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纪哆勾勾手指,终于暴露一穷二白的本质逃之夭夭。
他最近好不容易健康的脸部肤色又有些发白,陈姜生想让保安把那群人扔出去,可纪哆又对他露出一张傻兮兮的笑脸:“没事啊,你不知道我家生意都成那样子了,不卖点什么不就真得破产了?”
他的笑容在陈姜生眼里自然是好看耐看的,又有点五味杂陈的酸,好像时光倒流回到被所有人哄闹取笑的陈芝麻烂谷子中,纪哆一个犀利的眼刀子唰地飞过小丑退散,一碗热面,两三片卤牛肉,看对眼了,一切就是那么刚刚好。
纪哆一路走一路破坏生态环境、威胁人类健康呼吸与支气管的安全——掐柳条编柳帽,抛上抛下:“拿回去给伯父玩!”
陈姜生:“……”他以为是编给他的。
院子中的阳光花房像只大型的玻璃罩,四季如春,纪哆和陈姜生在外面就看见里面有人,路过的时候都快步走,还是被叫住了。
一个黑长直又白富美的女生甜甜地说:“嗨!大少一块来玩啊!”
陈真源轻声细语地劝:“小姜你带朋友过来一起坐坐,别总是闷在卧室里。”
欧式风格小圆桌坐五个人宽宽松松,陈真源主动介绍:“这位是齐少,这是齐少未婚妻,叫齐夫人就好。”
“去你的,都叫老了。”齐夫人嗔怒道,搭在齐少肩头的手上戴着枚昂贵的鸽子蛋,周围一圈闪闪碎钻,至少能值这里一栋别墅。
桌下陈姜生捏了捏纪哆大腿,要吗?
抽个什么疯,纪哆突然狠狠掐他一下,谁要啊,买了要么你自己戴要么老子卖二手!
齐少的未婚妻眨眨眼睛,细声细语地说:“纪少在哪里高就?”
“嗯——”纪哆还在深思熟虑怎么回,是主营儿童娱乐——编写图书?还是探索宇宙奥秘——给顾凌当社畜?
未婚妻没等他回答就看向陈姜生,声线甜得不行:“大少认识我吗?”
纪哆脸色有点旁人不易察觉的僵硬和别扭,陈姜生太了解他了,面无表情地摇头:“没见过。”
未婚妻脸色一点也没变,齐少却突然说:“这么坐着没劲,我去找点喝的吧。”
陈真源赶紧站起来:“我来,我带你去。”
“好好好。”
一下走了两个人,透明花房内气氛陷入史无前例的诡异,陈姜生百思不得其解,感觉是纪哆后悔没编条鞭子抽死他。求生欲告诉他,再不走真要命不久矣,陈姜生便客气道:“我们还是先回去了。”
“别急嘛,大少爷!”未婚妻眼角飞出朵朵挑花,忽的用手肘挡住半张脸,细若游丝地说,“大少的腿好硬呢!”
纪哆呼啦一下站起来,未婚妻花容失色,短促地叫了声“啊!”
“你踩得是老子!方向感差就带个指北针啊!还有,老子那不叫硬,叫结实!”
陈姜生爆怒!
第54章 爬窗
陈真源和齐少端茶和点心回来,正撞上陈姜生怒气冲冲,身后跟个低眉顺眼仿佛犯错的纪哆。
“怎么了?”陈真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路过花房旁的两个小保姆听得清清楚楚,你一言我一语,齐少发现勾引不成反出了那么大幺蛾子,赶紧拉着惊恐未定的未婚妻:“我们走吧,赶紧走。”
陈真源忙不迭拽住他:“误会误会,都是误会!你们别走,我去叫我弟弟回来,让他和他朋友给你们一个解释!”
未婚妻没人拦着,一听能走,赶紧迈着小碎步蹬蹬蹬跑出门外。齐少心虚不已,他和陈真源称兄道弟,归根结底是想跟陈姜生攀上关系,陈真源他还真看不上眼。齐少强行掰开他的手:“这个……算了吧,我还是走吧!”
他们这一走,陈真源倒是怒气不小。齐少是他的朋友,小夫妻来家里做客,结果这就这么不清不白的走了?人多口杂,传出去要他们小两口怎么做人?他想找母亲一起告状,上上下下转了半天都没找到人,突然被从楼上下来的老马叫住:“先生让您上去。”
书房中,陈老实午睡刚醒,正站在窗边一口一口喝茶,窗下就是阳光花房,这个角度一年四季都能看见奇花异草,赏心悦目。刚才花房里陡然拍案而起,仿佛一出荒唐默剧,他也纳闷。
他立即电话叫来正在休息的司机老马,让他调花房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监控,事实如何,就摆在面前。
老马老实巴交的,一脸尴尬:“先生,这……”
“删了吧,年还没过完,人家也是开开心心来做客。”陈老实上了年纪后容易心软,“下面的人你都叮嘱一句,不要乱传,人家女孩子还要嫁人生子,大不了以后不见面就是了。”
老马领了吩咐下去,陈真源很快就垂头丧气地敲门进来。一杯热茶下肚,陈老实也消气不少,可交友不慎让乱七八糟的人上门,这事当然不可能就这么过去,他怒道:“你交的都是什么人!”
“爸,这事不管怎么样,人家毕竟是女孩子,在咱们家出这种事,传出去还怎么做人!”陈真源痛心疾首,他不敢说陈姜生如何不好,不过那个纪哆就不一样了。人品肯定是不行的,而且他知道陈老实也定然不乐意陈姜生跟这种人有交集,便说,“那个纪哆,还有什么事不敢做的!那么诬陷一个女孩子,还是男人吗!”
陈老实摆摆手:“所以你的意思呢。”
陈真源一见有戏,正色道:“齐家小夫妻也走了,是我们家待客不善没错,但毕竟不是我们家里人的错,没得道理咱们自己担这盆脏水。弟弟肯定不能去,那个纪哆他要是愿意去齐家道个歉,齐家也不是小气人家,我再说几句好话,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纪哆凭什么愿意道歉?你看见了?就是他的错?”
陈真源说:“爸,虽然大家都说是人家主动的,但这种事,男人摊上了哪有倒霉的,乐意还来不及呢!”他还指望和齐家交好,言语措词也都是陈老实最欣赏的正儿八经的圆滑处世手段,“何况人家女孩还要嫁人呢。”
“她要是顾忌自己还要嫁人,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我看人家纪哆要是不乐意你还能押着他去!”陈老实气得想把杯子摔他身上,但毕竟不是自己亲儿子。
陈真源还是忍不住肩膀一缩,水杯到底没砸过来。
陆江江得到保姆的消息,担心儿子挨骂,估摸着陈老实的茶该喝完了,忙提着热水壶过去加水。书房门没关紧,呵斥声飞出来,她也顾不上敲门,进来就说:“老实你也消消气,孩子不懂事,骂也不顶用,我来跟他说。”
陈真源也不傻,知道不能据理力争,乖乖跟着陆江江回到了自己卧室。
“妈,你看陈姜生带回来的是什么人,我带回来的是什么人!齐家虽然不如咱们家,但也是好名声在外。爸怎么就相信陈姜生,不信我呢!”门一关,陈真源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陆江江只能安慰他:“我听你爸说,那个叫纪哆的应该是冤枉的,否则你爸能让他进家门?你还记得陈姜生以前交的那个朋友吗,就是初中那个。”
“对,他爸好像是开那种俱乐部的。”
“你爸一知道,不就立马搜证据交到警察那秉公处理了吗,关到现在都没出来。”陆江江说,“我也是听他说的,不知道怎么他就信了。”
“嗨!他说他是冤枉的,就是冤枉的了!人齐少的未婚妻就不冤枉了!清清白白的小姑娘,叫他这么乱说,还能嫁人吗!”陈真源那个气,最让他气的是,陈老实根本不把他当儿子,陈姜生不知被砸过多少次,可对自己,始终是像别人的小孩。既然不把他当儿子,又给他改什么姓!
陆江江赶紧安抚他:“妈妈知道你生气,但你爸都认定了,还能怎么办!咱们就认了吧。说不定哪天你爸就反应过来,把纪哆赶走了。咱们使了多大的劲才让他认你,你可得好好给人家当儿子!”
“妈,我知道是这个理,我就是气。”
陈姜生从保姆手里接过来鲜榨果汁,顺便把手里的牛仔裤递过去,冷冷道:“烧了。”
纪哆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最后看了眼自己千年不穿、一穿就是正式场合的修身牛仔裤,大抵觉得还能拯救一下。砰一声陈姜生毫不留情地关了门,掐断他最后的希望。
陈姜生拿了一条他的牛仔裤,纪哆穿着有些长。明明身高就差几厘米,不仅脚大两码,裤子也大两码。虽然大,但牛仔裤看起来就是特别好看,纪哆欢欢喜喜地套上跑去照镜子,赫然露出半个腚,腚上印着一只懒洋洋打哈欠的肥橘猫。
陈姜生脉搏剧烈跳动,发烫的血液几乎要冲破血管,赶紧冲进衣帽间拿了条皮带:“系上!”
“切,这叫时尚!国外最时尚的帅哥都这么穿。”纪哆美了半天,他穿习惯了各种宽松的运动裤,难得看到镜中的自己腰细腿长,还骚|包地左右扭扭,肥橘也跟着搔首弄姿。
不过他还是系上吧,露腚竟然有种莫名其妙的冷。
下午三点多,屋内的客人陆续告辞,纪哆多玩了半小时,不然不能体现自己身为陈大少的好朋友的特殊身份。他上楼跟陈老实说了声再见,站在玄关,等陈姜生给他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