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说:“我不说我能做出多大的成就吧,但我想把这份信念传递下去。曾经有人在我面前展示过这份信念的珍贵,我差点错失了守护它的机会。往后我一定会好好把握。谢谢大家。”
台下响起掌声。袁冲冲动地站起来到下台的地方去迎接,赵守玉的脸色还有点红,额头沁着薄薄的汗,他是紧张的,很久没有这么紧张过,手都在发抖。
“还好……吗?安娜本来写了稿子的,改来改去总改不好我就干脆没用了。”他问。
袁冲本来想拥抱他,才想起周围全是人,改成了替他擦汗:“很好,特别好。”
晚上主办方举行的小型晚宴只邀请了袁冲,赵守玉也不好意思说要去,袁冲担心他在酒店里一个人无聊,向主办方多申请了一个同伴名额带着他混了进去。
袁冲这几年交际面以倍数拓宽,认识的人也多,手机里最多的时候能存八百到九百个电话号码,办公室里专门有秘书帮他管理厚厚的名片夹。尤其是欧洲那边的制作人和企业代表,他比大多数国内从业者更熟悉,很多人只认他这个名字,甚至每小时按英镑付费预约和他聊天。
但认识赵守玉的人就不多了,他一个新锐游戏团队的代表名气不够,被袁冲拉着介绍给各大游戏工作室的合伙人和制作人,手里一盒名片很快散光了。
也有人误会两人的关系:“啧啧,阿冲,新人你就勾搭上了?下手太快了啊。”
袁冲笑骂:“扯淡,缘分的事情怎么叫勾搭。”
对方身边也带着一个男孩儿:“你看我这个怎么样?经贸学院的高材生,19岁,可爱吧?要不要换着玩儿?”他抛出恶劣的邀请,目光锁着赵守玉。
那男孩子当真长得出挑,像个小明星,走过来瓮声瓮气地叫:“袁老师好。”
袁冲本能往后退了两步。圈子里压力大玩得开,群交换妻的毛病一直改不掉,甚至把玩伴的“懂事乖巧”当成炫耀的资本,自觉是极有面子的事。袁冲对这些下三流的活动没兴趣,也懒得搀和,只是没想到公开场合胆子也这么大。
对方是企业代表,他不好拒绝得太难看:“你别开他玩笑,他当我是坏人呢。”
“哎呦,拿了奖就这么矜贵了?我跟你讲,阿冲,不能这么惯着的。”对方朝赵守玉招手:“来,打个招呼。叫什么名字?哎呀我又不会吃了他,你护得那么紧干什么。”
袁冲还想往赵守玉身前挡一挡,却感到赵守玉有一步往前迈的动作,他想也不想扣着人的手腕猛地一把将人扯回来,找了个理由赶紧开溜。
赵守玉被他拖着一路到地下停车库,整个人被摔在车门边上,一抬头就是袁冲怒气疼腾腾的脸:“你有什么毛病?叫你干嘛你就干嘛?你多大年纪了没玩儿过吗?”
赵守玉被他吼得肩膀缩了缩,竟然一时之间没接上话。
袁冲火冒三丈,赵守玉这段时间太不对劲了:“骂你贱就真的贱是吧?谁都可以是吧?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够不够格!人家19岁,你多少岁?你以为你还新鲜呐?”
赵守玉眼眶红了,冲口而出:“你不就喜欢这样的吗?你以为我愿意?你还要我怎么样?”
袁冲一愣,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赵守玉憋了太久,眼泪说流就流:“你不就是喜欢懂事的、贴心的、温柔的?我都做了呀,我已经尽力了……我还能怎么办,你还要骂我……你怎么能这样呢,我知道错了呀,我已经改了呀……呜嗯……我真的改了,你还要骂我……”
这一哭语无伦次,来来回回就是“我改了”,“你还要骂我”。
袁冲听得啼笑皆非,心软得一塌糊涂:“谁跟你说我喜欢懂事的、贴心的、温柔的?嗯?脑袋瓜子里整天想什么呢?我跟你说的吗?”
“你们不就是好这口面子?”赵守玉含泪控诉。
袁冲立刻澄清:“我不好这口面子,你别把我包括进去。”
“我也没想和他走,我想拒绝他的,你话都不让我说一句!就凶我!还骂我!我就是这样的脾气,行了吧?我做不到!你爱找谁找谁去!”
“我还能找谁呀?我道歉好不好?我错怪你了。”
赵守玉继续:“你还要在傅黎恩面前羞辱我!”说到这里又要哭。
袁冲败下阵来:“我的错,我错了,好不好?我真的错了。我没当着他的面,那个电话是假的。”他把两只手机掏出来:“呐,一个打给另一个。没有黎恩,也没有其他人,我和他早就没有关系了。我是真的气糊涂了。我错了,绝对没有下次了。”
赵守玉泪眼迷蒙,眼泪掉得更凶了。袁冲好不容易从车上找了包纸巾给他擦脸:“我没有一定要喜欢懂事的、贴心的、温柔的。你不用为了我委屈自己。”
赵守玉哭得打嗝:“你说我脾气坏。你还嫌弃我不会做饭。”
袁冲心疼地去亲他脸上的泪痕:“祖宗,做饭又不是原则性的问题,不会做就算了嘛,还能饿死吗?我这么大年纪了,自己能照顾自己,实在喜欢吃家里的饭我不会请个钟点工吗?”
“反正你不喜欢我。”赵守玉讷讷地说:“你讨厌我。”
袁冲心疼了,拨开他额前的头发亲吻他的额头:“我喜欢你,我只喜欢过你一个。”
赵守玉呜一声紧紧环着他的脖子。袁冲将他搂在怀里,鼻子里犯酸。
“我喜欢你,不哭。”他一声一声地说,不厌其烦地说:“不讨厌你,只喜欢你,好不好?”
赵守玉拼命点头,紧绷强撑了太久的精神一下子放松下来,嚎啕大哭。
袁冲轻轻拍他的背,长长地叹气,他都不知道自己等着说这句话原来等了这么久。
安静的停车场久久回荡赵守玉的哭声。
袁冲等人哭够了,一边擦脸一边调侃:“花脸猫。”
赵守玉圆眼一瞪,倒真是有猫儿的凶悍。袁冲喜欢他这个威风的表情:“我认识的赵守玉是个作威作福、横行霸道、欺压下属、为祸公司的二世祖,除了有钱,万事不懂。但是呢,他心里只有一个我,所以我心里也只有一个他。我喜欢的赵守玉就是这样,不需要他变成别的样子,在我心里就已经是最好的了。”
赵守玉很不满意:“有钱还是我的错了?”
袁冲去亲他的嘴巴:“好,有钱好。是我占便宜了。”
第24章
周末林安安要上补习班,可怜的小孩子还没上学已经开始上补习班。袁冲是不想让她去的,袁春却焦虑:“你不知道,现在都得上补习班,我跟他们好几个妈妈都问过,学校老师不会讲得太细,还是要先去补习班上个预习课,要不然安安以后会跟不上的。”
她要照管着菜市场的摊子,周末接孩子的任务袁冲就主动承担了。
林安安从补习学校出来就见到舅舅和漂亮的赵叔叔站在街边等,她眼睛一亮——
“舅舅,你怎么和赵叔叔在一起呀?”
袁冲把她沉重的小书包接过来:“舅舅和赵叔叔是好朋友,当然在一起呀。”
赵守玉也喜欢这个机灵的小丫头。他带着她去昂贵的甜品店吃冰淇淋,比麦当劳的冰淇淋更大、更香、更好看。林安安却不敢动,只去望舅舅:“这个是不是很贵?算了,麦当劳就好。”
袁冲也觉得没有必要:“小孩子家用不着吃这个。”
赵守玉把整个冰淇淋杯子推给她:“别学你舅舅穷酸气,赵叔叔有钱。”
安安觉得这样的奢靡作风很不好,老师教过要勤俭节约。但是冰淇淋上面漂亮香甜的草莓实在是看起来太好吃了,她忍不住还是小小地咬了一口,因为宜人的味道眯起眼睛来。
安安对赵守玉有敬意,不太敢在这个叔叔面前调皮。妈妈告诉她,她的命就是赵叔叔给的,没有赵叔叔,就不会有她身体里那颗新的心脏。所以,赵叔叔是她的恩人,是她全家的活菩萨,菩萨要请她吃冰淇淋,她也虔诚地吃。
但是赵守玉心怀鬼胎:“吃了叔叔的冰淇淋,给叔叔当干外甥女好不好?”
安安没听懂,什么是“干外甥女”?
袁冲算是明白了,赵守玉这是拐着弯要名分呢。想到赵守玉的功劳,安安叫一声舅舅也不过分。他说:“赵叔叔以后也是你舅舅好不好?安安就有两个舅舅,有更多人疼安安。”
林安安咬着小勺子:“叔叔也是舅舅?”
赵守玉眼里精光乍现:“叫一声,叫玉舅舅。”
林安安讷讷喊:“玉舅舅。”
赵守玉龙心大悦,把准备好的名牌毛绒玩具给她:“舅舅以后疼你。”
袁冲哭笑不得。赵守玉孩子心性不改,还当人家舅舅呢,自己吃冰淇淋吃得比谁都起劲儿。
但这件事就定了下来。连袁春听到女儿这一声改称也不敢说话。她瞒着袁冲没把接受赵守玉帮助的事情说出来已经心有愧疚,何况赵守玉也是真心疼孩子。她看得出来弟弟在赵守玉这道坎上是过不去了,做姐姐的难免黯然,总担心弟弟以后会因为性取向吃更多苦。
“你和他就真的这么定了?”她问:“阿冲,这样的事情社会终究是很难接受的,你们要面对无数困难,很辛苦的。你真的想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