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哥:“不能再休息啦,两个半月了,再休息万一被开除了呢。”
“那不更好。”
吴霭悻悻,又改口:“还没有拍完?”
“没呢,一直都没进展,一周了快。”
君哥跟忘了手上还有颗苹果似的,连说带比划:“他们把主舞台改造了,两侧都架了新屏幕,中间有一个个的隔断,照明系统也全换了。
说现在先不拍,每个人演员只参与排练,到时候一遍过。
你说这算哪门子电影啊?怎么样?是不是很想去看一看呢?”吴霭:“不想。
得睡觉。
起不来。”
“好的。
我有办法进片场,明天带你去,我叫你起床。”
君哥轻推他,单方面声明:“一言为定。”
第3章
第二天早上,吴霭在做梦。
他梦到自己又在帮洪仓哥买限定的儿童套餐,正要付款,突然场景变换,周围变回了他在万州生活的小镇。
梧桐树下有个面摊,站很远就闻到了喷香,海椒和麻椒交织出诱人的味道,火辣辣、热乎乎地刺激过鼻腔。
清明梦,他下意识又揉鼻梁,然后看见自己T恤的袖口也别着一扣袖扣,K金质地,花纹和在肯德基见道的那颗一模一样。
可T恤别什么袖扣?!吴霭错愕,“腾”地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一眼旁边,然后又一惊,只穿着内裤从床上弹起来,差点撞上墙。
他受了惊吓,“嗷——”地一嗓子,只见君哥正坐在床沿,手上捧着个碗,镇定自若地用筷子拌了拌。
吴霭惊魂未定,口齿不清:“什……什么……哦!”
“我在下厨房学了重庆小面哦,你来帮我尝尝正不正宗。”
君哥笑嘻嘻。
七点四十,吴霭被挤在地铁衔接处的一隅。
他戴着降噪耳机,脚下晃悠悠的,伸手越过人群勉强抓着一丢丢的扶手,可君哥在旁边,拆袋玩手机,什么都不扶也稳如山。
他看他一眼,捂着脸地嘟囔:“居然逼着人吃面。”
君哥抬起头,做了个“你说什么”的口型。
吴霭心虚,摘耳机:“好挤。”
“习惯几天就好了。”
君哥两腮肉嘟嘟,笑起来格外治愈,他把手机递过来,说:“在说那部电影。”
吴霭小心翼翼地越过人群去接,一看是篇微信的推送,标题是:“扒一扒冯俊浩新作不可说的事”。
开篇的照片并非两人工作的剧院,却故弄玄虚地被打了马赛克。
他意兴阑珊地扫下面的正文,大略意思是有传言称,由青年导演冯俊浩执导的新电影因题材和形式新颖,在剧本创作之初就收到了多方抛来的橄榄枝,随后获得了网飞的投资,还未开拍就引发了巨大话题度。
但近日,据知情人士透露,该摄制组在某地某所剧院中的封闭拍摄已半月无进展,全剧组都处于休工状态。
笔者说自己获悉,停拍的关键是男主贾昼和导演在创作上有了分歧,互不让步。
再往下就的行文就是标准的娱乐圈八卦消息了,东一张偷拍,西一张聊天记录的,没个实锤。
吴霭对这种博眼球的消息没兴趣,正好到了换乘站,两人被人流裹挟着挤出去,他在人前行中艰难地递还手机,说:“感觉像洗钱的。”
君哥:“还能洗网飞的钱?”吴霭要被挤哭了,懒得管,敷衍:“这倒也是。”
历尽千辛万苦两人才完成了换乘,吴霭被挤在门口感觉肉身都变形了,晃眼一看,君哥又打开了那条八卦消息。
他:“……”过了会儿,地铁终于驶入郊区,每一站乘客数量都减半,等两人终于在渐空的车厢中找到了位置,吴霭一看,君哥还在看那个页面。
“这么好看?”他问。
君哥很小声,鬼鬼祟祟:“诶,你看,在扒贾昼。”
他靠近,把手机杵在吴霭眼前,说:“说他是同龄男演员里最特别的一个,长相和演技都拔尖。”
吴霭顺着他的手指往下阅读,下文的主旨就是这位新生代演员虽然业务技能硬,但出道之后丑闻不断:骂粉丝,接受采访全程黑脸,杂志拍一半扭头就走,性格嚣张又跋扈,没人敢惹。
他是北京人,此条论据一出,笔者就开始发散有蛛丝马迹可证他是世家子弟,往上数是不可说的皇亲国戚。
神秘兮兮又言之凿凿,吴霭忍不住发笑,问君哥:“这你也信?”君哥收手机:“不好说……”地铁外已不见了高楼大厦的踪影,一片片的空地透出远离城市的荒芜。
看这样的景观吴霭就知道快到了,心情变得不太好,随口道:“咱学校这样给自己贴金的人还少吗?通稿而已。”
君哥把背包抱在身前,枕着下巴,又看了几眼手机,小声说:“他挺可怜的。”
吴霭:“啊?”地铁广播提示已到终点站,两人抬头一看,全车厢就他们了。
等一前一后走出来,时间都快九点。
单程一个半小时,地铁站外是黄澄澄的大片弄田,吴霭感觉自己被发配到了边疆似的,正想去调侃,君哥又追了上来,说:“剧组还没停的时候,我有天去拿物料,路过了二楼最南角的卫生间,很少人经过的那个……”话说了一半他却欲言又止地抿嘴,吴霭不解,问:“怎么?”君哥纠结了几秒,道:“我看到贾昼在里面哭。
倚在墙角的位置,可伤心了。”
“哭?”
“嗯。
就手捂着脸,呜呜呜的。
我开始以为他在偷偷试戏,但走近了发现地上都洒着泪。
我问他怎么了,他不回答只让我快走。
特别委屈,我觉得他长得特别好看。”
声音越说越小,语气里满是同情。
吴霭对娱乐圈的人没好感,但“好看”两字一出,他忙告诉君哥:“你也很好看啊。”
天热了,两人走在田间地野,经过树下听见一阵蝉鸣,君哥沉默了几秒,低头嗫嚅:“为什么这么漂亮的人还会哭呢?”吴霭看他,知道背包里是两人份午饭,说:“我背一会儿。”
他去拉君哥,又装漫不经心:“各花入各眼,我认为你好看,一点不比明星差。”
君哥一听,笑,摸自己T恤里圆滚滚的腰身,不好意思道:“我哪能和明星比呀,你还差不多。”
话题就此终结,两人沉默着绕过一望无际的田地,不像上班倒跟荒野求生似的。
又过了二十分钟,守得云开见月明,下行了一个坡道,眼前终于出现了一片庞大的建筑群。
建筑物的整体结构偏后现代,主体是一个大的,不规则状主剧院,主剧院左右各有两个大小不一的小礼堂。
三个个体在空中由廊桥相连,大面积的白色的外墙在荒郊野岭中格外突兀,加之结构不统一,吴霭总看不顺眼,觉得不伦不类的。
但君哥专业,说它和背景的冲突是有意为之,是工业光魔搭配了皮克斯。
他们在大学时候就知道这里。
好多年前政府做规划,要建属于沪上的艺术专区,还专程通了地铁。
但修了这座剧院后班子换届,新上任的领导只抓经济,这专区的后续建设也就搁置了。
看似荒诞,可这剧院却是正儿八经的事业单位,君哥毕业后通过正规招考进入到这里的道具科。
而吴霭,打酱油都不算。
两人本科都在上戏,君哥名叫杜君兰,大一级,念的是艺术设计,而吴霭,是作曲。
上学时候两人寝室靠着,关系很不错。
吴霭离校后有段时间没和同学联系,结果被发配到剧院当临时工,上班第一天就遇到了刚刚工作的君兰。
他当时走投无路,被君哥收留,本想短期借住,没想到糟心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很快就从体验生活变成了真的虎落平阳。
吴霭脾气硬,不攀关系不混圈子,君哥很单纯,热心肠慢性子。
在学校里两人都被说傻,出来了意外有缘,都把对方当清流。
但荒郊野岭的,白色的剧院在高温烘烤下像海市蜃楼,吴霭感觉越走离越远,满头都是汗,哭丧着脸道:“明天你自己来吧,打死我也不来——。”
君哥在前面装没听见,回过头,感叹:“哇塞,你可能需要把遮阳伞。”
又走了半天,终于跋涉到了剧院。
进入到员工通道一阵清凉,吴霭觉得这地方操蛋,一周来两次就够。
但君哥好不容易等回来了他作伴,情绪格外高涨,一路上都在说好话,用的句式都全“咱们单位”,“咱们剧院”。
剧院的外观虽然后现代,但工作区的风格却足够九十年代。
吴霭不吭声,两人沿着通道往里走,白墙上挂满了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标语,时不时又穿插几句资本主义国家剧作家的名言,不中不西,没个主题。
迎面撞上几个别科室的女同事,一齐惊呼:“哟,道具科的小帅哥回来了哇。”
吴霭被晒蔫,强颜欢笑:“好久不见。”
念艺术的关系,他身边先天的后天的颜霸成群,来上海之后就觉得自己也算不上好看,176偏矮,又瘦,五官倒是挑不出错,但懒得打扮,一双板鞋穿四季,没意愿成为什么花美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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