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南王生前,世子一直待在封地。而神威将军驻守边关,两人素未谋面,自然是对面不相识。”
这还真是个好解释。贾蔷点了点头,又问道:“祖父说这的件事,与我有关系吗?”
“你与那汝南王世子几年前曾是患难之交,我怕你与他来往过于密切,所以叮嘱你一声。往后,还是少与此人往来的好。”
贾敬负手踱了两步,在窗前站定:“毕竟朝中时局未明,新皇子后来居上,北静王处境微妙,未必不存了放手一搏的心思。世子身后还有冯家,神威将军虽是汝南王的旧部,但因战功着实显赫,当时皇上根本除不了他,只能去了他的实权,加赏屋舍黄金。但神威将军虽久不掌兵权,在军中仍是大有人望。世子受封亲王,无论是新皇子还是北静王,都会想拉拢他。你若与他走得太近,会被人当成他的亲信。”
贾敬说了这许多话,但贾蔷却知道,祖父其实是不想自己牵涉其中,所以找借口阻止他掺合。虽然祖父自己已是身在局中,但却并不希望他也参与进来。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保护自己。
也许,在祖父眼里他只是个年仅十四的少年,虽然会读书、侥幸中了个解元,但玩起智谋手段来,远远不是在朝廷这个天下最错综复杂的棋局、浸淫了多年的老狐狸们的对手。
不过,祖父并不知道他的奇遇。凭着目下的身手,凭着这几年攒下的身家,凭着系统窃听情报的本事,他自信无论遇到任何危局,都可化险为夷。
但若向祖父说了这些,少不得就要将一切合盘托出。而他并不打算将前世之事告诉任何人。不是为了独占系统的好处,也不是怕经历太过离奇没人相信,只是不想再提起前世遭遇的那些不堪。
既然今生他已活得坦荡自在,上辈子那些不堪,那些屈辱,那些伤痕,就让它们随着鲜血埋葬在过去,不让任何人知晓。
而且,行商多年,他深知不能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就让自己这枚“鸡蛋”藏在暗处,便宜行事,以自己的方式来帮助祖父,不也挺好?
一念及此,贾蔷说道:“我知道了,祖父放心,我自有分寸。”
“嗯。”贾敬含笑捋了捋白须。对这个孙儿,他还是很放心的。但他却不知,贾蔷说的有分寸,实际是指若有必要,会有分寸地利用紫英来布局。
皇帝先认回个皇子,又认回个王爷,这等稀罕事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百姓们都当成件稀奇事来议论,民间更衍生出无数传言,越编越玄乎。朝内重臣们却没有说书的心情,俱在肚内暗暗盘算,突然多出这两位皇室至亲,会对朝局造成怎样的影响。朝中一时暗流涌动。
而被这股暗流冲到的人,要么战战兢兢,要么大发雷霆。北静王则是后者。虽然他在外人面前依旧装得若无其事,但只有府内近身服侍的人才知道,他近来是何等焦燥。
这一日,已带着母亲搬出梨香院半月有余的薛蟠,忽然着人下了帖子来与贾蔷,邀他往某酒家一聚。
贾蔷正有心探探北静王府的近况,便欣然赴约。
到了那地儿,才发现薛蟠不止请了他,还有王府清客肖东魏。两人各搂了一名小唱*说笑,只是却并不十分享受,神色颇见焦虑。
见他过来,薛、肖两人连忙起身上前迎接。肖东魏更是热情到十二分去,问了好后,又说自己以前莽撞糊涂,冲撞了贾蔷,连连打恭作揖地陪不是。
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梁子结了已非一日,肖东魏今日才忽然赔罪,贾蔷马上便猜这两人定是有求于己。想来这事应和北静王脱不了干系,遂挥了挥手,故作豪爽地说道:“所谓不打不相识,那些事提他作甚。你既有心化解,干下三杯,就算了了这段公案!”
薛蟠见要罚酒,立即叫好,连声夸贾蔷大方,又亲自斟了三大海放在肖东魏面前。肖东魏知道自己量浅,有心推辞,但又正是有求于人的时候,说不得,只好硬着头皮都干了。
“好好好,肖先生也是个痛快人。”贾蔷笑眯眯地落座,推开一个想偎上来的小唱,“薛大叔,今天怎么突然想起请我喝酒了?”
薛蟠心里正急,闻言连忙说道:“一则我妹子的事还没谢过你,二来有件事想请你拿个主意。蔷哥儿,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眼珠子一转,就有我一辈子也想不到的好计谋。今儿你可千万不能藏私,一定得替我想想办法啊!”
薛蟠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又将贾蔷认作自己人,说话便没什么顾忌。
原本肖东魏倒是想周旋一番,套套交情再开口。但空腹痛饮了三海碗酒下去,他只觉肚里顶得阵阵难受,头也晕乎乎的不大清醒,没能及时阻止薛蟠的话。只好顺着往下说道:“自古以来,生意难做,状元难考。可京里谁不知蔷爷生意做得好,书念得更好,年纪轻轻就中了解元,可把我们这些前浪羞也羞死了。素知您仗义足智,今儿我就借酒遮了脸,斗胆求蔷爷替我们筹谋筹谋。”
“二位言重了,我不过运气好而已,当不得这些话。”贾蔷笑意愈深:“不知两位有什么烦心事?不如说上一说,看看我这后生晚辈能不能替两位分忧解难。”
说到正事,薛、肖两人突然又尴尬起来。彼此对视一眼,似乎都想对方先出头。最后还是肖东魏搡了薛蟠一把:“到底是你家妹子的事,你开口比较妥当。”
虽然平时是个荤素不拘的主儿,但事干妹子,薛蟠也不敢口齿轻薄,只是若遮遮掩掩,话又说不齐全,不由急得面红耳赤。
抓耳挠腮半晌,方期期艾艾地说道:“这个……蔷哥儿,你该知道,俗语说那人生四大喜,洞房花烛更是喜中之喜。两口子成亲后不说积年累月的蜜里调油,起码刚成亲那段也该如胶似漆。但……但王爷却十分冷落我妹子,连带着对我、还有婚事里出力最多的肖老哥也是冷眼以待。明明刚过门那两天还好好的,后来突然就冷了脸子。我使尽百宝也不见效用。没奈何,只得来问问你,你素日是个明白人,可晓得缘故么?”
☆、第67章 六十六献计
薛蟠说了一大堆,末了眼巴巴看着贾蔷,似乎只要他眨眨眼睛就能想出法子来似的。
贾蔷却是觉得这番话有些耳熟,想了一想,顿时记起前些日子青云也曾说过这件事。不禁奇道:“薛大叔,你怎会不知原因呢?我听外头传言说,王爷因某事不甚得意,府里原本的妾室们都趁机进了谗言,说是你妹子妨的。这事儿连我一个外人都知道了,你怎会不知?”
不等说完,薛蟠就连连摆手:“别再提那群骚贱娘们儿。她们是趁便下了火不假,可王爷何等英明,怎会信这等无稽之谈。而且我记得那群女人的话里还带上了那位陛下新认的皇子,那就更奇怪了。一家子骨肉团聚的好事,怎么会是妨害王爷呢?再说句不好听的,王爷自娶了我妹子后,可从我这儿拿了不少银子。我们家人也给了,银子也出了,却还落得个冷脸。所以我琢磨着,必有个极大的缘故。我想破头也想不明白,所以请你来参详参详。”
肖东魏也是长吁短叹:“本以为时来运转,却不知王爷又是哪里不如意。若解不开这个扣子,先前的岂不都白下了?”
这两人的反应看得贾蔷暗暗摇头:时人都叫薛蟠薛大傻,果然不负这个傻字。北静王对储位的渴望,连瞎子都能看出来,他却还蒙在鼓里,拿那糊涂心思去揣摩,说什么这是骨肉团聚的好事。还以为王爷是因为别的原因,甩他们冷脸看。
肖东魏也是个难成大事的。身为王府清客,竟连王爷如此浅显的心思都琢磨不透,还奢想往上爬,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过,这事儿倒给了自己可趁之机。他已在元春面前下过钩子,诱她去同那个只是棋子、下场未卜的新皇子多多亲近,当日看元春的反应极是心动。
虽未同这女人深交,但从她召见自己、以官爵为饵来引诱自己去给宝玉提鞋,以及忽视身边心腹感受的作派,贾蔷也能大体估出她的性格:自认聪敏圆滑,实则不过纸上谈兵,把别人都当成了傻子。
再加上有抱琴这个伏笔时不时打打边鼓,贾蔷至少有七成的把握,元春最终会采纳自己的建议,效仿华阳夫人行事。
前着已经布好,那么不妨开始打好后几步的棋路。若是做得好,既能帮了祖父,也遂了自己向荣府报仇的心愿。
几杯酒下肚,贾蔷心里已有了计较。不过,他可不想事后有心人蔓引株求、追查到自己头上,依旧决定暗中行事。好在薛、肖两人都是眼界狭窄,看不透事情关窍,只要略施小计,诱着他们以为这主意是他们想出来的就好。
挟了筷金条脆肉细嚼慢咽吃下了肚,贾蔷说道:“两位都是王府坐上客,一天见着王爷的次数,比我一辈子见的还多。若连两位都摸不着心思,那可就再没别人知道了。不过——”
薛、肖两人正听得垂头丧气,忽听到这话似有转机,登时心中一跳,连忙催促道:“不过什么?快说快说!”
“其实也没什么,我是想说世人身份不同,为人处世不同,心境却倒颇有相似之处。不管位子高低,见了讨厌的人同样会嫌得慌,遇见了好事总是欢喜。所以我想,王爷是不是遇到了什么连喜事都压不过的糟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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