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走了,脊梁再也挺不直,我对着他的背影笑的胃疼。
情圣啊,我爸是情圣啊,被搞得惨成这样,还要维护着她,说我不懂爱,你难道就懂了,你懂了你怎么千金散尽也换不回一个人。
纪营,纪周,营周营周,循环往复,你连追求都不敢,挽留都不敢,你只能抱着那些回忆在自己的世界里周而复始地催眠,懦弱鬼,完全是个懦弱鬼,还他妈敢遗传给我!
我把地上的水管拾起来,正好纪营回来了,他可真会挑时间,我压着管头给他滋一身水,他也不计较,扔了手里的袋子跑过来压着我,我们的白衣服全湿了,连水渍都是对称的。
他捧着我,问我眼睛为什么红了,我说我过敏,他问我脸为什么肿了,我说过敏,他就问我,你到底对什么过敏。
我告诉他,情爱。
他便低下头吻我,在阳光和花香里,用他沾满水的怀抱紧紧拥着我,我便在唇齿纠缠里悄悄发誓,我活着的时候就是头破血流,也会不停地追逐着这个人,直到我的肉体被钉在绞死耶稣的十字架上,太阳升起之际就要从这个世界上灰飞烟灭。
但到那时候大概也不会结束,我破碎的魂魄会去找他,大概会拉着他一起走,反正他没我也活不下去,我们一起化作一缕烟,也有可能是一滴雨,或者,一束光。
总之,我们要么一起纠缠,要么,一起逝去。
他亲吻我的眼睛,唇舌接到我的一颗眼泪。
“那就脱敏吧,周周,我给你脱敏。”
第32章
江林给我打电话,跟我要一份之前签署过的文件,说她对不上东西所以交不了差,其实我都不是他的上司了,她完全可以不理我,但她还是以那副纪总您能拿我怎么样的口气跟我讲话。
不睬我也不捧我,一如既往,倒是对我最大的尊重,手段挺高,真拿她没办法,我回家取呗。
算来才几天而已,却总觉得几辈子没回来了,打开门家里落了一层灰,因为我连雇阿姨的钱也是从我那张冻结了的卡里划出去的。
没空看这些脏乱差,我直接进书房翻资料,我大概最后一晚睡在这里的时候夜游了,书房和猪窝一样,那么多纸张文件摆在一起,我又不会像江林一样挨个拿便签贴好备注,我压根不知道哪个是哪个,翻了好几个小时才翻到。
我擦着脸上的汗,觉得江林好欠我的。
好人做到底顺便去了趟公司,我到的时候江林已经在楼底候着了,她也知道我不想上去丢人,所以下来接驾。
她脸色还挺好,可能新来的总裁人还不错吧,起码不会叫她去调查人家的屁股。
我把文件从车窗里扔出去,她习惯地踮脚接着。
“小老妹儿,你得记住哥哥这份情。”
江林标志笑容一露,“纪总,您给我等着吧。”
总感觉她在警告我,想问问她却已经甩着高马尾进去了。
切,女人。
看了下表,墨迹到现在已经快六点了,我开车回家,路过我爱吃的那家点心店,想给纪营尝尝,就下去买,平时都是我叫人给我买好送来的,所以不知道排队的辛苦,如今才真正体验到生活不易。
本来我前边就十多个人,我想着为了纪营排个队算什么,毅然决然站在那里,结果越往前走我才发现,我他妈排的才是一个小拐弯。
我看着前面乌压压的队伍,想走又舍不得,想排又觉得头晕,头一次知道了总裁这个身份的可贵之处。
等我一路贿赂偷偷前进,排到自己时也已经晚上八点了,纪营没给我打电话,他早上说今天他有饭局,多亏了他也忙,不然没人就要独守空闺了。
我到达家里的时候一楼灯亮着,结果在一层转一圈也没发现纪营,难道在睡觉?还是没回来?
我把点心放桌上后去二楼巡逻,结果卧室书房都没有,房子太大总会害怕,叫一声能回响好几下,和前往黄泉的灵魂在四处寻路一样。
我紧张地给纪营打电话,手机在东边响,透彻的声音在夜晚着实有点瘆人。
我顺着走过去,推开阳台的门,果然看见纪营坐在露天池的边上,只是,不该是叫我欣喜的样子。
头发上滴着水,像迷路的白鸽在大雾的林中哭泣,开着三颗扣子的白色衬衣被金色的酒浇透,失魂落魄地黏在他的身上,我就好想看到了那些香消玉殒后仍不肯安心离世的亡灵。
他一只腿掉在水里泡着,一只腿蜷在池子边,手里捏着威士忌的瓶子,往嘴里灌几口,往池子里洒几口,我记忆里的阿基琉斯复活了片刻,却比战场上流血的样子更加心惊。
他像一尊微雨里被野草轻浮的寂寞雕像,石膏沾了尘世的灰,细雨洗不去他身上的沉疴旧伤一样的霉点,反而将他变得越发若即若离,下一刻好像就要被腐蚀殆尽,只在地上幻化成一颗无人可见的石头或者砂砾。
我没见过纪营这么落魄的样子,像是被谁掏去了心肝,血流了一地却死不掉,连挣扎都显得多余。
“纪营。”
他听到声音后嘴唇抖动了一下,抬起微妙的弧度,似是不可置信,又是沉睡多年的公主,委屈的不愿意原谅迟来了多年的救赎。
“纪营。”
高了一丝分贝的叫喊,他才抬起头来,我看到他的脸,不知是酒渍还是水痕,眼尾氤氲着一片,红的泣血,连目光也被染得血腥。
我竟怕他下一刻会滴落一颗石榴色的泪珠来,然后世界上以猎奇为乐的专家学者就会把我们的屋子围起来,带着丑陋的面具粗暴地带走纪营,把他装在实验瓶里,永远不放他出来同我相聚。
“纪营。”
我被那副幻想惊了心神,扯着嗓子叫他,他才终于动了动下巴,咽着未吞下的一口酒,把声带刺的嗡嗡作响。
我僵硬着步子走过去,懊悔的想,如果今天不出去就好了,我不知道他怎么了,我也不会安慰人,但起码我可以陪他受罪,那样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这般孤独。
我蹲下来握他的手,盛夏的天,他却冰冷的和葬仪屋里的尸体一样,我给他搓着手背,我问,纪营,怎么了?
他看着我的手不说话,我又问他一遍,他抬头呆呆地看着我,又低下,还是不说话。
我叹了口气,跪坐着将他的脸埋进我的胸膛,“纪营,我不是你的男朋友吗,不开心要跟我说啊。”
他蹭着脑袋往我怀里钻,扔掉酒瓶箍着我的腰,水池里混了金色的酒,晕染的漂亮,在月光下闪着微弱的光。
他是第一次软弱无助,本该录下来好好欣赏,再不济也要开心的哈哈大笑几声,可我现在却像把心脏切碎了扔进榨汁机里。
我像他平时抚摸我一样安抚着他,“哥,怎么了?”
他以前总是压着我叫他哥哥,不叫就不给上床,我叫着叫着就习惯了,我甚至没再叫过他乔,一直叫他哥哥,直到我发现他真的是我哥哥。
记忆里称呼染了他几分鲜活,他在我怀里动了一下,终于肯开口说话,嘶哑的声音从我的腹部模糊传来,我浑身都凉透了。
他说,加文,我们扯平了。
我们扯平了,因为今天,你也扔下我走掉了。
卡在胸口的气不上不下,导致我面部的毛孔都在发狂地颤抖。
我抱着他说不出一句话来,直到他在我怀里发出轻微的呼吸,我才敢松下全身紧绷的肌肉。
就那样和他相拥了好久才把他背回卧室,他皱着眉躺在床上,脸色白的瘆人,灰黑色的枕头要把他染掉。
我在床边理着他的头发才意识到,纪营太会伪装了。
他比我本人,比我想象的,甚至比他自己想象的,都要假,又都要真。
他把自己伪装地那样好,叫我以为这六年来他不曾思念过我分毫,又叫我以为这段幸福日子里,他对我只爱的疯狂。
所以以前的种种,我便会不计前嫌地装起来,埋藏了,不再过问不再追究,这样我们就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这段往事里逃之夭夭。
但他是个人啊,是个活生生的,如今已经放松了神经的人,所以他还是迟来地露出了马脚,叫我明白,我们分离的多年,原来都在各自流血。
他睡不安宁,在枕头上转来转去,轻声嘟囔着说自己要喝牛奶。
啊,又变得可爱了,纪营到底是什么物种啊。
我起身想给他煮一杯,但又怕他已经喝了那么多酒再喝牛奶的话会吐,于是我在他边上躺下,摸着他的脸,哄他,“纪营,今天不喝了好不好。”
纪营听到了,微微张开眼,他看了我几秒,开始像干枯的树叶一样脆弱地哭。
他的眼泪如海棠瓣上渗出的露珠,晶莹剔透地从眼角滑下,包着海棠最为鲜艳的彩,却只露出最为安全的白。
深夜的雾太大,我在他发丝间寻了好久,也没寻到那颗极速坠落的星辰究竟去向了何处,又消失在哪里。
我怕错过这场人间的盛宴,便在他身边守着,他落一滴我舔一滴,我想它们最后会在我体内结成珍珠,我死后火化了,它们还能在这世间闪着璀璨却哀伤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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