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姨又慰问了几句,才舍得挂电话。
一道微弱的风拂过苏仰的耳畔,孟雪诚皱着眉,夺取他手中的烟,掐灭的一旁的垃圾箱:你少抽点。
苏仰由得他,也不生气,淡淡道:习惯了。
下楼吃点东西。孟雪诚推门大门:我点了外卖。
两人一起下了楼。
孟雪诚在饭堂前停住脚步:东西都放在桌上,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你先吃吧。
桌上放着一碗海鲜粥,材料相当丰富。
隔壁的傅文叶捧着一大碗意大利面埋头苦吃,他刚把食物咽下去,就开始嘴炮坐在他对面的江玄青。
你看什么看啊?傅文叶怒道,被人一直盯着还怎么吃得下啊!
我点的外卖我还不能看?
你这是看外卖的眼神吗?
苏仰面无表情地坐下,拿过一份餐具,一边喝粥一边看戏。
他和江玄青同期加入专案小组,两人年龄相仿,关系还算不错。没多久苏仰就知道了江玄青的性取向,江玄青倒也不介意,按照他的说法,就是专案组里没有一个人能入他的眼,让他们放心好了,绝对不会发生什么不应该出现的办公室恋情。
在新宁市那几年江玄青一直没有遇上合适的对象,苏仰万万没想到江玄青来了临栖市之后,有了突破性进展。不过看样子,傅文叶说不定以为江玄青是在逗他玩,一个正直青年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
苏医生!傅文叶大声喊。
怎么了?苏仰闻言抬头。
傅文叶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江玄青:你看看这个人精神是不是有问题!
苏仰沉思片刻,严肃道:可能是苯乙胺分泌过高。
傅文叶不知道苯乙胺是什么,但是这种名词听上去非常专业,而且分泌过高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大声哀嚎:果然是有病啊!
江玄青笑吟吟看向苏仰,后者低着头认真喝粥,仿佛从来没有参与过这场闹剧。
第25章
苏仰把粥喝完,傅文叶放在边上的手机陡然响起刺耳的铃声。
傅文叶赶紧把嘴里咀嚼得津津有味的肉丸子给吞下去,接起电话,傅文叶简单应了两声,很快就放下电话。
傅文叶拿起餐巾擦了擦嘴,道:苏医生,陈阳醒了。
江玄青识时务地起身,替他们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干净。傅文叶正想通知其他人,手机画面一闪,孟雪诚的电话打了进来,让他们吃完饭直接上车。苏仰跟傅文叶小跑赶过去,半路遇上从楼上下来的孟雪诚,他将外套搭在肩上,瞥了苏仰一眼:吃饱没?
可他并没有给苏仰回答的空隙,孟雪诚立刻接上一句:别又晕了过去。
苏仰:……
果然,这才是苏仰熟悉的孟雪诚,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能用言语堵着对方,那就是胜利。
孟雪诚难得心情不错,他的手指刚碰到把手,还没来得及用力,就被徐小婧一个箭步抢断,先手拉开车门钻进驾驶座。孟雪诚嘴角一抽,徐小婧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队长,还是我来开吧。全市局对孟雪诚的车技都略有耳闻,当中不缺亲身领教过的,所以SST都默认不让孟雪诚开车。不过他们三个大男人让一个姑娘开车确实有失绅士风度,最后还是苏仰提出由他来开车。
徐小婧感激地看着他,对苏仰的敬佩度又提升了一二三四五点。
……
主治医生提醒他们:我理解你们办案讲究效率,但是病人的身体不是特别好,需要足够的静养跟休息。主治医生的话说得婉转,他从护士手中接过资料:由于病人的情绪相当不稳定,希望你们不要过多刺激他,有什么需要随时按护士铃。
孟雪诚点点头:知道,辛苦你了。
主治医生给他们开门:进去吧。
这次孟雪诚安排徐小婧跟傅文叶在外面等着,顺便林梓青跟黄康的家庭资料,自己跟苏仰进去看望陈阳。
傅文叶嘟囔一声:切,为什么要叫我出来?查资料我在办公室也能查啊!
孟雪诚反手拍了拍他软绵绵的肚子:你还想蹲在办公室?比起刚进来的时候,圆了至少一圈吧?
傅文叶一跺脚,自己曾经也是瘦如闪电的美少年,可自从进了SST,那个谁三天两头就买甜食零食,摆在那儿他不吃也没人吃,傅文叶也不忍心浪费食物,只好亲自下场把食物全都清理干净……
孟雪诚也不想听傅文叶解释,他跟上苏仰的步伐,两人一起进了病房。
陈阳侧躺在病床上,双眼红肿,听见开门声他本能一抬头,无神的双眼忽然充满了意外。
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仰面容冷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站在床边,定定地看着陈阳。陈阳觉得自己像是被剥去皮毛的羔羊,毫无保留地暴露在苏仰的目光之下,他不由得坐了起来,拉了拉被子,自欺欺人地想要避开苏仰的视线。
孟雪诚搬过两张椅子,然后将打开的录音笔放在桌上。
苏仰坐下,声音没有半点温度,认真地说:我在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找到李素夙。
听见这个名字,陈阳的手慢慢收紧,最后握成拳头,青筋凸显,咬牙道:是我害了她……我对不起素夙……
苏仰冷笑一声:我没时间听你忏悔的,想救素夙就把你知道的东西全部说出来。
陈阳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身上的每一道伤疤都被撑开,真实的疼痛感让他意识到眼前这一切都是真的,他的声音苍白而无力,缓缓道:去年我去A国的时候,接触到一批新研发的堕胎药,不过这种药有违禁成分,不能带回来。当时有一个叫黄康的人联系我,他说他也是做药物研究的,还给我看了他的团队资料跟学历……他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偷偷替他带点药。刚好那段时间我跟素夙花了不少钱去装修新房子,就想着能赚一点是一点……
黄康把药物买走之后,就跟人间蒸发一样,再也没有联系过陈阳。直到半年前,黄康忽然给他打了电话,要求他帮忙购买一批医疗器材,包括常用的手术工具,消毒用品等。黄康承诺会给他三倍的报酬,陈阳问他原因,黄康只是说他现在出了点事,原先合作的医疗器材批发公司跟他闹翻了,不再给他供货,他急着要,所以才找陈阳。
陈阳当时没有细究原因,自然也没发现他漏洞百出的谎,被三倍报酬迷了心窍,直接答应了他的要求,用自己诊所的名义去帮他买了一批医疗器材。
后来陈阳也觉得黄康的话有问题,就算批发公司跟他闹翻了,黄康也不至于找不到别的公司吧?于是货到的时候,陈阳忍不住问了黄康:你要这些器材做什么?
黄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你不用知道,反正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合作。钱你也拿到了,还担心什么?
陈阳心中虽有怀疑,但也没有追问下去。
二月份,黄康再次联系他,说是为了感谢他,想邀请他来看看自己新开的诊所。黄康把陈阳带到南街一个单位,告诉他这是自己新开的诊所。
那时,陈阳才知道,原来黄康的学历、团队全都是骗人的。
结合起最开始买的那批堕胎药,陈阳再蠢也猜到黄康要做什么了,他觉得黄康疯了,骂道:这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黄康一点恼意都没有,他站在阳台边上,笑容如同窗外的夕阳一样灿烂:走私违禁药,难道你是一个奉公守法的好市民?
陈阳恨恨地看着面前这个比他略矮半个头,长相斯文的男人,他厉声反问:你是在威胁我吗?
黄康耸了耸肩,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没有吵架伤和气。可以一起赚,皆大欢喜不好吗?
你真的疯了!陈阳知道自己惹上了事,一心只想着跟他撇清关系,如果早知道黄康是个骗子,给他天大的胆子也不会去贪那点钱。
只是没有如果。
三月的某个夜晚,黄康的诊所出了意外。
一个宫外孕的女学生,在手术过程中失血过多死亡。
凌晨时分,陈阳接到黄康的电话,他要求陈阳借一辆车给他。
陈阳生怕吵到李素夙,轻手轻脚地下床,他走进浴室,关上门怒道:大半夜的我去哪儿给你借车?你要车干什么?
黄康满手是血,声线依旧冷静:你也可以不借,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你也跑不掉。我知道你有个很漂亮的老婆,你也不想自己年纪轻轻就进了监狱,让你老婆独守空闺吧?
陈阳把手边的杯子摔在地上,咒骂了一句:你真他妈的是个疯子!
最后,陈阳开了一辆很久没用过的小卡车去南街,开车的路上他接到了李素夙的电话,他不想让李素夙担心,就骗她说自己有事回了诊所。
他把卡车停好,黄康拖着一个深色行李箱从楼道里走了出来。李素夙着急地问他是不是出来什么事,陈阳听着李素夙发抖的声音,像是被一把锤子敲在心上,他忍痛挂了电话,直接关机。
陈阳一脸不耐烦,替他打开车门:搬个行李你还要借车?
黄康没有理他,把行李箱丢进车里面,阴沉地说:往御门河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