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他先动手的,我们属于正当防卫。”那个肿着脸的傻大个总不甘心这件事就这么过去,毕竟他们一伙“欺负新生小队”还从没像这样栽过跟头。
“你们十来个人打我一个,谁才算是正当防卫?”邹劭也没客气,“医生刚刚说了,要是那把刀再长一点,我可能这辈子就站不起来了。”
班主任:“?!”
校长:“!!”
以至于当邹劭毫发无损地从老师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众同学都以为他有后台,更加坚定了“他是找人进学校”的这个想法。
毕竟结果摆在这,众老师校长,再加校园十大危险分子与被叫来的家长,明显都没能把邹劭怎么样。
事实上,自打邹劭说出那句“站不起来”之后,别说动手教训了,就连批评都怕哪个字说狠了砸到伤腿上导致“后半辈子瘫痪残疾”,那学校责任可就担大了。
邹劭在班里个子最高,蹭了个最后一排靠窗的雅座。由于是第一天报到,邹劭还没来得及把吉他送回宿舍,便把它轻轻靠在了椅子后面,随后一把甩下书包,重重地坐在椅子上。
他裤子上还带着血,走进教室里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凝滞住脸上的表情盯到了他身上。
——大概是在寻思着怎么找关系换个班级,离这位危险分子越远越好。
第一天入学的体验,还真是操-蛋,邹劭活动了一下被包扎得有点紧的伤口,暴躁地揉了下头发。
入座没几分钟,周围的椅子桌子便实相地跟他空出一小块距离。
邹劭小学和初中是在县级中学念的,学习不咋地,惹事第一名,英雄事迹都能出一本小册子为所有渴望搞事情的学弟学妹们当作标准模范。
人缘倒是一顶一的好,走到哪身后都有一群小跟班,但也是由于邹劭这人真的够兄弟。
据说初中时候有一次,连夜撬了邻居家的摩托车,无证驾驶上了高速到了省城,就为了给兄弟的群架撑个场面。
邹劭一打十的名气,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从县城流传到了省城。
但今天这事儿一闹,怕是全校都可以开始传他的英雄事迹,印个邹劭小册子都可原地出版,卖个好销量。
但是这种被迫“出道”的方式,邹劭一点也不喜欢。况且他打架也好,逃课也罢,从来都不是为了叛逆。
最令他操心的还是家里那点破事儿。
炽热的日光径直透过窗面打到他的脸上,邹劭呼啦一声扯上窗帘,免得开学第一天就被闪瞎了眼。
“噔噔噔”高跟鞋的声音在走廊里响起,教室里瞬间一片鸡飞狗跳。三秒钟的时间把聚堆在一起看的小黄本胡乱塞进书桌堂里,椅子漂移回原位,还能果断掏出笔本来装个样子。
擦着蓝调烈焰口红的美女班主任也在同时大步走进教室,不出邹劭所料,正是在办公室里在家长旁边息事宁人的那位。
美女班任没说话,走上讲台先拿起一根粉笔,在黑板上刷刷写下一个字:徐。力道大得很,才写两画粉笔就断了一半。
“我姓徐,九班的班主任。”徐班任把那半截粉笔扔在了讲桌上,声音严厉,“众所周知,我们班级有同学今天遇到了一些问题。”
不少同学微微回头瞄了一眼邹劭,却在看到对方不耐烦表情的那一刻“刷”的一下转了回去。
“我们有必要先定一下班规。”徐班任开始一条一条地念经。
众所周知,开学第一周是所有老师的下马威阶段,话要放狠,但是要说心里有底也是不可能的。
毕竟年级的分班是按照成绩来的,新高一总共九个班。前两个班是实验班,收的年级前六十名,到了九班就只剩打狼的野路子。
大概是出门没看黄历,第一次当班任就摊上个邹劭这个刺儿头。徐女士已经想好了今后与他的相处方式。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多烧烧香,希望这孩子别再闹大事。
“那我们每位同学自我介绍一下吧。”徐女士终于念完了经,扫视了一下全班的座位,“就从这面开始,龙摆尾。”她指了一下教室里离邹劭最远的那个点,正好把邹劭排在了最后。
这句话一出口,用手支在头部睡觉的同学瞬间清醒了过来。“上台自我介绍”大概是所有社交恐惧症的噩梦源泉。
还没轮到自己,不少人就已经开始浑身冒冷汗。
“我……我叫顾小曼。”第一个上台的是个女孩,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生涩,模样倒是清秀可人。她说完了一堆诸如“多多关照”的客套话,转身将名字写在了黑板上。
字跟人一样,也很好看。邹劭抬头看了一眼,顾小曼,这名字他有些印象。
初中开摩托车去省里打架那一次,有兄弟提过她——学习不错,长得漂亮。大概是中考没发挥好才没考进实验班。
接下来介绍的十几个人说的话都大同小异,邹劭没兴趣听,一手托着脑袋,看着一头苍蝇在窗帘上爬。
突然一阵笑声吸引了邹劭的注意力。
一个挺瘦的男生走上了台,眼睛眯成一条缝,嘴角咧到耳朵跟。
“大家好,我是陈光,真彩是我的好朋友。”那男生开了口,教室里又传来一阵笑声,邹劭也饶有兴致地抬头去看。
陈光的字有点丑,几乎写得叠在了一起。
“我的愿望是,”他写完名字之后又开了口,“是天下不太平。”
全班爆笑,徐班任的脸又黑了一个色度。邹劭甚至怀疑,若是多几个这种虎气冲天的自我介绍,她的肤色可能三层dior999都救不回来。
——这色号也是他前些天在浏览器上看到的,他一直不懂百度为什么要给他这个直男加穷光蛋推口红色号。反正是看不懂,就能认出来红、粉、紫几个色调。
全班三十来号人自我介绍花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轮到邹劭的时候,下课铃刚好响起,却没人离开座位。
都想听听这位一打十的光辉事迹。
邹劭随手提起讲桌上一截断了一半的粉笔在黑板上写名字,却因为第一次用粉笔掌握不好力度,才写了第一画,粉笔就又断了一截。
邹劭轻轻呼了一口气,在黑板上扫视一圈。最后找到了一个叫“邹继何”的名字,在第一个字上画了一个圈,又在“蒋劭勋”的中间一个字上画了一个圈。
“邹,劭。”他手腕微微用力,将粉笔头精准地投射进讲台旁的垃圾箱里,塑料盖子被粉笔砸出一声脆响。说完这两个字,他就径直走回到了座位上。
感情好,别人上台上好歹写几个字,说点没用的,他上去一趟就画了两个圈。
还弄断了半截粉笔。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签约之后各种审核都好快呀……!
第4章 Ch4
好不容易应付完了一下午的自我介绍、破冰游戏、班规校规念经、校长主任大手笔壮士断腕式发言,已经到了下午五点多。邹劭从未觉得晚放铃声是一件令人如此愉悦的事情。
班级里的同学大都一股脑跑去食堂吃饭,邹劭一手提起吉他,直奔宿舍楼。
省重点的宿舍条件不错,四人一间,上-床下桌。邹劭本就没像其他人一样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净身入户,一把吉他比所有身家都要值钱。
书桌上还泛着一层轻灰,邹劭懒得去擦,直接爬上了床,把宝贝吉他立在旁边,随即重重地向后倒在床板上。
脆弱的床板不堪其重,尖锐地惨叫一声。邹劭靠在被子上,摆弄着新买的智能手机。
其实初中的时候邹劭也有一部智能手机,后来也忘了是哪次打架,一狠手把手机拍人脸上。结果人进了医院,手机也彻底变成了板砖。
结果那个触屏不准,手机号码都要错一位按的智能板砖,愣是被邹劭用了整整初中三年。
邹劭正翻着浏览器上的花边新闻,手机又“嗡”的一声震动起来。
又是他家老子。邹劭翻动网页的手指停顿了一下,还是划开了接听键。
“小劭啊,这周末爸爸请你吃顿饭吧。”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有些发虚。
六年没见面,上高中了倒忽然想起来父子情深了,声音不虚才是见了鬼了。
“有空也去看看我奶奶吧。”邹劭突然不着边地说道,“她也挺想你的。”
电话那边沉寂了几秒,最后还是应了下来。
“哎呦我了个f!”走廊里一嗓子嗷地响起。邹劭挂下电话,一个仰卧起坐起身,扭头看见那位真彩的好朋友陈光,正拖着一个半人高的大行李箱走了进来,肩上还背着一床大棉被。
“哎,邹劭,你是邹劭吗?”陈光人长得不大,嗓门倒是不小,这么一嚷嚷,整层楼都能知道陈光的室友叫邹劭。
邹劭扶额,他一手握住床边护栏,腹部用力,一甩腰轻巧地从上铺跳到了地上。
“要搭把手么?”邹劭一边说着,同时一手把陈光肩上的大棉被子扶了下来,并在陈光瞪圆眼的目光中把一床沉重的被褥直接甩上了床。
“我去,兄弟,练过吧?”陈光的小眼睛闪烁出艳羡的光彩,一边啧着嘴一边捏了捏邹劭紧实的肱二头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