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左手掌心。甄李想了想,那怎么了?想到后瞳孔稍稍缩小,主动握紧了他,手指穿过季恒熙的指缝,与他扣在一起。
季恒熙的手指蜷了蜷,又马上放松,甄李瞥到他看过来的眼里的笑意。
走到目的地,季恒熙主动开口告别,甄李颊上泛粉,看着季恒熙:在太阳下笑容明朗,面上红云隐隐。
......恒熙。甄李笑起来,和他告别。季恒熙看见他灿烂的笑脸,往甄李的方向迈步,没落下又自然地改变方向,未叫他看出什么,坚持要等甄李转背后他才离开。
甄李拗不过他,担心他的时间耽误了,只好依从,先行离开。走开一段距离再回头,季恒熙正要进屋,恰巧看见他最后一眼。
情不自禁,他微微笑起,低头看看左手掌心的疤,不再回首,带着笑意离开了。
帮过忙之后,季恒熙独自一人离开,走过街角,虽然笑着,却如死水般平静,看着候他的几人道:“走吧。”
甄李经过那条河时,什么也不做地坐了一会儿。回到家后,他坐回画架前,蘸起颜料直接开始作画。
放学的孩子们在楼下欢乐起来,玩闹声一片。甄李放下画笔,站起来,活动僵硬的身体,退后几步,一边抻胳膊一边看他的画。
一片暗色调。靛蓝的海滨,圆月和翻起的灰白浪花亮着。天上没有星星,星星在海里,发出米白色的光。沙滩上也落着星星,一些正被海浪拍起,一些正被海浪接回。明明灭灭,如窥天河。
甄李想着季恒熙的目光,画出了一片夜海。
他有些愣住,季恒熙眼里的色彩,怎么是......他的瞳色?
甄李抬手摸摸下巴,触到一些细小胡茬。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幅画,脑海里浮现出阳光下笔挺的少年身影,静静绽开笑颜。
☆、正理
僻静之处,季恒熙被那几人带着,蒙住眼睛带进一辆车里。
季恒熙嘴角始终保持着笑容,不看也知道,来见谁。
等候的人的声音从身前不远处传来,是个男人:“季恒熙,我在想,你这杀人犯晚上不做噩梦吗?”
季恒熙如同没听见一样,岿然不动。
说话的男人嗤笑一声,坐在季恒熙身边的两人行动起来,铐住他的手。
“季恒熙,这东西,才是最适合你的......不对,应该说,本来就是你的。”
听出男人言语夹杂的讥笑,季恒熙嘴角上扬,并不打算开口。随即,一片冰凉的物体抵上他的下颌,男人继续说话:“这个怎么样?你当初就是用这东西杀死我大哥的吧?”
季恒熙轻笑出声:“不怎么样。”
“再添一刀?”语毕,男人猛地向前一递,又克制下来,季恒熙处之泰然。
“那这个呢?”男人冷哼一声,不慌不忙地上膛,又悠悠举起抵上他的下巴。
季恒熙笑两声:“没装□□,你会开枪?”
男人把枪又撤下来,似乎是摸出什么东西,一番操作,又重新抵在他的眉心,玩味地笑起来:“现在呢?”
季恒熙往前探身,反向抵他,还是笑着:“可以了。”
两人僵持着,男人最后噗嗤笑出来,收回□□,对季恒熙身边的人说:“把他带出去,知道怎么做吧?”几人出去关车门前,他又探头补一句:“别太远,让我看看。”
季恒熙维持着表情,被带了出去,闻言笑意加深。
男人点起烟,猛吸几口,转身吐到临近的人脸上,那人表情不变,男人随意道:“你说,杀人犯是不是该死?我是不是应该代表正义,给予他应有的惩罚?”那人只敢应下,男人感到无趣,平复下来后打开窗户,吞云吐雾,悠哉游哉,观赏着外面几人。
季恒熙双手被铐住,眼上黑带勒得眼睛疼,脱不落。意外地没有反抗,闷声任那几人打踹,嘴唇咬出血来。
男人看着车外,感到没意思,烦躁起来,又狠狠吸了几口烟。手机铃声适时响起,男人浮躁地掏出手机,看见备注立刻把烟掐灭,恭敬地接起来。
“干爹。”他敬重地喊道:“您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严阳。”电话那头是一个低沉的男声,叫过男人名字后停顿下来。严阳心头隐隐不安,不自觉做出下咽的动作,那边又缓缓开口:“今天带枪出去了?”
“......是。”严阳攥着手,车里的人开始自觉下车。
人走完以后,严阳急切又隐忍地喊道:“可我是为了给大哥报仇!那个杀人犯,现在在我手里。”
“不行。”电话那头斩钉截铁:“别再给我惹事了。不是每次都能混过去。”
“干......嘟——”电话被挂断了,严阳把手机往座椅上砸去,起身从车里出来,走向围殴的几人。
“停。”严阳走到季恒熙面前开口道,一脚踩在他的背上,碾几下,问道:“怎么不反抗?”
季恒熙微微抬起头,冷冷笑道:“不这样,你怎么会出来?”咽了一口喉间上涌的腥甜,继续笑着,说:“我要和你谈判。”
☆、枯零
严阳蹲下身,抓起他的头发,往他的太阳穴揍一拳,奚笑:“......谈判?”起身擦掉手上的血,道:“算你走运。”
季恒熙耳朵嗡嗡作响,还是保持笑容,笑意深刻。之前的人蹲下用绳子从背后缚住他双手,解下手铐,把他的手机扔在地上。临走严阳又一脚踹翻空荡荡的垃圾桶,撞到一个随行的人身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季恒熙翻过身来,仰面躺着。现在不是很冷,大概还没傍晚。这副样子只能趁夜色回去,现在先稍作整顿。只能靠自己,不能再卷入别人了。
后背早已浸透一片,静下来才感受到缓慢流淌的温热。季恒熙定定心神又面朝地卧着,看样子动作还是要快点。刚刚他们把他踢到一块尖石头上,磕破了头。大概在哪?季恒熙在地上缓慢地摸索着,用身上的肌肤感受着地表的物体。
探到石头后,季恒熙小心翼翼地翻过去,把双手上的绳子绷紧往上摩擦。额上渗出一层汗珠,流下来打湿了蒙眼布,进到眼里很不舒服,头顶的伤口也火辣辣地疼。季恒熙努力均匀呼吸,周遭渐渐冷下来,他才挣破绳子。不顾头上的血痂,半解半拽把布带扯下来,拭去额上手上显眼处的血迹,浸过汗水再擦伤口,滋味不是很好受。所幸后背伤口已经长了一段时间,也没有完全崩开,不然今天大概要交代在这了。
他捡起手机,站起来,用脚混着地上的灰土,擦除地上的赤黑印记。拍拍身上的灰,这段时间穿的衣服,一直都是容易拍干净的。掩在暮色里的深色,也不容易辨认出什么。做完这些,季恒熙缓慢地向家走去。
金色的太阳早已落下,今夜月亮始终躲着,云替月散落光辉。他再次找不到路了,意识不太清楚,身上却清晰疼着,乱走之际,又来到那一片长着玛格丽特的地方。
月亮露出一角,原来今晚不是满月。季恒熙看着月下的花,一批花的花期已过,现在丛里萎了很多,不复当时所见。他笑起来,眉眼里藏不住苦涩无奈,心下默念:“姐。”
秋风轻轻拂过,季恒熙一动不动地看着摇曳的花丛。许久,从口袋里摸出十字架,埋在花下。起身拍了拍手,季恒熙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转身离开。他还要回去备考。
月开始与云交替,却始终让他看得见路。未到花期的玛格丽特,繁荣不再。
可繁荣还会来,季恒熙扯扯嘴角,那么多花苞呢。
回去的严阳,神色紧张地站在“干爹”的桌前,“干爹”正拿着材料在读,头也没抬,在他快松气时蓦然开口:“你做得很好。”
放下材料,他站起来,拿过桌上的枪,又坐回椅子上慢条斯理地把玩:“只是......没到时候。有人帮他。”
严阳闻言惊愕地抬头,“谁”字只发了半个音,子弹擦头过去打在墙上。
“□□不错。”“干爹”赞赏着,不顾严阳的战栗,仿佛自言自语:“不过,只帮一次。”他拿起枪,又瞄了瞄男人的脑袋:“目的才是重要的,手段是次要的,知道了吗?”
严阳忍耐下来,站得笔直端正:“......是,知道了。”
“知道了就回去吧。”“干爹”把枪放回原处,示意他带走:“再挂一块宣传板,把墙上的弹孔挡一下;找人把子弹弄出来。”
拿着枪,严阳恢复自然:“是,明早我来做。”收回枪重新站好:“我先走了,干爹早点休息。”
“嗯。”“干爹”挥挥手,拿起材料继续读。
轻轻带上门,门外等待室里随意坐着却神情专注谨慎的人立即起身,跟着男人走了出去。
“干爹”收养了大哥,一手把大哥教大。后来,他们又捡到了他。“以牙还牙”,如果没有“干爹”和大哥教他这个,他应该会挨一辈子的打,永远在泥土里抬不起头吧。
走出外门,严阳点上烟,深吸一口回头看看招牌。昏昏里,“朗明律师事务所”几个字折出清冷的光。
他咧嘴笑笑,俯身钻进车里,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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