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攻“嗤嗤”地笑,强行拨开他八爪鱼一样的手;从椅子上拿起包,进了洗手间去。
“你洗澡……拿包干啥?”
卫生间传回一句:“别管!”
郑一火气烧着额头难以冷却,乐呵地畅享着即将到来的美好。
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下了地走到穿衣镜前,背对着镜子转回头图里看——屁股上的淤青肿胀着——是不是扫了陈攻的兴?
可是……
经历过上次“撞号”事件之后,再想让陈攻陪自己上垒,肯定是要自己先让一步……况且陈攻在这件事上吃过亏,心理上抗拒……那么第一次就由他去,以后再慢慢软化他……
用这篇说辞说服了自己,郑一做好了心理准备和……生理准备。
虽然这横在屁股上的淤青是挺狰狞的没错,但……“老子刚刚洗澡的时候都硬着头皮承受着‘钻井’之苦洗干净了那里;你将就着用又能怎么样?”
郑一丧气地嘟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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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逃脱了郑一的纠缠,陈攻心事重重地坐在马桶上,掏出包里的东西来,放轻动作悄声拆了包装,皱着眉头展开了[使用说明书]。
刚才给郑一涂药时,他屁股上的那道伤,跨越“海沟”连贯成一条青紫色——看得陈攻头皮发麻。不免又回想起程慎说的“那要挨在腰上不得把人打废了”,陈攻就心疼得要命。
实在下不去……手。
经历过上次“撞号”事件之后,再想让郑一陪自己上垒,肯定是要自己先让一步……况且郑一有伤在身,自己哪舍得再放纵?——陈攻忖着,一咬牙,跟自己鼓气道:扮演一次“名不副实”的角色也没关系……洗吧!就当哄臭弟弟开心了!大不了……以后慢慢往回讨!
十分钟后陈攻洗完澡吹完了头发,穿着衬衫和短裤走了出来。
郑一正盘着腿打游戏,一抬眼看着陈攻,又乐了:“第一次看见你耷拉着,平时不都翘挺高吗?”
要不是郑一说这话时还拨着自己前额头发示意,陈攻是真会被他的“言辞羞辱”气得背过气。陈攻万年不变的发型是莫西干或者小飞机,短发好打理,额发用发胶抓起显得精神一些。
从穿衣镜里瞟了一眼自己额发垂着的样子,是少了几分英气:“怎么?需要我抓起来你才能嗨吗?”
郑一笑,拍着床催促:“不用不用!快把衬衫脱了!”
这时候手机却响了,来电显示——[秋芒]。
“你先接。”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陈攻这么想着,给自己点了根烟;腿意外地有些发软,有种上刑场前的壮烈心情。
郑一丧着气摁了免提:“妹妹你有话快说,哥哥有大事儿要做!”
电话那边传来了裹挟着火气的咆哮声:“什么大事儿!现在都已经快8点了!你攒的局你定的包厢!秋天都吃撑成秋三蛋了你怎么还没来!限你二十分钟内给老娘滚过来否则我就杀到你家把秋天的游戏机拿回来!”
“我天!”郑一一拍脑门儿。
安静了片刻,郑一才抬起头来跟陈攻说:“老哥,我把这局给忘了!”
早上郑一约的局——“二蛋,订好包厢了,叫上你男人和你姐,咱今晚7点去吃火锅然后去通宵唱K?”
“啥?”陈攻听得云里雾里。
却听电话里秋芒还在咆哮:“陈学长也在?!——陈攻!听出你声音了!你不是有重要的事儿吗!你就跟这只野狗混?!你俩今天就是爬也得给老娘过来!”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呆在原地消化完秋芒的怒意,两人遵从内心的求生欲,乖乖地穿好衣服出了门来。
“晚上回来再玩儿……?”
“晚上回来再玩儿……反正明后两天周末,都能玩儿。”
如此就商量好了。
发动车的时候陈攻没好意思坦白说什么,只是揉了揉不太舒服的肚子,在心里暗骂秋芒一声:白受罪了!你早十分钟打来这个电话,老子今天也不用“洋流灌海沟”了!
这般想着,陈攻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后照镜——副驾上郑一沉默着出神,脸上挂着和自己同一款表情。
“你怎么了?”
“哦……没啥。”
郑一回了神,没好意思坦白说什么,只是揉了揉不太舒服的肚子,在心里暗骂秋芒一声:白受罪了!你怎么不早点打这个电话?……老子今天就不用受这“钻井”之刑了!
日头意犹未尽。在黯淡的天幕上拉扯下最后一丝余晖,穿套着层叠的光圈,折射进车窗里,横斜在两个各怀心思的男人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时候笑到头掉。
但又很感动,他们都太爱对方了,所以才做出了不谋而合的“清理”行为——因为都做好了准备。
另外:虽然都开玩笑说“纸片人们随时干净想爱就爱”,但出于尊重的角度,我觉得最起码的常识不该被忽略;就像男生不会有姨妈但也该了解基础常识一样。因为我们都在分享同一个世界呀!
第43章 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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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慎的电话挂掉之后,来电显示在这段通话期间有另一个人打进来。
姚嘉人回拨了过去:“抱歉,黑濑医生,刚才在和同事聊工作——怎么啦?”
“嗯,新工作的情况怎么样?”
想了想短暂的这阵子,姚嘉人客观地回答:“顺利。公司同事人都挺好,也有可怕的事情发生——但最后也有惊无险地解决了。”
“关于同事们呢?”
“都不错,上司和同事都是很不错的人。”
“停药后身体状况还好吗?”
“偶尔还有呕吐的副作用——不过频率也越来越低了。”
“那就好——小猫呢?它近况怎么样?”
“它……”话题中的第三方目前正绕在脚边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它挺好的。只是最近……黏上了一个对动物皮屑过敏的小子。”
“也不是它的错。”黑濑医生哈哈大笑:“那么,four count执行成功。现在告诉你第5点——也是最重要却也最难做到的一点。你准备好了吗?”
“嗯,请讲。”
“第5点是——别拒绝爱。”
挂断电话之后,姚嘉人站在窗边看了好久的暮色。
十分钟前还是一片澄黄混着殷红色的盛大黄昏,此刻却褪去了暖意,天幕上只剩大片的冷灰。唯余的一小块日头,还在努力发着光——也仅在片刻间就被远处的楼宇吞没。
有点突兀地,姚嘉人想到一个无聊的物理学知识:方才那块阑珊的夕阳其实只是个幻象而已;真正的太阳早已越过山海去向了彼岸——不忍众生回家的路途上披星戴月,于是大气弯折了太阳的余光,多留一段温暖。
“呵……”姚嘉人不禁发笑——这个糟糕的世界偶尔又有其浪漫多情的一面。
可其实最残忍的也是这种虚幻了——你望着的那个方向,他曾在那里留下一段缠绵暧昧的梦;你虔诚地守望,可你不知道,那里其实空空如也一片冰冷。
倘若直接是给我一片暗夜,我也不是不能面对的——何苦给我折来一片光?
递交辞呈的时候,姚嘉人问过谢远:“你为什么要作弄我?”
在故事的尾声里,谢远还不算个彻头彻尾的坏人,他没看姚嘉人,却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姚嘉人突然就觉得很好笑:“你道歉?是指望我原谅你吗?——你为什么不给我些别的答案?你就说‘因为觉得刺激’、‘就是想耍你’……你说什么都好!说多过分都好!”
就是不该道歉。
只带着对你最纯粹的厌恶离开,或许我还能好受点。
那次和程慎浸于欢梦里时,在中途程慎很破坏气氛地走了片刻神:“你干嘛还要带着表?”边说着,边试图摘掉姚嘉人的腕表。
“别动。”姚嘉人抽开手。
程慎被这个拒绝的动作弄得有点尴尬:“我只是……看你手腕已经被硌红了。”
姚嘉人一怔。
并不是勒痕。他在昏暗的灯下,把手腕处那道针脚细密的缝合疤看错了而已。
没再说话,只是勾下程慎的脖子,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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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注意到程慎的情景姚嘉人还记得清楚——隔着啤酒杯,来者衬衫解开了领子处的几颗扣子,领带被拆得歪歪扭扭的;身着着成熟稳重的西装却蹦跳着走过来,用一个幼稚的投篮动作代替打招呼;声线有点天然的低哑,却遮掩不了少年气息。
“陈哥,来晚了。下了地铁还要走一段——诶,帅哥你是部门儿新来的那个……?”
那片被玻璃和酒液拉扯分割成的细碎光影,落进姚嘉人眼里,重组成了最不愿面对的那个人。
可放下杯子,未经折射的真实光影直入瞳孔时,姚嘉人却笑了,自我介绍:“姚嘉人。”
不是谢远;一点都不像谢远。
怎么可能是谢远。
只是个陌路人而已。
姚嘉人没想过要和一个陌路人有什么爱恨情仇。
来HALO是想要想重新开始人生。想学着用最刻薄的面目来抗击恶意;也想学着用最荒唐的行径来获取温暖。
想放纵地贪一晌之欢,对象并不需要是特定的谁——是程慎,也只是因为他恰巧踩准了节律,不偏不倚地出现在姚嘉人的欲壑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