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炀咬着吸管抬头看靳辞。
靳辞把笔放下,亮了桌边的台灯,头也不回道,“熟悉了?”
熟悉,没有比他还熟悉的了!
这题不就跟搞出周涛作弊的那道题一样吗?他现在做这道甚至还要简单许多。
一晚上连遭数次打脸的谢炀表示不想待在这里了。
嘴里咬着牛奶,手臂一伸把桌上的卷子抱在怀里,起身就要走了。
“半夜千万别来敲门。”靳辞算着物理题,笔在手上转了个好看的弧度,头也不抬地说。
谢炀看着手里的卷子,把牛奶拿下来捏在手里,“你晚上要写多久?”
靳辞答非所问,“我不喜欢晚上。”
谢炀把牛奶咬在嘴里叼着晃荡,人又坐了下来,捏着笔翘着二郎腿,懒懒散散地写卷子。
不喜欢晚上,不就是要做到天亮了吗?
一个人写卷子又没意思,反正都要写,那就一起写了呗。
但谢炀太高估自己的睡意了,做到半夜,回房间拿了另一套卷子过来,坐下去没多久就犯起了瞌睡。
具体表现为,写着写着,人就往桌子上撞;笔在卷子上勾画重点,一勾就是整张卷子;最后为了让自己的身体意识到在做事,谢炀把刚刚差不多喝完了的牛奶又咬在嘴里,写了一会儿,脑袋直直地就往桌子上撞。
靳辞一把扯住谢炀后颈的衣领,将人捞起来,把插着吸管的牛奶从谢炀嘴里抽出来,眼神危险地盯着谢炀。
谢炀困得迷迷糊糊地,恍然之间还以为自己在喝牛奶。
甚至刚刚还吸上来了一口牛奶,但靳辞扯他扯得又急又狠,牛奶吸上来没在嘴里待上几秒,就滑落了出去,吊在嘴边。
谢炀有些恼,他伸手去扯靳辞拽着的他后颈衣服的手,“你干嘛,我喝牛奶呢!”
靳辞把牛奶放桌上,手松掉谢炀的衣服,拽着谢炀那两只乱动不安分的手,将人拽到床上去,“困了睡觉,别乱找死。”
说完见谢炀还要乱动,靳辞直接就将被子捞过来,将人裹在里面,严严实实地捂住。
空调又再调低了些。
做完这一切,靳辞才又重新坐到位置上去,将谢炀乱扔在桌上的卷子笔收拾好。
望了眼依旧暮色重重的窗外,提笔开始抄写字帖。
他不喜欢晚上,跟怕黑有关系,又没有太大关系。
起初他以为是自己怕黑,可后来即便是开了一整晚的灯,他也不太能睡着。
往往夜晚里一点细小的动静他都会惊醒。
但倘若没有关系,他关了灯,却又控制不住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靳辞:多喝牛奶。
☆、清晨
25
鸟雀轻歌,天逐渐亮了。
谢炀朦朦胧胧地睁开了眼,不知是不是认床的原因,昨晚睡得那么晚,早上他居然还能醒得如此的早。
但意识依旧没那么清醒,比如他现在根本没有意识到他在靳辞房间,占着靳辞的床。
他就是觉得身上被勒得慌,手抻不开,脑袋也被蒙了一半。
在被子里动了半天没搞出个出口来,谢炀燥了,干脆就往旁边一翻,打算翻个身把空调被给扯下来。
身上传来一瞬间的悬空感,等谢炀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摔到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嘶,操......”谢炀扯了扯松散开的被子,揉着自己摔下来磕到的腰胯骨,半天没起来。
左右环视一下,才发现他压根没在他房间里。
靳辞被谢炀摔下去的声音给闹醒了,从桌边走过来,压了压熬了一晚上的酸疼的眼睛,整个面部表情都在嘲问谢炀,“你是傻子?睡个觉都能摔下来。”
话到嘴边却又变了,“摔哪儿没?”
“腰。”谢炀手揉了几下腰胯骨,手肘一用力,撑着坐了起来,他困惑地挠了挠头,“我昨晚什么时候睡着的?”
“半夜。”靳辞拉了谢炀一把,将人拽起来,然后弯身将空调被从地上捡起,稍微抖了几下重新放上床,低头又对坐上床揉着腰的谢炀说,“以后困的时候别喝牛奶。”
“为什么?”谢炀扭着身子,正看着自己腰有没有磕出个淤青什么的,听到靳辞的话有些不解。
“容易死。”靳辞声音有些哑,听着不像是睡醒了的模样。
他见谢炀还扯着衣摆看自己的腰到底摔成什么样了,面上带着无奈的表情蹲了下来。
修长的手指微曲,没用什么力,轻飘飘地拽住谢炀自己撩起来的那一截衣摆,屈尊降贵地帮谢炀看了一眼。
睡了一觉的衣服被扯得过于松散,昨晚还服服帖帖扣着腰骨的短裤,这会儿了就散了些,松松垮垮地吊在腰骨上,略微有些下滑。
不知道是少年腰身太清瘦,还是短裤不太听话。
靳辞一晚没睡,眼神瞟过去也就讶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别开了眼,“一点小淤青。”
一点小淤青,嵌在腰身上肉最软的地方。
“还真有?”谢炀吧砸吧砸嘴,把衣服放下去,这会儿和还没起身的靳辞平视相对,他才注意到靳辞眼底细细的乌青。
以及之前靳辞说话时不常见的低哑。
低哑得连一贯说话时自带的冷意都少上了几分。
“你一晚没睡?”谢炀抿了抿嘴,不太确定道。
他知道靳辞怕黑,但也以为开着灯睡觉,也是可以的。
但见靳辞这个样子,又不是太确定了。
一个人怕黑,能怕到这么严重?
“嗯,现在准备睡。”靳辞站起来,眼底是遮都遮掩不住的浓浓困意,“醒了就自己出去。”
靳辞回到书桌前,压着困意收拾了一下桌子,回头指了指旁边那一堆,“那是你的。”
谢炀点头,过去拿了书就直接出去了。
临了要关门的时候才回过来头看已经上床要打算睡觉的靳辞,“中午起吗?给你留饭。”
靳辞没回答,空调被往身上一拉,直接就躺床上眯了眼。
谢炀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抱着自己的一堆卷子出去,迅速拐进自己的房间。
李女士一向作息规律,不管是上班还是周末,一直都起得早,他怕自己再在走廊里多站会儿,就能和李女士闯个对眼。
然后又得,不快乐的一天,从早上开始。
谢炀也尝试过和李女士好好说话,尽量少说些让李女士火冒三丈的话,后来发觉,李女士是看着他就火冒三丈怒发冲冠,他说好话说坏话都一样的。
但以前,并不是这样的。
什么时候变了,谢炀自己也说不清楚。
因为,他不知道,先变的是他,还是李女士,更或者,其实这才是真实。
**
谢炀昨晚也睡得晚,早上勉强醒了,一面对自己柔软舒服的床,没消散的困意就一发不可收拾的卷土重来了。
这一睡,等着都日上三竿了还迷迷糊糊地瘫在床上不想起,隐隐约约听到有人敲门,半撑着身子冲门口吼了一句“进来”,翻了个身,又眯上眼睡觉去。
敲门的是靳辞,李女士拜托他来叫一下谢炀。
但他本来也没抱希望谢炀会被他叫起来,就只打算敲个门,没人应他就下去算了。
可谢炀偏偏应了,还让进了。
靳辞推开这扇岁月痕迹挺多的门,站在门口停了一下,眼神落到床上睡姿极其肆意的谢炀身上,迈步走过去。
谢炀睡姿是真的不好,一张大床,头在那边角落,腿又斜着伸到另一边的对角线去,枕头还要抱在怀里。昨晚上能在靳辞床上安安分分的睡着,都要多亏箍着他的被子。
靳辞绕到谢炀头那边去,弯腰,伸手碰了几下谢炀的肩膀,“下去吃饭了。”
谢炀皱皱眉,好像听见了又好像没听见。
隔了好一会儿,眼睛半睁开,埋怨了一声,“知道了。”
说完偏头继续睡,嘴上说的都是骗人的。
靳辞静默一会儿,也不再管谢炀,只是说,“我下去了。”
谢炀手底下抱着他那个枕头,闻言愣愣地问了一句,“我妈看着怎么样?”
靳辞立在床前的身子顿住,仔细回忆了一番,模棱两可地道,“还行。”
谢炀叹气,抱着枕头坐起来,揉了一把眼睛,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那就是不行了。”
靳辞垂眼看过去,谢炀睡了起来永远都只有一副神情,就是傻愣。
嘴里吐字清楚,可浑身上下的反应都呆呆傻傻的看起来蠢得不行。
尤其昨晚上从嘴里滑出来的干掉的牛奶痕迹,还浅浅的挂在嘴边。如果这时候再笑出那一对尖尖的,可爱的小虎牙来,看起来就会更傻。
但,却也属实可爱。
跟那个怼天怼地的校园恶霸,完全不一样的一面。
这样的谢炀,看着太软。
浑身上下像是没有骨头一样。
**
中午还算愉快地吃过了饭,趁着李女士一出门,谢炀就又抱着作业挤进了靳辞的房间,美其名曰,两人一起学习有氛围点。
但其实也没什么氛围。
靳辞压根就没写卷子,也没写作业,说是昨晚上已经写完了。他就坐在一边,拿着手机和谁聊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