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时天一愣,马上意识到是什么,磕磕巴巴说不出话,无助地看向赵疏遥。
赵疏遥偏过脸在忍笑,憋回去了才说:“刚才我们去了小菜园,他吃了个辣椒。”
于老师了然,无奈地说:“怎么还是那么贪吃?”
钟时天讷讷不语,嘴巴含着碗沿,绿豆汤咕嘟咕嘟冒泡。
快吃完的时候,钟时天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表情变得一言难尽。
赵疏遥问:“怎么了,是谁?”
“阿又。”钟时天蔫了吧唧地说,接听了,“喂……”
“钟时天你可以啊?!居然叫小敏来顶包!”阿又气急败坏的声音在手机里炸开。
“你小点声。”钟时天嘟囔,“你这态度,让小敏多难堪?”
“她回去了。”阿又咬牙切齿,“你给老子滚过来,不然我上你家抓人去了!”
“我不在家。”钟时天说,他瞄了赵疏遥一眼,窃喜地说,“我在约会。”
“……”阿又认真地说,“我要是再老个几岁,当场就要脑溢血身亡了。”
钟时天噗噗地笑。
“还笑?我可没在开玩笑,立刻过来,还是这个地方。”阿又补充,“把你那约会对象也带过来。”
钟时天只好不情不愿地“哦”。
赵疏遥淡淡道:“有人要多管闲事了?”
“我们过去和他见一面吧,不然他得没完没了。”钟时天说,“走吧,我在路上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地点是一家客流量很大的炸鸡店,够嘈杂,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留意。
阿又眼睛一直锁定在门口,知道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进来,他才站起来,表情不善地挥手示意。
赵疏遥和钟时天落座。
“要不我先点个单?”钟时天试探开口,“我想喝冰可乐了。”
”现在这么严肃的场合,你觉得喝可乐合适么?”阿又眉头紧皱。
“来人店里干坐着不消费才不合适吧?”钟时天说,“疏遥,你也要吗?”
赵疏遥点头。
“哦。”钟时天就要起身。
阿又不可置信:“就没我的份了?”
“你都在这坐那么久了。”钟时天嫌弃地说,不过最终还是点了三杯冰可和三人份的薯条炸鸡。
三人沉默地喝着可乐,发出与凝重气氛不相符的“嘶溜”声。
阿又鹰隼一样锐利的目光在面前两人脸上停驻,他必须要拿出长辈的气势,好好削削这两个不走寻常路的熊孩。
他正要霸气地开口,钟时天却先他一步:“你和小敏怎么样了?”
“咳咳咳!”阿又被呛到了,可乐差点从脑袋上的所有洞喷出来。
赵疏遥几乎是同时伸出胳膊横在钟时天面前护着,还要给阿又一个鄙视的眼神。
“看来很有盼头。”钟时天点点头说。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阿又说。
“当然是。”钟时天理所当然道,“今天小敏差点因为你哭了,你对她到底有没有感觉,给个准话。”
阿又沉默了两秒,说:“我把她当妹妹看。”
“真的只是妹妹?你在好好确定。”钟时天紧追不舍。
“确定了!”
“她为你学跳舞,花时间帮你整理复习资料,还耐心教你英语,你就只把她当妹妹?”钟时天说。
“我……”阿又说不出话了,他无法忽视有个女孩为他付出了那么多。
“有了吧?”钟时天洋洋得意,“我就知道你也喜欢她。”
“你别想糊弄。”阿又跳过这个话题,“你们俩呢?”
“我、我们……”钟时天没想到那么快就会让亲近的人知道,舌头打搅。
赵疏遥淡定握住钟时天搁在桌上的手,说:“在一起了。”
钟时天有些不自然,却也掩盖不住欢喜,害羞地低下头。
阿又的太阳穴疯狂突突突,他掀开可乐的盖子把里面的冰块全倒进嘴巴里,满脸狰狞地咀嚼得咔咔作响。
“没事吧你?”钟时天开始担心他真的要脑溢血了。
把冰渣咽下去,阿又呼出了一口寒气,冷静道:“到底还是到了这一步。”
“所以这次你想用什么方法来阻止?”赵疏遥薄凉地看着他。
“我阻止?”阿又一笑,“我何德何能啊,又不是恶婆婆。”
“那你今天对我那么凶!”钟时天炸毛。
“我凶?!”阿又更炸,“你都跟男人……”他压低声音,“搞到一起了,我惊讶地吼几声怎么了?”
钟时天:“……”
阿又叹了口气,“虽然杜星很烦,但我不歧视同性恋,只是我真的很费解,一个人变弯就那么容易吗?”
“疏遥很好啊。”钟时天说,“他是女生我也喜欢的。”话音刚落,他又怀着强烈的求生欲说:“当然不是说是男生就不好的意思。”
赵疏遥抿唇笑了一下。
“狗眼瞎了。”阿又说,“可你们想过以后吗?要是被家人知道了怎么办?你们俩每天都走那么近,迟早露出马脚。”
“不会的。”钟时天说,“而且我们是好朋友,亲密点很正常。”
动作亲密点你能糊弄过去,可你们的眼神……阿又简直不忍直视了,黏糊得跟蜂蜜似的,有心人一眼就能看出猫腻。
“我们既然在一起了,就不会一直束手束脚。”赵疏遥说,“旁人怎么看不重要,我不是为了他们的眼光而活。”
“你说得倒是轻松,可现实……”阿又看着赵疏遥,这小子永远都是让人讨厌的淡定样,却也不得不说也给人很可靠的感觉,虽然是小白脸,但也是个身怀绝技高智商的小白脸,莫名让人信服。
“你就算了,迷之自信用不着担心。”阿又草草带过,“我担心的是我傻乎乎的时光天使,你就一傻白甜,该怎么面对那些反对和歧视?”
钟时天反驳:“我可不傻,你们那高考卷子我拿了六百三十多呢!你呢?”
阿又:“……”哪壶不开提哪壶!
既然他们已经下定决心并且认真的要在一起了,阿又除了提醒,也没什么可说了。
“我不在学校,你给我好好护着他,瘦一斤惟你是问。”阿又说。
赵疏遥不耐:“我护着他关你什么事?时天走了,再呆一会儿他就要上位当你妈妈了。”
“哦哦!”钟时天很听话,阿又更暴躁了,没东西可嚼他就愤恨地嚼吸管。
钟时天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小声说:“给我你妹妹的QQ或者微信呗。”
“你干嘛?醒悟了看上杜星了?”阿又拿出手机说。
“不是,有事想请教她。”钟时天加上了QQ,满意地走了。
阿又回味着“请教”二字,随即脸色一变,追上去喊:“别问她!你会变奶黄包的!”
听说赵疏遥家里没冰淇淋,钟时天二话不说就从自家超市装了一大袋过去,可赵疏遥家里的冰箱还是老式的,容量不大,装不进去的就被钟时天整合进大碗里,做成了什锦冰淇淋。
钟时天枕在赵疏遥大腿上,吹着空调,一张嘴还有冰淇淋喂进来,真是好不惬意。
“阿又挺好的是吧?”钟时天说。
“怎么?”赵疏遥要喂给他的勺子一收,“想给我戴绿帽?”
“你吃醋了,你好幼稚。”钟时天“啊”地张大嘴。
赵疏遥嗤笑着喂给他。
“要是大家都能像他那样就好了。”钟时天喃喃。
“有时候我怀疑他喜欢你。”赵疏遥说。
“哈?”
“他对你关注过度,你的事都要来插一手,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钟时天倏然坐了起来,瞪着他说:“那我说你和李阳立了吗?你甚至都把一个暑假都送给他了!”
“前提是他能考到年级前一百。”赵疏遥面无表情,“你吃醋了?”
钟时天有点臊,但还是硬着头皮粗声说:“是啊!”
赵疏遥眉眼柔和了些,他凑过去亲了亲钟时天。
钟时天马上就乖了,赵疏遥拍了拍大腿,钟时天懂行地躺下。
冰淇淋吃到半碗时,钟时天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那个时光胶囊呢?本来我想偷偷挖出来,可不记得埋在哪了。”
赵疏遥拿出了那个名为时光胶囊的瓶子,将里面的纸条倒了出来。
钟时天很是期待。
赵疏遥说:“没什么可看的,反正也实现不了。”
钟时天打开,上面稚嫩的笔迹写着:我希望能和妈妈还有时天哥哥永远在一起。
沉默良久后,钟时天低声说:“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你最好做到。”赵疏遥轻声说。
“我们再埋下一个吧。”钟时天快活地说,“约定下一个十年。”
“好。”
他们背对着对方在纸上写着,钟时天晃着笔杆犹豫不决,他的愿望好多,选出一个好为难。
疏遥写了什么?
他悄悄回头,但赵疏遥像背后长眼似的冷冰冰地说:“别偷看。”
钟时天吐了吐舌头,想了好久,终于落笔了。
依然是那个玻璃瓶子,他们将它埋在出土的地方,插上一根筷子作为标记。
完成一切后,钟时天忽然冷不丁来了一句:“要是这里拆迁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