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冠容察觉到他似乎有心事,于是也不逗他了,拿食指轻轻抠了两下付聆的后脑勺:
“怎么了?”
付聆哼唧了好半天,才糯糯地开口:
“今天,初雪诶......”
初雪,一个充斥着浪漫主义的词。
许冠容没看过韩剧,但是偶尔听公司的小姑娘们谈论过,初雪是告白的日子。因为在这一天,所有的谎言都会被原谅。如果告白失败的话,就说刚刚其实是骗人的。这样,说的人和听的人都不会陷入无言而对的尴尬。
但是,“我爱你”这三个字,是他们每天都会说的。也就不存在告白不告白。
付聆循序渐进地推展自己的小算盘:“韩剧里面说,初雪这一天很特别。”
“嗯,略有耳闻。是要告白是吗?”
“当然不是了!初雪这一天,就是要跟最爱的人......啪.啪。”
付聆脸皮薄,“做艾”两个字始终说不出口,每次暗示许冠容的时候,都是“啪.啪”,或者自己煞有介事地鼓两下掌。
他全程不敢抬头,即便两个人做的次数已经足够多了,该看不该看的都看了,但他还是止不住觉得羞耻。到现在他们滚床单,都还是要关灯的,最多只留一排装饰性的壁灯,光线之弱,只能勉强看到物体的轮廓。
许冠容笑出了声,这让付聆瞬间恼火:“你笑什么!”
“我笑,小刺猬果然是小刺猬,跟别人不一样。”
“哼,那当然了。不然,怎么降得住你啊?”
许冠容把人抱起来,让他的腿圈在自己腰上,然后两手托着他的tun,大步流星地往床上走。
“那,就看着外面的初雪做吧。”
付聆当即不干了,平时连开灯他都嫌羞,更别提不关窗帘!环着腰的腿赶紧收回来,改用膝盖抵着许冠容的腹部。
“哎!不行不行!万一被别人看到了怎么办!”
许冠容轻车驾熟地给他脱衣服:“那就让他们看得了,不收费的片子,他们也不亏。”
“不行!”付聆抓住自己的裤子,死活不松手,“我我我好歹是个公众人物!这要是被人看到了多不好!”
许冠容的手臂撑在他身体两侧,上半身压上去,在只有几厘米的时候停下:
“这可不公平,做是你提出来的,干活的又是我,你这小财主坐享其成,还不让我收点儿好处啊?”
“那,那关窗帘,对你也没坏处啊......”
“你还不知道吗?”
“什么?”
许冠容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你紧张的时候,就特别紧。”
“你!你......”付聆整个人都沁了一层红晕,连眼眶里也溢了薄薄了一层水光。
“那,那你想要什么好处?除了不关窗帘。”
“嗯......”许冠容故作深沉地想了一想,“这就要看你的了。”
最后付聆答应了什么,除了房内的两个人,没有第三者知晓。只是么,那片合上的窗帘,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被许冠容拉开。
一夜好梦。
许冠容半夜被付聆说梦话吵醒,看他闭着眼睛煞有介事地说着,觉得有趣,还拿手机录了下来。
“妈,我交男朋友了。”
“人是可以,挺帅的,对人也挺好的。哎呀,关键是我还挺喜欢的。”
“工资肯定高啊,具体的我还不知道,但是他的钱,估计能把咱家那一片的房子全买下来。”
“那必须再考验考验咯,我这儿完全过关才能给您过目不是嘛?”
这是,梦到给岳母大人汇报了?嗯,不错,在梦里都在给他说好话。
加湿器喷出的水雾消散在空气里,由于是给高层办公室的配置,运作起来是无声的。室内的光线很好,隔音玻璃隔绝了街道的嘈杂,只听得见飞速的键盘敲击声。
“执行长,付先生的调查资料已经出来了。”文恒敲门进来,打断了键盘声。
许冠容把他手上的文件接过来,打算大致浏览一下,但扫到第二行的时候,眼珠子狠狠跳了一下。
“母亲于三年前身亡?”
许冠容愕然盯着那几个字——付聆明明经常说,要给家里的母亲打电话。
“你确定这上面的东西属实?”
文恒对这张纸上的每一条信息都敢打包票:
“确定。我雇了三位业内有名的私家侦探,他们给出的消息一致。付先生的母亲,的确在三年前死于一场车祸。”
“三年前......”许冠容在计算时间。
文恒道:“对,应该是付先生大学毕业那年,付先生也是那年出道的。不过,由于他平时在娱乐圈很低调,也很少在人前提起家人。所以,几乎没人知道这件事。”
许冠容仍旧觉得奇怪,他跟付聆相处的时间不短,经常能从付聆嘴里听到“之前给我妈打电话”、“要给我妈打电话了”,诸如此类的说辞。
这人,怎么会不在了呢?
许冠容沉思了许久,想到昨晚那段无比真实的梦话,那话里的内容,就当真的跟在打电话一样。
思及这里,见惯风浪的许冠容后背也沁了一层冷汗。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指颤了一下,没有立即去问付聆,而是给他最好的朋友打了电话。
“萧医生,我是许冠容。请原谅我在工作时间打扰你。但这件事,或许真的要麻烦你一下。”
萧博衍听出他语气凝重,“许先生请讲。”
许冠容盯着加湿器的水雾,只觉得生命也如这水雾一样,没一会儿就散了。
“是关于聆聆的母亲。”
萧博衍那头也是一顿,“既然你都这么问了,那肯定也有所察觉了。”
提起这个人,一向如冬日暖阳的温和的人也低沉下来:“许先生,这件事说来话长。如果你有时间的话,今晚八点,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说。”
关于付聆的一切,许冠容都是会较真的。
“好,八点我来医院接你。”
付聆已经回剧组报道了,不然,许冠容或许还真抽不出这么多时间。挂断电话之后,许冠容对着桌上摆放的付聆的照片出神。
照片里,付聆的眼睛弯弯的,笑得很开心。精致的羊毛卷,粉色的T恤,半张脸都藏在糖罐子后面,天真到了极点。
“聆聆,你究竟有什么秘密呢?”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大家跟老许一样震惊,关于聆聆的母亲,之前所有的描写其实都在聆聆的描述里,二十五章写他打电话,也是写他“说着说着睡着了”,至于为什么会这样,下一章会交代。目前能告诉大家的,是萧医生是知情人,之前他们在酒吧,萧医生听到他说跟妈妈打电话了,表情也有变的(所以,有没有人猜到聆聆有秘密呢●▽●)
第72章
茶餐厅的装潢是典型的民国风格, 连窗户都是平开的方形格子的样式, 顶上还挂着青铜色风铃。
雅致,安静,让被大城市逼迫的浮躁的心渐渐就沉了下来。如被水冲刷的茶叶, 在水里滚两圈,慢慢就飘下去了。
“苏姨......的确在三年前就过世了。”
萧博衍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隐瞒, 既然许冠容认定了付聆, 而付聆也认定了他, 这二人断然是要相守一生的。所以,把这件事告诉许冠容,或许,付聆受到的伤害可以小一点。
“她也不容易。丈夫走得早, 但是夫妻两个感情太深,她一直也没改嫁,就一个人把聆聆拉扯大了。他们母子俩感情很深, 付聆第一次打工挣到的工资, 就给苏姨买了一部手机。苏姨在服装厂工作, 一双手在冬天都是冻疮,但是为了付聆的生活费,也不带休息的, 一直工作。出事那天, 是聆聆刚放假回去,苏姨打算出去买几个他最喜欢吃的柿饼。过马路的时候,被一辆货车撞了。”
许冠容最关心的不是这些母子感情和经历, 而是,他宠在怀里的小家伙,就跟不知道自己母亲去世了一样!
“聆聆好像不知道她去世了。你们一直瞒着他?”
他提出一个可能性非常小但却是唯一一个他能够想出来的假设。
萧博衍笑了一下,却是没有丝毫笑意的,只是浅浅地勾了一下唇,带着忧伤:
“许先生,我就算有这个心,但是他最爱的妈妈去世了,这消息能瞒这么久吗?”
许冠容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但话及嘴边又觉得苍白,便也没有开口。
萧博衍抿了一口茶,茶水的味道苦得他皱眉:
“创伤性失忆症。”他吐出这个从脑科医生嘴里说出来的专业词汇,然后又用白话解释道,“聆聆生病了。他不记得苏姨过世,也不记得那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
“失忆症?”
萧博衍似乎早猜到他的反应:“巧吧?失忆症并不多见,但偏偏你们两个都得了。但是,你们俩的情况还不一样。聆聆他,是那段时间太痛苦了。”顿了顿,又道,“真的很痛苦。”
他说着,想起那些刺痛自己的回忆,语气也似灰尘一般了:
“我赶过去的时候,他就穿着孝衣,戴着麻布的帽子,跟死人一样缩在门口。那张脸呢......一点血色都没有,几乎就跟麻布一个颜色了。两只眼睛也肿了,哭的。但是我到的时候他已经哭不出来了。我熬了点粥,一点一点喂给他,他都吃不进去,咽一口就得呕出来。他抱着他,安慰他,他也没什么反应,等一整个晚上过去,才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声,我没有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