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柑,不是的,没有错,你没有错,这都不是你的错!是我,是我没用,是我没能力第一时间保护你,是我之前一直忙着事业忽略你,都是我的错!你打我好吗?嗯?你打我吧,不要咬手指头了,别伤害你自己……”
我恍恍惚惚,秦塬,你为什么说话带着哭腔?你心里难过吗?
咔哒。
我听见声音,赶紧拿袖子胡乱擦了擦眼睛。
淋浴房的门打开了,秦塬套了身别人临时送来的灰色休闲服,整个人清爽不少,当然如果他有条件刮一下脸上的胡渣,我想效果会翻倍。
我挪动了两下身子,空出一半位置,等秦塬躺上来休息。
我既然答应他了和他一块睡,也理由再矫情,况且我已经想起曾经那些破事,切身在梦中体验了一把脱“处”的感觉,再和他躺一块,心如止水。
谁知道秦塬没理我,径自走向套房沙发,烧了壶水,拿起茶几上的速溶咖啡抖了抖。
他还能熬?
“秦塬你干嘛呢,我让你过来休息你怎么不听啊,自己看看你那眼圈都成什么样了。”我窝在被子里头朝他喊,“我刚醒你就得惹我生气吗?”
“好好好,不生气,我现在就过去。”
秦塬赶忙把咖啡包放回茶几上,重新回到床边,小心翼翼躺上了床。
我一米七多点的个儿躺这床太大,本来以为他躺上来能刚刚好,结果秦塬将近一米九的块头,躺一块又有点挤了。哎,将就将就吧。
我不太自在地动了动胳膊,秦塬也是一样,气氛顿时尴尬无比。
这样的氛围下谁还睡得着啊?
我僵硬地躺在床上,总觉得我和秦塬之间少了个什么东西,就是少了个什么,才让我们相处得如此不自然。
“对了,宝——满满呢?”
我终于反应过来,想起了我那苦命的宝贝儿子。
对啊!我的满满呢!我那只历经苦难还能吃能跳快乐自在的小猪仔呢!
我心里没来由一阵惆怅。哎,仿佛上一秒我还抱着辛宝宝在强烈的地震中躲避碎石狂奔,下一秒,他就从那个老爱打奶嗝的小娃娃,一晃眼长到了五岁半,已经是念幼儿园中班的大孩子了。
幸好,幸好我已经全都想起来了,从我怀孕到生产,同他在意大利的每一天,以及回国后我精神状态还好时和他玩耍的欢乐时光。
我可怜的满满,我以后都不要再次和他分离了。
“满满获救后两天就醒了,只是还在儿童区住院观察,保姆天天看着他,这个点儿估计在看动画片了。你安心休息,晚些时候我抱他过来让你好好看看他,好吗?”
秦塬说起儿子的时候十分温情,他侧过身,将我搂紧怀里,亲吻我的额角。
我感受着额角的温度,心想,难怪秦塬这么宠爱秦满心,换做是我从天而降一个失而复得的宝贝儿子,我也会想尽办法给他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那你呢?你有没有受伤?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明明听见——”我紧张地回望他,焦急问道。
落水的那一刻分明听见了枪声,秦塬视死如归的眼神还浮现在我的眼前,决绝的话语还回荡在我的耳边,没想到一觉醒来,他看起来毫发无伤地坐在我的床前。
我心中庆幸,梁燃川扣下扳机,按下绳索操控按钮的刹那,我真的以为我们一家三口就要共赴黄泉了。
作者有话说:
虽然辛柑现在二十九了,但是他的性格还是偏向十七岁那个他,挺好的,秦总捡了个小宝贝。
第91章 Chapter 85
秦塬吻完我的额角,似乎还想吻点别的地方,我能感觉到他稍稍迟疑,最后还是退开些,保持距离,伸手安抚地揉揉我的头发:
“梁燃川的确朝我开了枪,但你听见的枪声,不一定是他放的那一枪。”
“什么意思?难道现场还有其他人也放了枪?”我不解地问。
秦塬点点头:“不错,当时现场一共放了三枪,飞/射出三枚子弹。其中一枚射向我,第二枚来自专业拦截子弹的狙击手,最后一枚,已经将梁燃川当场击毙了。”
梁燃川死了?
我对于这个消息先是有些惊讶,但立马却又感觉这样的结局才合情合理。他和渡良濑悠马的情感纠葛却拉上我和我的家人给他们垫背,让我们一家险些丧命,我和秦满心还两次载在他们两口子手上,真是怎么想怎么来气儿。
如今他死了也正好,可以到另一个世界和渡良濑悠马团聚了。
我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两个背影,渡良濑面对十字架时无比虔诚的模样同梁燃川跪在海边合十祷告的身形重叠在了一起。
我不禁想,两个如此依赖于完全不同信仰的年轻人,究竟是什么力量将他们紧紧捆绑在一起?
是爱吗?
还是对于彼此过分扭曲的依恋?
不管是哪一种,我想都属于极端个例,就让他们一起下地狱,不要留下其中一个,给他祸害人间的机会了。
不过我依然好奇:
“梁燃川就是这么死的?这也太巧了,怎么这么巧合会有三枪同一时间发出子弹?他是我们的人打死的吗?”
一个礼拜前那个令人毕生难忘的海港夜里,究竟还发生了哪些我所不知道的事。
秦塬望着我的眼睛,嘴巴微张,沉默了片刻,才又告诉了我一个我万万没有料到的真相:
“梁燃川是庄钦开枪打死的,他为了你,自愿协助警方和我们,做了卧底。”
“庄钦!?”
我惊讶地差点从枕头上弹起来,秦塬眼疾手快又重新将我按了回去:
“乖乖躺好,别乱动,儿子都比你省心。”
庄钦居然是卧底!?
虽然我想起了过往,确认庄钦是我最信任的朋友之一,但我不能肯定他不会因为太过怨恨秦塬,从而轻信了梁燃川的鬼话啊。
这件事过于反转,实在太让人感到诧异了。
秦塬一一向我解释:
“安排在暗处的狙击手随时待命,他有两个工作,第一是保护我,如果梁燃川向我开枪,他会立刻通过先进技术进行子弹拦截。第二,是协助庄钦,万一庄钦失手,没能逃过他们的眼睛随身携带枪支,并在敌方阵营中寻找机会开枪,他的就将保护我的任务转向击毙梁燃川。”
他拉过我的手,深情凝视着我:
“辛柑,我当时真的有可能死,这不是玩笑。但是我想,就算是我死,我也要拖梁燃川一起去死,这是他和渡良濑悠马欠你的。而我欠你的,我也愿意用这条命来还。”
“所以宝宝,别害怕,都过去了,不管是梁燃川还是……其他伤害过你的人,以后都不会再出现了。”
他这番话说得感人肺腑,但凡是个有心有肺的人都会叫他打动。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如果庄钦去做卧底,那说明你们一开始就知道梁燃川会伤害我和满满,是吗?”
秦塬一愣,沉重地点头承认:
“……是。”
我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所以颜书皓有预谋地接近我你也知道?那你还放任我和满满被他们给骗绑架了?”
秦塬自知理亏,不敢多话,只能一个劲儿道歉:
“对不起,我错了……那时你刚穿过来不久,加上身体状况不好,我实在不忍心告诉你,认为不管出了什么事,我都能顺利挡在你们身后,帮你们化险为夷。”
“等等等等,你他妈给我闭嘴。”
我甩开秦塬的手,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
“秦塬,真有你的,你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你不告诉我就算了,还不派人二十四小时处处盯着秦满心保证他的安全,你这个爹怎么当的?啊?万一儿子在你们的计划里出点什么意外,你想过怎么办吗?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可太自以为是了!我看你是真的不在乎我和满满!”
怪不得当初在工作室,实习生带秦满心去商超偶遇梁燃川回来后,秦塬流露出那样紧张焦虑的神情,现在想来,或许那时他就知道,我和秦满心并不安全,可能随时会被他牵连。
我原本还仔细琢磨,如今好像不是个合适的时机,把我已经想起过去这十二年间所发生的一切这件事告诉秦塬。
秦塬欺骗我2020年的我依然存在,无非是想给我时间适应,让我自己慢慢在日常生活中发现这个事实,更重要的是重新选择相信他,接纳他。
可他这样我能重新相信他吗?
他现在让我知道遭遇绑架几乎都是他们预料之中的事,我和秦满心就是他们抓获梁燃川的诱饵!
就算是我,就算我如今头脑清醒,意识到他当初也许真的不清楚我跑去意大利给他生了个儿子,就算我没有受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影响对他情绪失控,我也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我失望地叹了口气,拿褪去踹秦塬,碾他:
“你太不负责任了,我不想和你这人睡一张床上了,给我下去,滚去睡沙发。”
秦塬这回真不敢多言了,赶忙又从床上起来。
“我走,你别乱踢,好好躺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