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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一勺心尖肉 完结+番外 (LSir)


  邹劭从衣柜里翻出一套衣服,顺带着自己的学生卡递给覃谓风,“你先去洗吧。”
  覃谓风没动地方,眼睛盯着邹劭的桌角。
  桌角上摆着笔袋,边口处一截褪了色的红线窜了出来。
  “你……”他看着那边缘,蓦地说不出话来。
  邹劭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放了两年了,以后我再买一对新的。”
  身上本就不脏,覃谓风十来分钟就洗完回来。邹劭接过学生卡走进浴室,几近是仓皇的步子。他将凉水开到最大,劈头盖脸地砸下来。
  ——太热了。
  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里全是刚刚雨中覃谓风主动的拥抱和亲吻,一向严谨的人变得凌乱,带着几分讨好与示弱意味,将他的心搅烂成一滩水。
  以及覃谓风刚刚从浴室回来的时候,发丝上垂着的水珠滴落在胸前,眼眸里还有些热气氤氲的湿。
  自己的衣物明显宽大,被某个撩而不自知的人自做聪明地挽起来,露出骨节分明的手脚腕。本能的吸引像是藤蔓般,附在人的骨髓处。
  继而扶摇直上。
  他站在淋浴头下,等着浑身的燥`热慢慢平复下来。
  直到走进宿舍的时候,目光仍然下意识回避着。
  “怎么这么久?”覃谓风没注意到邹劭矛盾的眼神,“我还是先回去换件衣服吧。”
  “等下。”
  覃谓风被邹劭一把拉住,回头只见对方眼周泛红,像是野兽泛起拼命撕咬的欲望,却被神智狠狠压制着。
  覃谓风一愣,目光微微下滑,便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根本掩饰不住。
  邹劭看着眼前的人,只觉颅内烧起一团火,那火顺着喉管蔓延,将咽喉处的液`体瞬间烤干,声带摩擦缺乏了润泽,便哑得开不了口。
  但那火还在肆虐着,掠过心脉,腹腔,到更往下的地方。
  蛰伏已久的占有欲渐渐抬起头来,他喜欢这个人,所以想和他做亲密的事。人固有七情六欲,无能免俗。
  但现在不能,还太快。
  “你回去吧。”邹劭哑声说道。
  最好现在就消失在视野范围内,顺带着把目光勾起的温度也一并带走。
  覃谓风迈了步子。
  但不是往外走,是朝里进。
  邹劭在想些什么,他也清楚得很。
  他目光再次下滑,轻声道,“需要我帮你么?”
  眼神像钩子,声音也像,不是能挂鱼饵的软钩,而是带着锈气的尖锐。
  钩子剐过铜墙铁壁,却能在邹劭面前收起满身的锐利来。
  仅因为这一句话。
  拦火的草垛豁然倒塌,转而背叛成为成生火的利器,尖鸣着一同顺着风势咆哮。
  邹劭向前迈了一步,眼神已经将对方剥得彻底。
  他明知道对方只是单纯的意思,却仍是故意问道:“怎么帮?”
  上次“帮”是在医院的夜里,有了黑暗的掩护,人总是要放纵一点。
  但现在不同,是白天,白天能做的事,都必须是光明正大,且问心无愧。
  覃谓风错开目光,伸手捏住了邹劭运动裤腰带处的绳头,慢慢向外扯着,绳结处的纹理压制着摩擦,直至最后腰间一松,绳结彻底散开。
  他看似敢得很,心里却在忐忑着。
  散开的不仅是绳结,还有脑中那一根紧绷到极致的弦。
  邹劭单手把书桌上的杂物扫到一边,另一只手拽着人肩膀处的衣料拉到桌前,手劲发着几分狠,俯身把人压了下去。
  “你想怎么帮?”邹劭又问了一句。
  “你想要我怎么帮?”
  邹劭低下头,鼻间呼出的热气打在对方颈侧,灼出一片薄红。
  “风神,你想要我么……”
  一句话迸溅出遍地的火星,尽数点燃起将行而未行的导-火-索。
  覃谓风抬起头勉强回应着,被邹劭向后一推,狠狠撞在桌面侧沿。桌腿与地面摩擦,发出一声闷响。
  覃谓风的面颊和眼角都由于紧张和无措泛上了一片绯色,似是都不知道双手应该放在哪,只是在邹劭后腰处梭巡着。动作未见有多用力,指尖像是隔靴搔痒地游走着,在荒原上点起一片难以纾解的火。
  邹劭忍无可忍地反客为主,翻身把人压了下去,眸色暗了暗,连嗓音都变得喑哑。
  “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邹劭低头咬住对方的下颌,“我说让你要我,但没让你在上面要我……”
  “你!”
  覃谓风手腕被邹劭按着,眼尾色泽宛如红梅初绽,却又夹杂着几分委屈与不甘。
  邹劭心下一软,道:“你要是非想在上面,我也可以配合你。”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覃谓风终于妥协一般地错开目光。
  冬夜里,梅花瓣被一点点剥落,露出白皙而劲瘦的内里深处,那采-花人却不忍径直折断枝干,只是在花蕊边缘浅浅摩梭着。几近结霜的温度却被这简单的动作灼得泛出热气来,汇成水珠,顺着脖颈的曲线流下。
  冷意更甚,采-花人只手挡住漫天风雪,寒梅却依旧连着枝干一同颤着。
  梅花自是不怕寒的,只是没有花瓣蔽体的缘故。
  “你抖什么?”邹劭放慢动作,指尖抚过对方的眉眼轮廓,撩起一片泛着冷意的汗珠。
  他的眸子中有着料峭春寒,也蕴着并不会强势到将人灼伤的焰焰明火。那擅长在琴键上游弋的指节一节节缩紧,继而将散落在一旁的布料攥出一份好看的形状。
  混乱着,却交错着。
  邹劭轻呼一口气,极有耐心地把对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又一根根地握在手里。
  “很痛吗?”
  “……还好。没关系,我能忍住。”覃谓风顿了几秒闷声说道,由于牙关紧紧咬着,颧骨突起的位置微微上移。
  “我不要听你说还好。”
  邹劭几乎用着全部的定力才没有将那枝干完全折下来,还留着些丝丝缕缕的连线,无力地垂着,被他一只手托了起来。
  “如果痛就告诉我,或者咬我,怎样都可以。”
  覃谓风眼皮轻轻颤了颤,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意,压抑着破碎的呼吸声,一字一顿道,“当然,痛啊。”
  “但是,没有你,当初,说分手时候,痛。”
  ——这句话他早该说出来,端端正正地说出来。
  但他向来把内心情绪隐藏得很好,死要面子。如果他不愿开口,对方又不去问,完全可以让肚子里的苦水烂在泥土里。
  再激烈的情绪映射到他身上,都要首先被冲淡几个色度。
  但现在,他在喊痛。
  他在主动扯掉胸膛上薄薄的皮肉,挖出心来给对方看。看真心,也看伤口。
  邹劭看着他,蓦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千言万语从心脏冲出来,全都堵在喉头,酸酸涨涨地钝痛。
  每一分苦楚都感同身受,不敢独享,也不敢承让。
  是他心狠,逼着对方放弃;是他自作聪明,却抄了一条好远的路,蜿蜒曲折,被棱角抹伤了颈。
  是他弄巧成拙,明明是互相喜欢的人,明明是不忍他辛苦半分的人,明明是那么犟,那么不愿意开口的人,就留他一个人在那反复想。
  想着为什么要分手。
  凭什么要分手?
  情深而不自知,亦不懂他人心思。
  两年的时间足以使一个人脱胎换骨,也足以使精打细做的园子彻底荒芜。其中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哪一环出了差错,便连蛀虫何时繁殖的都无从知道。
  只是何其有幸。
  他们今后,还有很多个两年可以一起走。
  邹劭没有言语,只是在对方眸里映出的水光中,温柔而坚定地把那梅花枝干最后一丝连线也扯了下来。
  他提着花钻进山洞里,洞内狭隘,身侧嶙峋的乱石压得他生疼。
  但随着他向前走,两侧的火光却燃了起来,温度灼热得令人喘不上气来。
  他不懂抑扬顿挫,不懂起承转合,只是凭着最本能的直觉毫无章法地探索着,举手投足间方寸大乱。
  几滴水从花枝干切口处流淌了出来,像是甘霖潇洒漫过干涸的河底,霎时间寒冬转春归。雨水应着跪在地上的人们求雨的呼唤,洋洋洒洒落了满地。
  润泽过每一丝枯槁的裂口,消融进泛着嫩绿的草尖,共鸣着每个人赤诚的心脏。
  他感觉到对方狠狠咬在了自己肩膀处的位置,混杂着不知从哪里蔓出来的热气,使这雨幕间醉得一塌糊涂。
  他一遍遍抚掠过枝干的断口,那花却是安静得很,只有每次擦过的一瞬才发出细微的声音。
  那花本是美的,还是热烈的,他也是喜欢的。
  但握在手里,竟有种想哭的冲动。
  “对不起,没事了,都已经过去了……”邹劭用融进骨血中的力度把人抱紧,一遍遍贴着他耳侧低声说着,不论对方现在能听进几句。
  “我以后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再也不会了,一辈子也不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引用七夕番外里的一句话:“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符合能量守恒定律,因为有喜欢在做正功。”
  感谢小可爱们的一路捧场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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