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真源拿着身份,负责礼貌周到地送客,此时端着礼盒和纸袋走过来,纸袋里装着是花房里新剪下来的新鲜玫瑰。
他笑里藏刀,纪哆也不在乎,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客气地接下来,握手时还说:“谢谢招待。”
谁料就是这么一个彼此靠近的功夫,陈真源在他耳畔语气生硬、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你最好主动离我弟弟远一点,你这种人,连踏入我们陈家大门都不配!”
纪哆终于放自己的大白眼出笼。
陈真源被他满不在乎的轻蔑态度刺激得眉心一抽,旋即怒火中烧:“我弟弟年轻的确容易上当受骗,你以为攀上他就万无一失了!别他妈的单纯了。”
“怎么了?”陈姜生走回来,总觉得这两人的眼神之间兵刃相向,忍不住拧眉盯着陈真源。
陈真源笑面虎:“没什么,再邀请他以后一定要多来玩。”
纪哆嘴角一抽,也懒得揭穿他:“对哦,以后一定多来。”
送走了纪哆,陈姜生继续闷在屋室内,忽的门被敲响,陈真源捧着一束花进来:“妈让我过来给你屋里换束新鲜的花。”
陈姜生连头也没抬,敷衍地“嗯”了一声。他在跟纪哆聊天,哆哥生气了,字里行间夹枪带棍,吃枪药似的。
陈真源忙完,手足无措,总算忍不住:“我好歹是你哥哥,你不喊我一声‘哥’也就算了,但这种态度不太好吧。”
“我知道了。”陈姜生温文尔雅地笑道。
陈真源冷不丁吃了一惊,这可真不像他,陈姜生以前哪里会做人啊。他笑道:“唉,我也不是想批评你,就是那个纪哆,你也掂量掂量,不要什么人都往家里领。你对人家掏心掏肺,但他是什么人,你扪心自问!要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陈姜生上下打量他两眼,半晌敷衍道:“我知道了。”
这与陈老实如出一辙的态度,让陈真源有气无处发,撂下一句:“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好自为之!”
天还在短着,夜晚无星无月,四面八方聚拢而来的路灯光通透,陈姜生正席地坐在书架前看书。书卧合一的通透房间里,推拉窗突然响起来,窗帘呼啦一下猛地被人从外拽开!
陈姜生:“!!!”
纪哆还穿着他的牛仔裤,利落地从窗外翻进来,漫不经心道:“幸亏你住二楼哈。”
“哆哥!”陈姜生飞速上前抱住他,“你怎么来了!没事吧!没人看见你吗!”
纪哆艰难地抽出一只手,拉上窗帘,“哼”了一声,骄傲道:“你哆哥是什么人,保安能看到吗!监控能拍到我吗!”
陈姜生忧心忡忡:“我还是去看看吧。”
纪哆只能说:“好啦,这栋屋子卖的时候我就进来玩过好多次,监控在哪我都知道。你想想,我打小就住在这,啥我不懂啊。就是我的身份证号还在业主名单上,进来也容易,对了,我的车停在我家停车场了,大门密码竟然没换,明天得早起开过来。我要先洗澡啊,臭死了。”
他挣脱开,边脱衣服边轻车熟路朝浴室走去。
陈姜生迅速抛下满地狼藉跟进去。
第55章 追到家门口
“给我拿衣服。”纪哆忍无可忍,一脚踹向陈姜生。温暖惬意的被窝里,全身都如烧灼,他连眼睛都睁不开,还是竭力挣扎,半梦半醒地嘟囔着,“我得回去了。”
所以说暴力基因是藏在骨子里的,无缘无故挨一脚的陈姜生跳下床,看着透过窗帘的光芒,不用想都已经很晚了,必然已过能偷溜的时机。昨晚心急,纪哆的衣服都被淋湿了,现在还湿漉漉地摊成一推,他默不作声地拿来自己的衣服。
纪哆哼哼唧唧半晌,终于在被窝里穿好衣服,“我得走了,卧槽!——怎么那么晚了!”
陈姜生呼啦一声扯开窗帘,阳光明媚,一派万物复苏的景象,“没事,过会我出去,就说你一大早过来玩。”
“……”纪哆穿上他的白色T恤,胸肌比不过,只能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能成吗?有人信吗!”
陈姜生从未说过,他喜欢看纪哆穿他的衣服,半遮半掩,看一眼就硬了。
“信你老公的。”他说,并走到门边,“想吃什么,我去端早饭。”
纪哆亲自送上门挨了一晚上的狂风暴雨,当然是不客气点了一堆,中西结合,没想到陈家厨师有真本事,一个不落地给准备妥当。
陈姜生从不在卧室内吃饭,如此他解释道:“有工作着急处理。”见厨师和保姆们都不疑有他,他又道,“对了,待会我朋友要来玩,就是昨天来的那位,再做点甜的点心,他喜欢吃。”
纪哆在床上吃了早饭,陈姜生趁这功夫把他的车悄无声息地开过来,等保姆问他客人是不是来了,他就面色如常地说来过了,不过是你们没注意到而已。
如此纪哆成功地“一早就驱车过来玩”。
这天陈家也接待了一桌客人,陈真源又看见纪哆,气得够呛,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恶狠狠地对纪哆说:“你真不要脸,昨天我已经告诉过你离我弟弟远一点,既然如此,别怪我们家不客气了。”
纪哆脸色不改:“奉陪到底。”
当然一回到卧室内,纪哆分分钟就把他卖了,非常委屈:“你哥说我是坏蛋!”
陈姜生说:“别理他。”
午后纪哆还是像昨天在三点多告辞,又带了一盒礼物以及一束鲜花回家,
陈姜生一直忙到正月十五后才大包小包搬回来,包里当然都是厨师做的各种可速冻的食物,另有一份卤牛肉,单独放在保温桶里。
“尝尝怎么样,特地让厨师做的。”陈姜生夹了一双筷子递过来。
纪哆尝了一片,心虚地瞄他。陈姜生因为微不可言的焦虑而皱起的眉头、紧抿的唇削得极薄、俊逸锋利的下颌弧线以及眼神里一丝绝不服输的倔强,这些都让纪哆果断拿出能金鸡百花的演技,毫不违心地反问:“为什么没你做的好吃。”
他一张校草脸,自带天真无辜的气场,以及微微一笑勾人心弦的笑容,无一不让人舒心,陈姜生心满意足揉了揉他的头,“乖,以后我天天做给你吃。”
纪哆就知道他以后没口福了。
学校没开学,纪哆天天闲在家,没两天纪哆就在卧室内唉声叹气,一手拿着之前买袜子给的免费纸袋一手挑来挑去,全是金桔平日里的玩具。
这个年里,金桔和顾凌父母相处融洽,纪哆觉得这是同它告别的好时候,便忍痛割爱地向顾凌父母提出能否收养它。估计是二十来天押着顾凌相亲之路崎岖坎坷,二佬琢磨了一晚,养儿竟然不如养只猫,同样颜值高,而且这只相亲绝不会摆臭脸,于是欣然答应。
得知此事的陈姜生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依依不舍地叹道:“小生姜要走了。”
“……”纪哆心道这个梗怎么还没过,“人家现在叫小金桔,明明已经叫了半年了,不要强行改名!人家智商那么捉急!分不清自己叫啥了怎么办!”
陈姜生不战而胜,并无任何胜利的喜悦,相反的,他竟然有些失落,好像怀有一种唯一的对手退下历史舞台此生再无对手的空虚寂寞。
对于他几乎藏不住的幸灾乐祸,纪哆全程鄙视,不过看在他送到临别赠礼——一枚不会响的虎头铃铛,精致漂亮得纪哆想串根红绳拴自己脖子上。
这事一直瞒着思子心切的里昂,反正远隔太平洋,中西文化的巨大差异以及昼夜颠倒的时差都打出了一发强力有效的□□。
不过纸终究包不住火,里昂不愧是深得导师青睐的火锅小王子,灵敏的嗅觉能在几十味底料中精准地挑出乱入的坏胡椒,终于在他三番五次催促纪哆把金桔接回家不成功之后,赶在金桔第二次乘飞机前,得以见上最后一面。隔着手机超薄屏,里昂浓浓的眷恋和不舍都快随着晶莹剔透的泪花溢进国门。
“我就知道不能同意你给孩儿找后爹,有后妈就有后爹,后爹比白雪公主她后妈还他妈的狠心一百倍!为什么我们金桔命就那么苦,前有老毛子磨刀霍霍,好不容易重见天日落下巨大的心里创伤,又被狠心亲爹一刀切了蛋!它——它没有蛋啊!”
“陈姜生就不是个好东西!怕猫的能有什么好东西!”里昂一面抽抽搭搭一面骂骂咧咧,时不时再擦擦红彤彤的鼻头,“我勒个天,它脖子上带的什么?镜头近点近点!再近点!”
金桔正以一种超柔软的姿势美滋滋地舔屁股毛,并不知它的糗态正被亲爹录屏直播,以后就靠这点视屏资料聊以慰藉了。老虎铃铛露出蓬蓬毛发,一晃一晃,勾得里昂如嗅到猫薄荷的猫眼睛猛地一直,不堪一击的亲情终于逃不过人类本质的魔爪,恨不得从屏幕那头爬过来,抢了就走。
“那么好看!”
“嗯,它后爹给买的。”纪哆给了铃铛一个大特写,繁复的花纹露出来。
“……”里昂沉默半晌,一抹眼角,“算了,他是个好男人。”
陈姜生凭着一枚铃铛穿越千山万海俘获了里昂的少男芳心,这事纪哆没说,否则估计他对金桔那点手下败将的同情心也荡然无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