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就是想随意走走,喝上两杯。”景海笙垂下了眼,说:“我太麻烦你了。”
商玉痕笑笑,“没事,去睡吧。”
看时间还早,景海笙便回屋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睡的正香时,突然就被外面一阵吵架的声音给惊醒了。声音隔着门,听的并不是特别清楚。景海笙揉揉眼,爬起身来,心中有些好奇,便把推拉门轻轻打开一条指头宽的小缝来。
只听外面孙迪愤愤不平地说:“痕哥,这不公平!你对每个人都那么好,对韩重好,对韩歌好,对符哉好,对你每一个朋友都好,甚至于,对景海笙都比对我好!”
商玉痕淡淡的声音,“我对你们都一样。”
他的声音根本听不出什么感情来,孙迪似乎被他给噎住了,憋了好一阵才终于说:“一点差别都没有吗?”
“你想要什么差别?”商玉痕的口气突然变得冷了起来,“你根本不了解我,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我对你而言,不过是个偶然发现的新奇好玩的存在而已。我商玉痕,本也不配和你交朋友。”
“很好!你的话,我记得了!”
景海笙贴在门上,听的狐疑,忽然眼前一亮,不由地吓了一跳,却是孙迪从外面“哗啦”一下拉开了门。两个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好一阵。
景海笙裸着上身,整个人窝在床上还没爬起来。孙迪似乎没想到里面有人,愣了一下,随即扭过头看向外面,问:“他怎么会在这里?”
商玉痕还未回答,景海笙就先叫了起来:“我不睡在这,我睡哪啊?”
孙迪这蛮横态度,让他心中不悦,说出的话就带有几分故意想要激怒他的意思。孙迪双眉倒竖,两眼冒火地横了他一眼,一把抓过床头上挂的斜挎包,转身就走。
景海笙忙坐起身来,一边穿上衣服,一边抬头去看商玉痕。见他脸色有些灰暗,景海笙就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听商玉痕突然开口说:“对不起。”
“呃!”景海笙忙摆手说,“不是不是,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我其实...”
“你没错。”
“呃...“景海笙挠了挠头,”他,好像很生气啊。”
商玉痕轻轻地摇摇头,“不用管他。”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的转过身,脸上有些倦意,“你先洗漱吧,等会我带你去吃点早餐。”
“啊,不了不了!“景海笙不好意思再多逗留,忙说:”你的事情这么多,就不要管我了,我先走了。”
商玉痕笑了笑,也没有再和他客气。
景海笙走到卫生间的水池边,随意的接了一把凉水冲洗了一把脸,走出来时,看见商玉痕背对着门,站在落地窗前接听电话。他想了想,没有上前打扰,轻轻地碰上门,下了楼。
走到酒吧大厅时,只见孙迪半倚半靠地坐在沙发上,见他走近,便斜斜地瞟了他一眼。景海笙本想绕过他径直出门,不知怎么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好奇心,停下脚步,压低声音问:“孙先生,你是不是看上商玉痕了呀?”
孙迪微微蹙眉,没有吭气。没有立即跳起来反驳,就等于默认了,景海笙心中暗自得意,又问:“可我记得,你有女朋友哦!”
孙迪立即抬起头来,狠狠地骂了一句:“放你的屁!”
他说话时,愤怒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慌乱的神情。景海笙嘴一撅,说:“她以前是T大的学生,外语系的,有没有这回事!”
景海笙曾经好奇地问过景离,他是怎么认识孙迪这种嚣张跋扈的富二代的,景离迟疑了一下,解释说,孙迪是孔嘉洛的校友,之所以认识孔嘉洛,是因为他的女朋友和孔嘉洛的姐姐是闺蜜。
他就听景离这么轻描淡写地说过一句,关于那女生的具体情况,他其实什么都不知道。这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他也是今天突然看见孙迪才想来的。本意就是想来一个恶作剧,故意气气他。
他这话一张口,孙迪的脸都僵住了,愣愣地看着他半响,说:“你,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哼,我才不会告诉你!
“我亲眼看见的!你说,我要是把这些事讲给玉痕哥听听,是不是很有趣啊?”
孙迪咬牙切齿地瞪着他,说:“景-海-笙!你少他妈多管闲事!再让我看见你来找商玉痕,跟他胡说八道,我一定往死揍你。信不信?”
景海笙不信他敢当着商玉痕的面揍他,淡淡地说:“行,我不管你的事,你自求多福吧。”
他说罢转身就走,想了想,又微微一笑,说:“对了,跟玉痕哥说一声,我先走了,以后再来看他哦。”
他故意说得很暧昧,也懒得去观摩孙迪的表情,转身就走。一直到出了门,走上主街道,景海笙还忍不住想要偷笑。想起孙迪那副又气又急的模样,他就觉得很是有趣。
大概是逮住了孙迪调侃了一番的原因,他的心情莫名的好了些,昨晚跟景离闹矛盾的事忘了大半。
其实孙迪和景离的关系还算不错,此前跟自己也完全没有过节。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生出这种恶作剧的心思,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或许是闲的无聊生出些歪脑筋,也或许是因为孙迪这样的人爱上商玉痕,本身就是一件很吊诡的事。正如商玉痕所言,他们两怎么看都不像一个世界的人。
商玉痕这个人,表面看起来是温柔的,和蔼的,但他骨子里有一种狠劲,对别人狠,对自己更恨。韩歌不止一次的告诫过他,不要小觑商玉痕,他对挑衅他的人来都不会手软,很小的时候就杀过人,因为属于防卫过当又未满16岁,没有判刑。
他刚准备上楼,馄饨店的老板娘突然就叫住了他,说:“哎呦,小景你可回来了。昨天半夜你哥哥来敲我们的门,问我们看见你没,急的满头大汗。你这孩子,怎么到处乱跑,真不给人省心!”
景海笙“啊”地叫了一声,忙赔礼说对不起对不起,拔腿就往楼上跑。
大门没锁,一推就开。他一眼就望见景离坐在沙发上,蜷着身子。听见门响,景离立即扬起了头,然后猛地站起身,向他奔了过来。景海笙吓了一跳,被他一把抱住,不由地身子一抖。
他心中很是不安,只听景离嘶哑地声音说:“你去哪了?我昨晚一直找你,在小区找,又去街上找!到处都找不到,差点要急死了。你没带手机没带钥匙,我又怕你突然回来进不了门,不敢跑太远...”
景海笙伸手搂住他的肩,急切地说:“对不起,哥,对不起!我去一个朋友那里住了一晚。我应该告诉你一声的,对不起!”
“朋友?”
“嗯,”景海笙急忙点头,“我不敢回来,怕你嫌弃我,所以去他那里暂住了一晚。”
景离慢慢地松开了他,低低地抽噎了一声,点了点头,“没事就好。”
景海笙细细地打量着他,见他穿着的睡衣都皱皱巴巴,一头乱发,眼角发红,脸上的胡茬都分外明显,就像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一样。看起来,像是一晚上都没睡好。这么一想,景海笙的心都被戳痛了。他垂下眼,低声地说:“我错了,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三更半夜地跑出去了。”
“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景离闭上了眼,一滴眼泪瞬间从眼角划了下来,“海笙,我知道你对我好。你是关心我,怕我受伤害,可我最近情绪不好,总是冲你发火。你原谅我,好吗?”
第20章 上门
国庆节的时候,景离跟着景海笙回了一趟家。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了一顿家常菜,席间景父和景离聊了许久工作的事,叮嘱他不要太辛苦,一个人在外,要注意按时吃饭休息等等
景离只是笑笑,说,好。
许久没见景离来,景父很是高兴,又说:“你弟弟这些年一直不愿意住校,非要跟你住,还跟我们说什么更自由啦,更方便啦。我看,他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任性惯了。多亏有你这个当哥哥的,一直照顾他!”
此话一出,景离和景海笙两人顿时如鲠在喉。景离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景海笙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只顾扒拉碗里的饭菜。
吃过晚饭,景离要走,景海笙便起身送他出门。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走出楼道,走向小区门口。景离回过身来说:“行了,别送了,回去吧。”
景海笙点点头。
两人默然相对,眼睛都盯着脚下的路。许久后,景离才轻声说:“我,打算搬家,公司太远,来去不方便。那个房子,你还继续住吗?”
虽然预料到景离早晚会搬家的,毕竟他总有毕业工作的那一天,可是,当他真正说出这句话后,景海笙还是感受到了心脏被针尖扎中一般的痛感。
他再也找不到理由和景离同住了。
景离似乎忘记了和他中秋节的争执,景海笙也假装不记得,但其实,他们谁也没忘记。
那天景离留着眼泪对他说,对不起,是我情绪不好,是我最近易怒,是我无故朝你发火。他说了很多道歉的话,每一个字都扎在景海笙的心里。
景海笙真的很想说,你跟我道歉做什么呢。是我不要脸,是我缠着你。你不爱我,所以拒绝我,有什么错呢?为什么你一直对我退让,对我容忍。你对我的感情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