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这次真的一直在保护我。”钟宁低头在张蔚岚的手背上亲了一下,“你和我在一起,就是我最大的底气。”
第96章 是最恶的
是谢远泽给钟宁开的门,他比钟宁要快,已经回来一阵子了。
钟宁进门,见大朵子和二朵子都堵在门口。二朵子这孬玩意正趴在大朵子身上睡觉,瘫着妖娆的小身板美狗侧卧,闭着眼珠不搭理钟宁。只有大朵子抬头瞅了钟宁一眼,但没凑上来,也没叫唤,估摸是不想打扰身上二朵子的好梦。
畜牲比钟宁自在太多。
“叔叔。”钟宁那嗓子卡得厉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谢远泽。
不过......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再趟一次浑水,那不管谢远泽现在知不知情,他总是要知道的。
想通了这一点,钟宁稍微缓了缓,他问谢远泽:“我妈呢?”
家里是二层,有旋转楼梯,主卧在楼上。谢远泽往上瞅了一眼:“你妈在卧室。”
“那我上去看看。”钟宁吐了口气儿,抬脚就要往楼上走。
谢远泽却伸手拉了他一把:“小宁,先等等。”
谢远泽犹豫了片刻,似乎是在琢磨什么,他过会儿才说:“我刚才跟你妈谈了下。”
钟宁愣了愣,沉默了几秒才艰难出声:“那她,那......”
“我大概知道你们之间刚刚发生了什么。”谢远泽说。
“啊......”钟宁立时感觉身上格外僵硬,似乎浑身的筋都拘成了一个死结,“你都知道了。”
不止是钟宁,谢远泽也很不自然。但他还是看了眼不远处的沙发:“先过去坐会儿吧。”
钟宁顿了顿,抬眼望了望楼梯,还是走到沙发旁坐下了。
“叔叔......”
“其实关于你的事,我之前就了解了一些。不过知道的不是很清楚。我就知道你是......”谢远泽漏掉了个词儿没说。虽然无声,但是钟宁却听见了。
——“同性恋”。
钟宁觉得耳朵好像被一根针扎了一下。
谢远泽:“小宁,叔叔没有别的意思。你不是小孩儿了,从叔叔的立场,也没什么权力过多干涉你。”
谢远泽这个“后爹”和传统意义上的“后爹”还不一样。对于钟宁,他多一句少一句都不是很合适。
谢远泽尽量把握好语气:“我只是担心你妈,才想和你谈谈。”
“我明白。”钟宁来回搓了几把脸,“有什么话您就说吧。”
“你妈从没故意把你的事说给我听。”谢远泽拍了下钟宁的肩,希望能让钟宁放松点。
谢远泽:“我之所以会知道一些,是因为你年纪也不小了,却一直是单身,我先前和她提过,是不是应该催一催你,让你赶紧找个人谈恋爱。”
“也就去年的事吧。钟姵当时的反应......”谢远泽皱了下眉心,但很快又松开了,“她说这件事绝对不能提。我就知道不太对劲了。”
谢远泽:“后来她就和我说了一些,说你年纪小的时候做了点出格的事。”
空气里一阵死寂。
“叔叔。”钟宁总算出声,这声音又干又涩,“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明白我妈是为我好,她当妈的,这种反应太正常了。但......”
他的语气低落,每一个字都结结实实地摔进地底:“但那真的不是‘出格的事’。对我来说,那就是正常的谈恋爱,正常的喜欢一个人,正常的想和一个人在一起一辈子。就像你和我妈一样。”
谢远泽看了钟宁好长时间。他终于长叹一口气:“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好指手画脚。”
“不过你要理解一点。”谢远泽说,“我们老一辈的想法的确不开明,但这是必然的,是因为父母把你们做儿女的看得最重。”
谢远泽:“尤其是你。对你妈来说,你一直是她的全部。她二十多年来吃了那么多苦,那么坚强,全是为了你。”
谢远泽望了眼楼上:“虽然她嘴上不说,但我觉得,这件事一直硌在她心里。你要多给她时间,千万别着急。”
谢远泽淡淡地笑了下:“钟姵看着强势,其实就是个纸糊的。这些年你长大了,她也改变了很多......”
谢远泽站起身:“叔叔相信你,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去吧。”
谢远泽看着钟宁:“要是你妈现在不想见你,不听你说,你就先下来,我再上去劝劝她。”
钟宁猛地一抬头,总算明白谢远泽为什么非要和他啰嗦这么多。
谢远泽这是在给他打预防针——钟姵现在不想看见他。
几年的婚姻生活掰碎了钟姵锐利的铠甲,让她作为女人最柔软的那一面得到了呵护。她还老了。她头发本来就白得早,要是不去染发,现在很可能已经是满头斑白。
物极必反。她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刚硬的女强人了。她现在只是个被儿子再一次伤了心的妈妈。这回她足够无助。打不动了,骂不动了,只能眼不见为净,自己憋屈自己。
钟宁的手掌在裤子上剌了一下,这才站起来往楼上走。旋转楼梯转圈儿绕,绕得钟宁腿疼。
屋门没锁,但钟宁在门口站下,并没直接推门就进。他敲了敲门,声音放得特别低,低到拽不起来:“妈,我能进去和你说说话吗?”
屋里很安静,钟姵没应声。
“妈,让我进去行吗?”钟宁又问了一遍。
钟姵这回才出声。她的厉声中夹着一抹弱势,直直击碎钟宁的心:“你滚!”
钟姵的嗓子发哑:“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怎么就是......你到底为什么啊?”
钟宁说不出话来。
是啊,他到底为什么啊?他也想问。如果有可能,谁都不愿意走这条艰难险阻的路。谁乐意找罪受?谁不想皆大欢喜?
但钟宁就是做不到。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他还做不到。
“爱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文人墨客常将它捧上一个至高无上的地位。什么感天动地,什么至死不渝,说它是天底下最浪漫的花朵。
钟宁只觉得扯淡。这玩意明明是黢黑的,是最恶的。它是病,它是瘾,它是毒。它是万丈深渊。一旦沾上,哪怕骨血皮肉全被戗掉,也换不来脱胎换骨的超生之日。
“妈,对不起。”钟宁靠在门边,眼睛盯着门缝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果可以,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再走这条路,再让你伤心难过。上一次就够我心疼了。”
“但我真的做不到。你骂我死不悔改吧。”钟宁一字一字咬出去,“我错了,但我改不了。”
屋里又是死一样的安静。
过了很久,钟宁又敲了敲门:“妈,让我进去,我们谈谈。”
“你滚蛋!”钟姵像是怕死了和钟宁“谈谈”,立时急促骂道。她在里头抓了个枕头,摔去门上。
枕头是棉花做的,这玩意软塌塌的,多大的盛怒都得被摔趴下,炸不起火。
“小宁。”谢远泽也上来了。他从楼梯拐角走过来,朝钟宁摆了下手,“今天你先回去吧,家里有我在,你放心。你妈现在情绪压不下来,你们也谈不出什么。”
钟宁一阵失神,小声喃喃道:“是。现在也不能和以前一样,让她揍我一顿,再给我关在家里,不让我出去。”
谢远泽揉了揉太阳穴,万分难办。
而且刚才,他还从窗外看见家门口站着一个人。这人应该就是钟宁的......谢远泽想想就头疼。
谢远泽又叹了口气,和钟宁说:“行了,你别想太多。明天吧,明天你再来。给你妈点时间,让她消化一下。你们是亲母子,没什么是过不去的,总会解决的。”
钟宁垂下眼睛,从栏杆往楼下看,生觉这高度很可怕,让他站不住脚:“叔叔,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要是我妈想找我,什么时候都可以,我立马就过来。”
“好。”谢远泽说。
钟宁在里面上刑,张蔚岚在外头也好不到哪去,他站在寒风里,从头到脚冻没了知觉,等钟宁等得无比煎熬。
钟宁总算出来了。
张蔚岚赶紧朝钟宁走过去,他脚掌木得不知道疼,几步路走得像鬼飘,重心似乎没了:“钟宁,钟阿姨怎么说?你......是不是挨骂了?”
钟宁目不转睛地看着张蔚岚那张脸,将张蔚岚脸上的表情分毫不差地收进眼底。担心,紧张,痛苦……瞧张蔚岚那样,该是想立地给自己一刀。
“钟宁?”张蔚岚伸手去拽钟宁的胳膊。
钟宁却抢先一秒,一把将张蔚岚薅进了怀里。他抱了张蔚岚一会儿。就一小会儿——深吸一口气的工夫。
“先回家吧。”钟宁放开张蔚岚,说。
他将摩托车上的头盔递给张蔚岚:“走。”
张蔚岚却和长在原地一样,一动不动,只有眼睛往大门上看了下。
钟宁叹口气,只能实话交代:“我妈在气头上,不想见我,也不想和我谈。”
钟宁:“这么多年,咱俩的事一直都是她的心头刺。我说不好,但我觉得她是有感觉的。我这些年从没谈过恋爱,她也许能猜到我一直放不下你。”
——钟姵很可能始终都在怕这个。怕现在这样。怕钟宁永远死守着张蔚岚。最怕的东西突然一下成了真,她现在是又疼又慌,六神无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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