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夜的容城歌舞喧嚣,一路经过数不清的形状各异的圣诞树,牵手亲吻的男男女女们,这些小爱情就像今天层层剥开的真相大洋葱,刺得陈姜生眼睛火辣生疼。
连小区门口的保安都戴起圣诞帽,陈姜生的心情很不好,相同的沉默寡言的同时,异常的失去了执拗的脾气,连纪哆似乎因为糖吃多了不肯吃饭都没说什么。
“我被退稿了!去你二舅姥姥的!敢退你爷爷的稿!”纪哆暴跳如雷,差点摔了笔记本,转念一想这玩意碎尸万段还要你爷爷一个字一个字辛辛苦苦敲出来,就憋着气狠踢了一脚桌腿。
怪这桌子太解释,纪哆又娇又嫩,下场就是抱着一只脚嗷嗷直叫。
“又怎么了?”陈姜生在厨房刷锅,一个健步冲出来,就看见纪哆在客厅里泪眼汪汪地金鸡独立。
本来小模样就诱人,陈姜生吃不到嘴一直馋得慌,脆弱的心思刚才还经历了一番猛拳头重击,正空虚脆弱着呢,这下可真要人命了。
然而这让人恨不得一口吃了的货,还抽抽鼻子,扭着小蛮腰,很委屈吧啦地对他说:“自己看,没看见我踢到脚了啊,你还楞着干什么!”
他一屁股摔在沙发上,踢掉毛绒拖鞋,翘起受伤惨重的脚,
这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之前就算是同床共枕,也只能闻不能碰。陈姜生任何时候都不忘他大尾巴狼一只的本质,旋即在衣服上擦干净手,走过去虔诚地单膝跪地,退掉白袜子,露出一只白白嫩嫩的脚!
大拇脚趾红彤彤的,像只熟透待宰的小番茄,的确是踢狠了。
陈姜生恨不得亲一口再狠狠啃一口,留个属于自己的齿印,然而只能泰然自若地仔细观察,“没肿,应该没事。”
“又不是你的脚,当然没事了,疼的也不是你”纪哆可不满了,他瞧着陈姜生特别像忠犬小媳妇,这太和自己心意了,他要收了!要好好赚钱,被退稿了也再接再厉赚更多的钱养他的大学霸!
而陈姜生心如绞痛,就像爱上一个人,谁都无法理解。
到底是圣诞夜,里昂算着时差发来祝贺视频,背影是他们家绚烂的圣诞树,纪哆看得眼睛都直了,知道过去美好的岁月都一去不复返。
陈姜生轻轻揉了把他的脑袋,带着恶作剧的意思揉乱了,意思是这个人是他的了,他罩了他保了,谁都被想再欺负,“今年来不及了,明年我学,给你做,带你过圣诞节,好不好。”
纪哆不明所以,但赏了他一个心满意足的惬意微笑:“明天就去买烤箱,学不会哆哥揍你!”
一般都是女孩长这么双顾盼神飞的杏眼,偏偏长在了这个永葆天真的男孩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娘气,带着潇洒恣意的爽朗,打开人的心房。
“一定学!”
夜深了,城市逐渐陷入安静,一望无际的常青树和滔滔江水都不同程度地寂静下来,两个人趁着最后时光争分夺秒地过了圣诞节,一人一瓶精酿啤酒,坐在阳台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看夜色,看过江大桥上的车流散发绚烂灯光,以及江面上缓缓漂移的五光十色的游轮。
情生意侬,陈姜生却问:“哆哥,你为什么不说呢,你从来都没说过你是无辜的。”
纪哆一愣,他以为陈姜生是走投无路的愣头青,对人情社会木讷无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遭软弱无力的发问。不过他这半年来文章写多了,中文稿一周一篇,文学水平蹭蹭直飞,他看着窗外的夜色,灯光描摹出精雕细化的眉眼,如水温润中开口:“你看这城里每片树叶都一口咬定是我做的,连顾教授也气我骂我,无论我怎么解释旁人都会当做借口,还以为我虚伪敢做不敢认。我纪哆从来都无愧于心无愧于任何人,那还说什么。”
“不过,你不是信我吗?”纪哆又补充一句,嘴角擎着淡淡的笑,“你最信我了,从我回来后,你就没说过我。”
他眉心眼底的可爱笑容,都如刀锋剔血肉般痛苦,在提醒陈姜生,这时光,这夜色,这人,是他骗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陈姜生同志喜提“诈骗分子”称号!】感谢在2020-04-04 02:16:14~2020-04-05 00:13: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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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糖炒栗子
有人欢喜有人愁,人生定律。
这天一早,所有人都发现贺远寒胯扭得那叫一个风情万种,踩一脚恨不得步步生莲,也不去食堂享受大妈对帅哥独一份的关爱了。
有好事一定要分享,贺远寒端着两杯滚烫的咖啡激情澎湃地敲响办公室的门。
之前是陈姜生跟纪哆同出同进,现在纪哆是每天上学顺道送陈姜生,其实时间一直比公司规定的上班时间早。
贺远寒当然知道陈姜生已经来了,果然听到一声“请进”,整个人跩得像美美吃了顿肉的萨摩耶,每一根蓬松的白毛都带着潇洒与得意,“早啊,昨晚过得怎么样——哎呀这怎么了,纪小哆又欺负你了?就他那细胳膊细腿儿的还能压你不成?哈哈——”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悻悻地一模鼻子。
陈姜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眉宇间带上凝重,那叫一个大写的愁云惨淡。贺远寒赶紧收敛瞎显摆的劲儿,奉上咖啡,正正经经拉开椅子坐好。
贺学长情感小课堂开课啦,帮小陈总处理情感问题——肯定是跟纪小哆吵架了。
不过接下来陈姜生的三言两语,让贺远寒懊恼他得意什么,没得意就不会眼巴巴地泡咖啡来敲门显摆,不敲门也不会当面被抛了个活该天打雷劈的难题,真是回炉重造的心都有了。
“八个字。”贺远寒干脆利落,伸手比划了个坚定不移的“八”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陈姜生都快把纸杯攥出五根分明的指印,飞速瞟他一眼,细长的丹凤眼叫热气熏过,有些狠戾。
就在贺远寒以为他老僧入定之时,他却缓缓开口,果不其然,慵懒舒缓的语调中全是嫌弃:“馊主意,滚回去再想。”
“你都走投无路了,还嫌主意馊?你那杯子再捏就咖啡就流出来了,溅衣服上了!自己送干洗店吧!”贺远寒一副身经百战的模样,“告诉你这事简单,就下跪就成!直白点,也别拐弯抹角的,省得解释不清。那些送项链买宠物啊什么花里胡哨的招都不顶用,一跪二抱三大哭,嗷嗷哭着说就完了,该你老婆还你老婆,不该你的……也别强求不是。”
贺远寒终于还是被一沓文件无情地砸出办公室了,颜面扫地,灰头土脸溜回办公桌。
不过也是太子开恩了,否则砸他的一定是那杯滚烫的咖啡。
陈姜生仿佛被502粘了嘴,根本无法开口,按时下班后叫司机送他去科大门口,用从贺远寒兜里顺来的烟贿赂保安,借口来找同学。保安瞧他长着一张死读书的脸,点点头放行了,
纪哆打电话说元旦晚会要排练,不知要到什么时候,让他自己先回去。
科大只有一个可供晚会表演的大礼堂,陈姜生熟门熟路地摸黑找到大门口,校园晚上多时成双成对也不怕冻的漫步小情侣,大礼堂又称“情人堂”,全都扎堆到这了,夜里活像一群花枝招展的野鸭子在飘。
远远的,陈姜生停下来,看见纪哆从侧门走出来,身后紧跟着一少年,手里举着一包东西振臂挥舞。
陈姜生记性好眼又尖,立即认出这不是那天在奶茶店话都说不利索丢老大脸的小学弟嘛,好嘛,感情还给他带了绿帽!
他要是没发现,说不定就绿云罩顶了!
“学长!你等等!你走的好快啊!”凌善迈着一双小短腿哼哧哼哧地追,好像一只发情期的泰迪。
纪哆走路飒飒带风,两条腿迈起来跟跑似的,凌善追着的确困难。他扭头一看,也不忍心,停下步子:“你又要干什么!”
凌善追上来,递上手里的纸包,无辜地扁扁嘴:“我就是想把糖炒栗子给你,我特地去外面买的,热乎着呢,给你吃。”
说得好像不吃就把他一颗拳拳真心踩在脚下跺烂了,纪哆不忍心欺负小孩,接下的同时唬着脸说:“下回别在这么干了,骗我要排练什么的,万一我晚上有课呢。”
凌善小兔子似的摆手:“不会的不会的,我有你课程表。”
“哪来的!”
“丁夏学姐给我的!”凌善紧张不安地揪着羽绒服,丝毫没察觉自己一点皮肉之苦都没受就把队友卖了。
纪哆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鼻子问:“你都跟她说什么了?”他怕这小子一抽风不知好歹,什么都说了,然后拍拍屁股跑路,给他留一堆烂摊子。
凌善“啊”了一声,眨巴眨巴圆眼睛:“我没说什么啊,就是要课程表啊,举手之劳不是吗,元旦晚会排练需要啊不能要人家逃课吧。学长我就是提前了说了,我真的是想跟你约会的嘛。这糖炒栗子可好吃了,我们室友给他女朋友买了一包,当天就牵手了,学长——”
他最后一声喊得黏哒哒湿漉漉,带着一种急需呵护疼爱的可怜,但凡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都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