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跑什么呀?堂堂正正一个警察,有什么可怕的?”
我猛地松手,侧身往副驾上踹去,那人当即弹到右门的玻璃上,撞了个七荤八素。我飞快跃下车去,直接把他拖出了驾驶室,对着脸连砸数拳,打得他五官像是错了位。
齐锐也下车了,他点了支烟,站在边上,并不插手。我脱掉了那个黑警的制服,一口唾沫吐他身上:“你他妈也配穿这身警服?”
那人满脸是血,不住哀嚎,我拍拍他的脸:“这就挨不住了呀?我兄弟可是被你们锯了头啊!”
语落,我拽起他的一条胳膊,反手一拧,直接卸了。那人痛得喘不上气,咬牙唾骂:“你们弄死了我,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可惜啊,你这辈子是没机会给你那主子通风报信了!等到了监狱里头,要有缘分,再跟你那主子姚永昌凑一起好好叙旧吧!”
我抽出手铐,把人铐了,谁料那黑警竟还出言挑衅:“给齐锋卖命有意思么?他那套学的就是老总!你们帮他达成了目的,就能升官发财?做梦!飞鸟尽,良弓藏,过河拆桥就是齐锋的本性!葬礼上死了的那个女卧底陪他睡过吧?那个蠢女人大概以为任务结束了,能回来当个官太太呢!还有市特的安澜,什么警神!他当年是怎么上位的?不过就是个爬床的贱货……”
我没等那人骂完,直接就把他踹翻在地,接着上了警车,启动、挂挡。齐锐看我眼神不善,提醒道:“给他留条命,这人现在还不能死。”
“死不了。”我扔下话,随即把车移到那人身边,从他两条腿上碾了过去,车外当即响起一连串撕心裂肺的惨叫。
第111章 与子同袍 58
把那个碎了腿的黑警扔上车后,齐锐递给我一支烟,我吸了一口,突然捧起他的脸,迎上去咬住了他的嘴唇。齐锐被我弄得莫名其妙,本能地想要移开脸,却被我牢牢钳制,紧紧抱住,越发吻得深入。
吻了久久过后,我松开了唇,直视齐锐:“我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正义,相信我们的人不会白死!我要和你一起坚持下去,坚持到正义降临的那一天!哪怕我死,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无人的公路上,狂风猎猎。
齐锐问我:“我没法退出这场战局,但你可以。跟着我,你真的不后悔么?”
我奋力摇头:“当然不后悔了!我说过了,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你的使命也是我的使命!我们交换过戒指了,不能反悔的!”
齐锐伸手环住了我,吻上我的额头:“好,不反悔!”
杜刚和南西所的警花张薇要办婚礼了,杜小秘做事细心,安排晚宴座位前,还特地跟我打了商量,问是不是要把安澜安排去别处,省得跟我坐在一桌,和齐锐照面。
我摆手道:“就凑一桌呗,没事。我都不怕尴尬,他俩就更不怕了。”
一早接亲,一支队的小伙儿们战斗力惊人,差点就把新娘家大门给卸了。
进了大门,一帮丫头片子拦着还要搞事情,换旁人十个俯卧撑就该抱出新娘了,到了特警这里就拔高难度了。新娘的闺蜜们连连起哄,可怜了杜刚和伴郎团,单手俯卧撑挨个儿做了五十,人人背上还压了俩伴娘。
到了下午,杜刚和张薇又整出一套西式流程,捣鼓了一场教堂仪式。
市特和南西的不少同事都来观摩了,我心想还好安澜得晚上吃饭才来,要是让他看见这场面,又得批我团队管理得不严,下属身为共产党员怎么就有了宗教信仰?
此刻,巨型十架之下,牧师正祝福着新人。那牧师传输了一些全新的理念,把人生中几重至亲关系依次做了排序。在基督信仰中,至亲关系的先后排序依次为神、伴侣、父母、孩子。
我并不信仰基督,首位必然不会排神,我把上帝替换成了理想,再一琢磨,扭头对身边的齐锐小声说:“他们这顺序不对,要换我来排,第一位怎么着也得排你!”
齐锐被我说笑了,轻声回道:“我也是。”
我心里跟浸了蜜一样,甜甜软软,听着别人的婚礼誓词,仿佛结合的却是我跟齐锐。
到了晚宴,齐锐受邀担当证婚人。他一身深色西服,长身玉立、气宇轩昂,往台上一站,立马抢了杜刚的风头,惹得伴娘团的丫头们统统犯了花痴。
好在新郎、新娘全都向着我,到了抛花球的环节,张薇当场表示这个花球不抛只送,愿祝有情人终成眷属。于是乎,那个花球就送到了齐锐手里。
柔美、绚烂的灯光下,齐锐从光亮的台前一路走来,如梦似幻,好似王子。他又返回了我身边,他把花球递到了我手里。碍于本人性格直爽,喜怒基本全挂脸上,当即接过花球,抱在怀里,高兴得差点当场笑出声来。
安澜坐在我边上,自顾自吃菜,无甚反应。反倒是我心虚了,夹起一条肥美的海参,塞去他碗里:“师父,你多吃一点儿啊!补一补!”
邻座的何启言提醒道:“小孟,你别给安总夹菜了,他最近过敏,不能吃海鲜。”
我顿觉尴尬,只能把海参送进了自己嘴里,使劲嚼。
婚礼进行到抽奖环节时,在场不少宾客不禁热情高涨起来。何启言中了个二等奖,日本进口电饭锅一台,婚礼司仪把这奖品说得神乎其神,什么受热均匀、米粒饱满、色香俱佳、营养全衡,合着经这锅煮出来的米饭,那就不是饭,而是一粒粒灵丹妙药。
何启言对此奖品爱不释手,说是能给安琪做好吃的米饭了,拿到后就迫不及待地翻起了说明书。安澜看不下去了,咳嗽一声:“你能回去再看么?非急这么一会儿?”
何启言样样都听安澜的,当即就把东西收好了。
江安琪被国际学校录取了,由于她心理上有缺陷,校方特事特办,同意她每天走读,不必住宿。何启言天天驱车二十公里,接送孩子上下学,他视安琪为己出,一心一意地待她好。
小丫头也知道感恩,成天何叔叔长,何叔叔短,对何启言也极好。自打上回安澜强行分了房,安琪已经能一个人睡了,但她明显害怕安澜,话也不同他多说。
婚宴到了尾声,分属于市特和南西的两拨人早已打成了一片,互相敬烟灌酒,仿佛成了兄弟单位间联谊活动。
孟然压抑已久,赶上今晚高兴,嗨到收不住。他满脑子恶作剧,一支中华烟蘸了水,任凭新娘怎么点就是点不着。南西和市特的同事们车轮战似的来敬酒,干趴了新郎杜刚,又瞄准了新郎的上司孟然。
孟然对此十分警惕,每一杯敬来的酒,他都要亲自检验,生怕别人拿白水和葡萄汁来唬弄他。几轮酒精肉搏下来,白对白、红对红、黄对黄、香槟对香槟,拼到最后,各种酒都拼齐了,又有搞事者提出可以拿可乐拼。
孟然深表赞同,齐锐拉住他:“差不多了,少喝点,再喝你该难受了。”
孟然不听,硬是拧开了一瓶1.25升的大瓶可乐,当场气浪四溅,仿佛开了一瓶香槟。安澜险些被溅到,摇头低骂:“简直就是个婚闹!”
齐锐无奈,只得由着孟然去闹。他也有点微醺,便独自走去了会场外,一处隐蔽的露台抽烟。一支烟就快抽完了,齐锐听见背后有人走了过来,他回头看见了安澜。
灯火阑珊处,眼前的安澜褪去了平日的锐气,他径自走到齐锐身边,靠在栏杆上,也点了一支烟:“我做的饭其实挺难吃的,是吧?”
齐锐一愣:“怎么问起这个了?”
“有件事,我到现在都挺后悔的。”安澜吐出一缕烟圈,视线停在了暗夜之上:“我记得跟你吃的最后一顿饭是在我们当时的家里,是我做的。如果我知道……那是我和你最后的一顿晚餐,我就绝不会下厨,让你吃那些难以下咽的东西。我该收拾好自己,跟你去最好的餐厅,好好跟你吃一顿饭,再好好和你告别……而不是像当时那样,硬生生地戛然而止。”
齐锐没有说话,身侧的一只手忽被安澜拽住了。安澜没有侧头,只是拉住了齐锐:“小锐,你不用避开我。我来,只是想跟你补上这个道别。”
“你有喜欢的人了么?”齐锐问。
“也许以后会有的吧。”安澜答。
匆匆十载,白马过隙。
曾以为爱入骨髓的人还是各自走向了分岔路口,还是牵起了其他人的手。安澜知道他和齐锐早已没了拥抱理由,早已沦为了普通朋友。他们之间没有第三者,没有移情别恋,他们曾经如此相爱,却走着走着便走散了。
安澜自问要是能让他再选一次,他还是会毅然决然地披上那件警监制服。那是一身赋予他权力、地位的金身战袍,同样也是一枚折磨、束缚他的额上紧箍。他难以逃脱悖论式的宿命,一旦成为了现在的安总,他就将失去他挚爱的齐锐。可安澜没法停止,他宁愿错过齐锐,也不能不帮齐锐。
分开了那么多年,终于在这个夜晚,安澜想要圆上一个句号了。他手腕猛一用力,迎上前去,抱住了齐锐,齐锐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安澜却双臂环绕,牢牢锁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