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不喜欢清苦的东西。
他其实不知道我爱喝什么,他只觉得他爱喝,所以我也应该爱喝。
“我就不喝了,爸,您有话直说。”
木槿树沙沙响,他问,这么着急吗?
我坐下来,将他那盏茶吃掉,嘴里蔓延着苦涩,我就想吃家里的糖了。
“现在行了吧。”
他又给我倒一盏,说家里有人等吗?
这不是废话吗?
我起身来,不上班后一直穿牛仔裤和短袖,昨天去了环文跟纪营看办公室的装修,为了跟纪营搭配而换了西装,今天换回便装来,总觉得没穿衣服一样。
不行,我得赶紧回去把纪营叫着一起钻被窝,太没安全感了。
“爸,今天叫我过来就是为了喝茶吗?那样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您找老王陪您。”
他盘腿坐着,穿着亚麻的青衫,看起来超凡脱俗的,可他还是走不出红尘的圈子,年轻的时候陷进去,到现在也没救活过来。
他问,“小周,你还是没有改变你的决定对吧。”
没什么犹豫的,这是我做过最迅速也最明确的决定,我说,没有,也不后悔。
茶香也不过木槿,显得无助的厉害,可是它本来就是淡香的,何苦非要去和花朵比较,让自己在不属于自己的领域里受着低贱的苦。
“你从前不做亏本的买卖。”
是,我向来是个功利的人,春种一粒子,秋收一棵树,用我不聪明的脑袋口蜜腹剑明争暗斗,可我总有算不过的时候,遇上纪营就变成这样了。
他这颗独立生长的种子,我把他种下去,不求回报,土壤若供养不了他,我就用身体,雨水若滋养不了他,我便用血泪,阳光若孕育不了他,我便用一腔爱意,我给他我所能给的一切,竭尽我剩下的所有力量,直到他能快乐一些,直到他能学会往我这里依靠。
我停下身,转过来,“爸,我对您没什么可说的,罪我等阴曹地府再给您赔,但活着的时候,我得跟我哥过,我不求您谅解,只是,心里不顺想咒骂的时候,不要骂他,您从前都没守护过他,所以,不多的时日里,就给他剩一点关怀吧。”
他听到这些话,手还是不可抑制地抖了一下,将一口清茶撒在桌上。
“你走吧,别再回来了。”
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啊。
他声音还在颤抖,“我可以漠视,但我绝不会接受的,小周,我死也不会接受。”
昨晚那么大的风,院里木槿吹的到处都是,这么典雅的院子此刻显得萧瑟杂乱,一点气派都没有了。
“爸,您自己....多保重吧。”
我快步走出门去,听见身后,他给树坑里泼了一盏茶,我眼睛热热的,我小时候学的第一个成语,就是人走茶凉,是他教我的,他说,这个词不好,希望小周一辈子都别遇上。
这世上的事兜兜转转谁又说的清,算了,浪费了28年,剩下的生命,我好好地爱着纪营,也不算白在这世上走过一遭吧。
我开车回了趟自己的家,我爸当初说他要全部收回,可其实他什么也没动,我上次走之前扔在沙发上的衣服被叠的整整齐齐放在我卧室的衣柜里,不是阿姨做的,阿姨不会进我的卧室。
或许他也真的有好好做过一个父亲,但太晚了,我只有一颗心,全部给纪营我尚且觉得不够,怎么还能分出去。
我从家里取了一样东西,然后离开这里,回了我的新家,我和纪营两个人的家。
我把车开进去,他就在满园蔷薇里接我,白色的衬衣领口在微风里闪动,像振翅欲飞的鸽子。
我看着他展开嘴角,在我这里飞吧,纪营。
如果没风,我就把自己做成翅膀送你。
第42章 完结
把车停门口我就下来了,走到他面前,我说,“我走了这么久,你想我没?”
“想了,想的连坐一会都坐不住,只能出门望着你,路牙子上一旦有个响声,我就伸长脖子望着,终于把你盼来了,你比改革春风还难等。”
人设已经完全崩塌了,小嘴叭叭的说的我欢喜,我说,你把眼睛闭上,我送你个礼物,他说巧了,我也要送你个礼物,那你也把眼睛闭上。
我顶胯,什么礼物,盲人摸象吗?
他揪我的耳朵笑,“你给我严肃点。”
我嬉皮笑脸点头,其实快紧张死了,我没正经收过别人的礼物,也没正经送过别人礼物。
“那就两个人各伸一只手,然后放到对方手里。”
我说完后自己变得好难受,我的天,小学鸡一样好做作啊,这种事情电视上都做的挺好,为什么放我头上变得好沙雕啊。
“好啊。”
期待的小眼神。
行吧,还有个更沙雕的,沙雕一旦有了同伙,就不会太过沙雕。
“那就闭眼吧。”
我先闭了眼,不是我纯情,而是我实在尴尬地不行了,我问你闭眼没,他说闭了,然后我摸着他的手,从兜里掏出小盒子放在他手心,他也相应地摸着放在我的手心。
“好了吧,那我睁眼了。”
光影晃了一下,大概他在点头,“嗯,一起。”
“卧槽我求你了你别这么说了,我觉得特别像小学生非主流恋爱。”
他嗤嗤笑着,我睁开眼时看见他已经睁着了,我眼睛一眯觉得事情并不简单,“你没耍赖吧,闭眼没?”
该不会一直鸡贼地看我笑话哪吧。
他三指起誓,要是没闭,天打雷劈。
我赶紧拉下,“别别别,天谴不挑时间,万一我在你身上正挥汗如雨,一个雷下来你没事,给我劈焦了。”
他舔着嘴唇,指腹掐我的下巴,我给甩掉,什么毛病,一天把我当娘们一样又摸又亲的。
这么静下来就又开始紧张了,我问,你送的什么,他反问我,你送的什么。
“操你自己没长眼啊。”
“同理。”
啧,才温情几天啊,果然我两还是适合嘴炮鸡炮的双打着过。
我说先看你还是先看我的,他看看我手心的盒子,又看看他手心的,说要不一起?
啊,我真的无语了,还要尴尬多少回,两个大男人在太阳下乘着一院花你推我搡,矫情没完。
“行吧,但别喊一二三,求你了。”
他笑的手掌抖,“行。”
这种感觉好奇怪,你既想先知道对方送了你什么,又想先知道对方看见你送的什么反应,两边一起推着,激动变成焦虑,倒像是扒了皮在火上烤着。
“那,那个,你转过去看好不好?”
他瞧我半天,然后听话地转过去了,别看他装逼装的老狗一样,但谁还不是第一次爱人,我就不信他不激动他不紧张。
轻呼一口气,我把那只深蓝色的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两只戒指,铂金指环上镶嵌着一颗极小的黑色欧泊。
我僵在那里,他也端着掌心的盒子慢慢转过来,舔着有些干的嘴唇看我,眼角有些红,盒子里里面是一对耳钉,我送他的耳钉,迟到了六年的耳钉。
像是从一颗原石上切割下的两块黑色欧泊在光下闪着同样的彩亮,唤醒我自以为治愈的旧伤。
那是我在美国准备和他在一起时买的,用来告白的,六年了,躺在我上了锁的抽屉里,孤单了六年,终于见了阳光。
我以为今天是它的新生,可其实是我的。
他嗓子低沉,像被阳光烤干了。
“我那时候见过你的账单,知道你要送,所以一直欢喜地等着,可惜最后还是没等到,我以为,你早丢了,或者送了旁的什么人,总之,你不会送我了....白白让我记挂了好久,生了好多郁闷。”
他握住我的手,摩挲着我的指纹,“可这些天我又觉得,我就不该等你送我,从前就不该,是要我主动送你的,因为我等了多久,你也等了多久,把它放在手里日日看着,你该是比我难过的。”
他总有办法叫我眼眶酸疼,我扯着嗓子抬高气焰,“老子送你那么大一块,你就给我芝麻粒大点的,你穷疯了!”
太阳有些大,他拿手背挡了下眼睛,可能被光束刺痛了。
“给你换大的,每年加一克拉。”
“那他妈最后跟鸵鸟蛋一样谁戴的出去!”
“那就单独买了,给你手里捏着玩。”
我呸一声,“我是没得捏了,我捏那玩意儿玩,那还不如含着你的蛋。”
我就是个气氛破坏能手,肉眼可见的,纪营眼里的深情变了味道。
口干舌燥的,我问,你不给我戴上吗?
他晦暗不明的眸子眨的妖贱,直勾勾望着我,像青楼那摇着扇子揽客的小花魁,官人官人叫着,肩上的薄纱随着微风扭动晃着。
我就直觉我钱包藏不住了,我要是官人,今个是多少我都得花给他,破产都认了,秋后问斩也行。
我一把拉过他,扣着皮带往屋里走,他还转着调子勾引调戏,“戒指不戴了吗?”
我不理他,急慌慌往里冲,天上下雨收衣服,房顶着火抢水桶,什么都没我这么急。
他摸着我的掌心,在里边轻扣,我简直硬成了一道闪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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