哈哈哈哈哈辛苦了!我开学就回
整整齐齐,毫无道德,毫无人性,毫无科研工作者愿为科研事业奉献终生的职业精神。
林潮生也在下面留了一条评论:你现在在学校吗〔捂耳朵〕
李知无视上面的众多评论,单独回复他:对,昨天回来的〔捂耳朵〕
他关了手机,准备打起精神看一会儿文献就回去。
隔了几分钟,林潮生发来信息,他没有询问李知怎么提前回来了,而是问:等会儿有空吗?
下面又跟了一条:八点多左右
现在是七点四十,李知看了一眼电脑桌面上方一排刚打开的文档,果断关上,回复:有空
林潮生又发了一条语音,李知点开:“我现在准备去学校了,如果路上不堵车大概二十分钟能到。”声音清朗悦耳,比外面的音乐声不知道好听多少倍。
“在东门口碰面吧。”林潮生又说。
东门离实验室最近,走路不到十分钟,李知又消磨了阵时间。
走到学校东门外,一阵湿润又清凉的风吹过来,捎带了几片枯黄的落叶。离开学还有两天,校园里人很少,路上也几乎没有行人,四周十分安静,偶有车辆穿行,从眼前呼啸而过。
一辆黑色的车从远处行驶来,缓缓停靠在他旁边。车门打开,林潮生从驾驶座下来,手里还提着一个袋子。他一手拎着提绳,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托着袋子底部,朝李知走过来。
林潮生把袋子递给他:“给你的。”
“什么啊?”
“蛋糕。”
“谢谢你上次请我吃饭,”林潮生顿了顿,“还有石榴。”
李知把袋子里的包装盒拿出来,透过透明的PVC纸能看到盒子里是一个手掌大小的球体,乍一看还以为这是什么装饰品摆件,比他之前在家里见到的那个纸杯蛋糕精致多了。
蛋糕表面光滑细腻,像反光镜一样,折射着晶莹的光。外面是一层巧克力涂层,涂成一圈深褐色和一圈白色交错的花纹,中间还镶着翻糖做的行星环,是一个小星球。
“怎么还买这个呀,不用这么……”
“这是我自己做的。”
李知十分惊讶地看向他:“真的啊?这么厉害。”
“还行,”林潮生耸耸肩,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妈在蛋糕房报了个烘焙班,我在家这几天每天接她放学,结果她见我没事,非拉着我让我也跟着学。”
“听起来很有意思,”李知又低头看盒子里的星球蛋糕,越看越觉得熟悉,“这是木星吧。”
“是,本来想涂个鲜艳一点的颜色,看起来会更漂亮,但是我做的时候想起了Jupiter,觉得你应该会喜欢这个。”
我其实没那么喜欢Jupiter……李知哭笑不得,但的确很喜欢手里的小星球,“嗯,这个也很漂亮。”
“你喜欢就好,”林潮生笑着说:“这个特别难脱模,我试了好几回才做出一个成品。”
李知更觉得受宠若惊,忙表示感谢,又问道:“外壳是什么做的啊?看起来好像是硬的。”
“白巧克力,上面的颜色是色素。”
“这用刀切不动吧?”
林潮生闷笑道:“那肯定切不动啊,得先用小木锤把外壳敲碎,袋子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