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开始怀疑自己究竟年芳几何了,“……”
“哎呀不好了!打起来了!”
“拦着啊!保安!”
校长都快七窍生烟了,他还没趁机委婉地表达一下祖国的大花骨朵们也许可以改善硬件条件,就又天下大乱了,他赶紧假装若无其事地挂断电话,一边往外走一边咬牙切齿地怒吼:“谁打起来了!”
“那个学生……和家长!”
一片人仰马翻中,纪哆上蹿下跳像只窜天猴,嚣张跋扈地大叫:“你报警啊!报啊!”
他个子高,又是打篮球练就的惊人的弹跳力,在平均身高不足一米八且这个数据普遍直降一米七的教职工中,简直怕自己不够鹤立鸡群的。
严父捂着鼻子果然只会虚张声势,连靠近都不敢:“你完蛋了!老子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吧!”
都是拿笔杆子和粉笔的人,科大改名以来还没有出现过这种混乱,谁都怕被波及,纷纷避之不及,连拦架的都不是真拦。
“……够了!”校长发出一声惊天怒吼,“保安把这人请出去!要报就报!律师费他们天文学院掏,但是科大绝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名学生!你!对,就是你!给我过来!”
纪哆顿时如乳燕投林飞快奔向亲爱的校长的怀抱,半道上不知又在琢磨什么鬼点子,旋即慢悠悠倒退着走双手在胸前比起中指。
严父一口老血憋喉头,真是肺都要被气炸了。
幸亏下一秒,校长就提溜着纪哆到外面丢给顾凌,气急败坏地教训:“你们兄弟要惹事去外面惹去,再来学校里闹一起收拾东西滚蛋!爱去哪当难兄难弟就去哪!尤其是你个顾凌,下回再信你的鬼话校长给你当!”
这下顾凌不乐意了,他梗着脖子不屈不挠要做出最后的反抗:“我保证纪哆的毕业论文一定能达到核心期刊的标准!”
纪哆想堵住他越权擅立flag的嘴也来不及了。
贺远寒趁等红绿灯的当口转头看陈姜生,欲言又止,心里经过一番激烈的挣扎,最终好奇战胜理智问:“那么肯定纪哆没揍人?”
陈姜生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的车队长龙:“我只是比较了解他。”
贺远寒天赋异禀,读出一丝丝谈恋爱的酸臭味,恍然大悟一点头,脖子都快被点断了,“当然!你当然了解他!”
说不定还“深入”了解过,毕竟据他所知,陈姜生还挺速战速决的。
“……”陈姜生的脸色出现一闪即逝的古怪,可他就是不想多做解释,相反的他甚至会不由自主地假想这种关系,这让他连余音都挂上轻松愉悦。他转移话题,“最近还好吧,还在监视你。”
前面的车开始龟速移动,贺远寒发动汽车,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还在。”
“麻烦你了。”
“也没什么,就是不去泡gay吧了,还是该吃吃该喝喝,没多大影响。”贺远寒满不在乎道,他其实也意外,如果不是陈姜生告诉他同时拜托他配合。
上次的照片拍摄角度让陈姜生警醒,陆江江会以怕他被带坏为理由,派人监视他的朋友。他从高中后就不再交友了,虽然大学后陆江江就不再这么做,但没想到现在又暗中故技重施。
人总是会有些细碎的毛病,父母长辈亲戚总是能揪出道德品行败坏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个世界没有一个人清白无辜。
而陈姜生确信自己天生就是有一种亲近坏蛋的毛病。纪哆坏到那种程度,他依旧沉溺到无法自拔,以至于远程遥控不够,还立即抛下手头工作,非要亲眼看见他平安无事不可。
如果说以前他对纪哆是一种男性的春心萌发,教科书般的人生发育过程中必然触发的一环,现在显然是同他的心脏生死相依,谁都别想全身而退。
大学校园的停车位真非常稀缺,贺远寒好不容易在犄角格拉里找到一个停车位,缓缓停稳,副驾驶座的车门一打开就得剐蹭隔壁的牧马人,他打开另一边的门:“我觉得校长这回可能要你捐座停车场。我去看看,你别下车了,掉马可没人拯救你。”
“好。”陈姜生不安地拨打纪哆的手机,提示关机。
贺远寒一走,陈姜生又不满地打了几遍,始终关机。又过了片刻,车窗玻璃被敲响,他转头,脸上立即挂上爽朗的笑容。
纪哆的记性不是一般的好,他没认错贺远寒的车——红黑相间喷火龙般非常拉风的尾翼。他靠近的时候正好看见窗后陈姜生朦胧的身影,车窗摇下来,忍不住责怪道:“学长稍你过来的?怎么又麻烦人家。”
“我担心你,你语气很着急,电话又打不通。”陈姜生腼腆道,“学长也关心你,就送我来找你。”
纪哆给他看碎屏手机:“摔坏了,不过现在没事了。”他指了指不远处被他突然抛下来正莫名其妙的人,“顾教授准备送我回去呢。”
陈姜生心中一惊,继而发现顾凌在完全看不见他的另一个方向,松了口气的同时下巴微扬,背脊挺直,一手扒拉车窗,琥珀色的双眸晶莹剔透,像初次去海洋馆的小朋友那般期待与渴望,“你是跟他回去,还是跟我一起走,学长可以送我们。”
空气中的雨后清新混着淡淡的汽油,味道一言难尽。纪哆搔搔后脑勺,怀疑这剑拔弩张的不过是他疯狂蹦跶后出现了神经错乱,他非常纳闷又不忍心拒绝孩子眼神中的无辜,收回“麻烦学长不太好吧”,猛地一点头,妥协道:“那我去跟顾教授说一声。”
陈姜生看着他背着双肩包灰溜溜的背影,有点青春烂漫,眯起精明狡黠的双眼。然而透过他厚实的车膜,顾凌看起来竟然激动又有点神采飞扬,简直是PiaPia打他的脸。
哼!
纪哆选择自己而不是顾凌,这点勉强地安慰了他一下。
——顾凌心中窝火,还没有消气。
纪哆毫不怀疑下一秒他鼻孔里都要喷火了,连忙赔笑脸:“师哥我还是跟学长回去吧,他车就停那里,你别‘怒’驾了,用不了几年怒驾和酒驾毒驾一块写入刑法并入量刑了。”
顾凌闻言,顿时傲娇:“哼!”鼻孔朝天,下巴朝地,非常不放心把老师独子交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学长,师哥不香吗?
纪哆哭笑不得,一把抢走他手中的车钥匙不由分说塞进他兜里,推着他的肩膀直往外走,“你还是上班吧别划水了,顾教授你还是为人师表的。”
顾凌双手揣兜,临走前陡然想起来什么事,转身招手:“等师哥买好新车把旧车过给你!”
纪哆正狼狈不堪地跑路,背对着他高高举起手,比划了个“OK”的手势。
他真的没胆让顾凌跟陈姜生见面,因为那天他亲口对顾凌承认,他爱上了陈姜生。顾凌是目前唯一知道他这份不悔的爱意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差点没赶上12点。谢谢观阅!
哆哥:师哥香喷喷!
顾教授:(/≧▽≦)/
生姜:哼!
第20章 天坑
酒精给了纪哆无尽勇气,他脚下踉踉跄跄,看人就像高度近视不带眼镜,差点把螃蟹腿戳进同样醉醺醺的顾凌的鼻孔里。
宴会人声鼎沸,不少人都喝高了,以至于没人关注这一对躲在角落里说悄悄话的师兄弟,哪怕其中一个还是这场宴会的主角。
纪哆第一次穿定制西装打正红色领结,整个人像一枚郑重其事的礼物,干净利落,帅气逼人,足以担任爱情剧的男主。
“我把他约在公园!马上就要过去了啊啊啊啊啊——我会不会说不出话!完蛋了!我肯定会失语的。”
纪哆脸上的红晕完全是因为又羞又热,无孔不入的酒精并不能单纯地造成他这种语无伦次。
顾凌听得一愣一愣的直打嗝,“你要说啥?”
“说我也爱他呀!不知道他还爱不爱我了,以前他亲口说是爱我的,不过都过去了那么久……”纪哆拽出顾凌的领带,打了一连串的死结又一一拆开,不厌其烦。
而顾凌完全陷入师弟都要成双成对了我真的是太慢了……
等等,以后再牵师弟的小手会不会被女方认为太gay了,柜门要不保了,老师要抽他这个孽徒了,真没有小手可拉了……
纪哆看不清他的震惊,有点大舌头,含含糊糊道:“陈姜生雅思托福在高中就都过了你敢信他能考那么高,虽然我都要出国了,但在国外他能有更好的发展,他父母都不管他,那么聪明的人……如果我们都在国外,我爸估计也不会妨碍我们谈恋爱,等他再想阻止,哈哈哈哈我们都已经根深蒂固珠联璧合……”
“等会!?”顾凌瞠目结舌,“男的!?”
纪哆眉开眼笑一点头:“嗯哼。”心里已经开始做婚礼策划选叮叮咚咚的配乐了。
酒精真是个奇妙东西,不仅给了纪哆勇气,还有效延长了顾凌的反射弧,以至于宴会终了,人去楼空,他都没能从师弟媳妇性别为男的惶恐中回过神来,就被迫接受失去老师和师弟之间一言难尽的惨烈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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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凌没有读出纪哆匆匆逃离的背影中的窘迫,只是觉得师弟终于长大成人,不需要他这一份呵护,他忽的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呦,是顾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