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提前请了年假回了家,在我俩爸好吃好喝轮番照料下,我一上称,惊觉自己胖了快十斤。可这还没什么,问题是我虽然老是想吃东西,却又经常吃不下。我小爸所我估计压力太大影响到肠胃了,让我去医院做个体检。
结果这一检查真是晴天霹雳。
我怀孕了。
“恭喜这位先生,怀孕一个月了,胎儿目前来看很健康,但是您和您的alpha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吧,还是抽空见见面,alpha的信息素对胎儿早期有很好的安抚作用,能更安稳地度过前三个月,让胎儿坐稳。另外还需要注意这些事项……”
我拿着化验单惆怅万分,坐在omega产科走廊过道上暗自神伤,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孩子来得也太不是时候了,他现在几乎是我和秦塬之间唯一的联系,他流淌着一半我的血液,我当然想留下他——可我能够留下他吗?
就我和秦塬现在的关系,我如何把他留在身边?况且我和秦塬如今各有各的生活,这份突如其来的“礼物”,只会打乱我们有条不紊地生活节奏,打破我们各自风平浪静的日子。
宝宝,爸爸该怎么办呢?
现在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可走。
一是偷偷联系医生手术,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孩子拿掉。
二是将不利影响最小化。我不知道秦塬会不会想要留下这个孩子,但我认为至少现在还不应该让他知道孩子的存在。我单身,我可以一个人扶养这个孩子,但秦塬现在的感情生活未必能允许这样一个生命的介入。
我深深叹了口气,捏紧化验单,下定决心,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谁让我当时心甘情愿呢?那就高兴点,坦然地接受这份老天爷赐予地礼物吧。
然而尽管我这样暗示自己,努力让自己从容冷静,当我从医院出来抬头看见外头阴蒙蒙的天空时,心情依然瞬间阴沉了。
凛冽的寒风霎时把我的头脑吹清醒了,我看不到未来的光亮,不知道前方的路究竟应该怎么走。
我难过又无助,站在医院门口,瑟缩着身子,偷偷抹了抹眼泪。
“娃儿,哭啥呀?”身旁卖红薯的老大爷递给我一个新鲜出炉的红薯,安慰道,“甭难过,爷爷请你吃,不要钱。”
我吸了吸鼻子,一边道谢一边接过热气腾腾的红薯,蹲在大门边上吃起来。我想我现在一定特别落魄难看。
大爷翻了翻炉子里的红薯,担忧地望了我一眼,问我:“娃儿咋了?病了?”
我现在特别需要找个人倾诉,就把事情都对这位陌生大爷说了:“爷爷,我知道这个孩子留不留下应该和家里人商量,可是我又怕,我不敢和他们说,我该怎么办啊……”
大爷听了若有所思:“娃儿,你为什么不敢和他们说?你是怕他们知道了骂你,还是怕他们拍板决定孩子不能留下?”
我一愣,喃喃回答:“……怕他们不让孩子留下。”
“只就对了,你是怕这孩子留不住才这么伤心呐!”老大爷低笑着说道,“人说爱而生怖,你怕,是因为你爱他,舍不得他。既然爱他,那就遵从你自己的心,把他留下来吧。”
我豁然开朗,一口气把红薯啃光了,烫得嘴巴都破了皮,心里却热乎乎。
原来我想要留下这个孩子,是因为我爱他!
既然爱他,还有什么理由不让他来到这里,看看精彩的大千世界呢?
“爷爷,谢谢你!”
我多管老大爷买了几个红薯,捧着它们回了家。一路上,我在心里真正下定了决心,无论用什么方法,我都要把孩子生下来,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我自己,和这一个小小的生命。
但是首先,北京暂时是不能待了,要是让我大爸知道我怀了秦塬的孩子,他肯定气得直接找上门,先打断秦塬的腿,再逼迫秦塬对我负责,隔天我俩就得上民政局扯证。
我知道他肯定不忍心让我去把孩子打了,所以也有可能让我自己把孩子生下来,我们家自己养大,永远不让秦塬知道。
可无论是什么样的方法,他都只能做出这种大家都不欢喜的决定。也许根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解决方案,那还不如让我自己决定要怎么做。
农历小年这天,我私下联系了庄钦。这天特别地冷,我裹着一件厚重的羽绒服,里三层外三层把自己包得像个粽子,生怕冻着了肚子里的孩子。
庄钦给工作室的朋友放了半天假,然后同我一起,坐在清河小营菜场对面那家港式甜品店喝广式糖水。
我一口气喝了两碗番薯芋圆和一碗热牛奶桃胶,庄钦吓得双皮奶都不敢吃了。
我们一瞬间仿佛回到两年多前,当初在广东,我当着他的面吃光了肠粉烧卖和两大碟子蒸排骨时,他也是这样目瞪口呆地望着我。
那会儿我们还是青涩的少年,如今都已经走向社会,他成了老板,而我成了一位父亲。
“辛柑你没事吧,脸怎么这么红?不会是病了吧?我带你去啊诊所看看,或者上药房给你买点药?”
我摇摇头,抬头望着他的眼睛,鼓足勇气道:“我暂时不能吃药,我……怀孕了……”
庄钦当场就愣住了,捉住我的手质问对方是谁。
我说:“秦塬。”
我告诉他我在暗地交易市场联系了出售简易亲缘伪造简易装置的卖家,只要去西南边界拿到这个装置,我就可以顺利将孩子生下来抚养长大。我希望他能让我离开工作岗位一段时间,就说是外派我到云南工作也行,只要能让我爸安心。
我知道他有多难过,我利用了他对我的感情来做这些事,心里也十分愧疚。但他现在是我唯一能够信任的人了。
2014年二月底,我在庄钦的安排下,搭上了前往西南的火车。
过安检前,庄钦紧紧拥抱了我,我红着眼睛同他道别。我怀孕后变得多愁起来,纵使是这样,也依然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只是我们不舍地微笑作别前,谁也没有想到,这居然是我们好友间,最后一次相拥了。
汽笛轰鸣着载着我驶向一段未知的旅程,一条充满凶险的路途,而我却浑然未觉,抱着肚子吃黄桃罐头,倒头就睡。
3月1日,火车到站,我揣着肚子里的小苗苗,踏上了西南边陲火车站的站台。
作者有话说:
天国的渡良濑悠马再两章就出场了
第73章 Chapter 68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我刚下火车,还什么都没反应过来,手上的包就被人一把拽住。
我本能地将包牢牢护住,正欲开口出声喊抓劫/匪,身后不远处的人群,却突然爆发出一阵恐惧的惊呼。紧接着,此起彼伏的哭喊在我耳边响起,人潮涌动地向前飞奔。
发生了什么?
有路人与我擦身而过,险些将我撞到在地。我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撑住支撑物,结果顾不上包,直接就被刚才那小偷顺走了。
我愣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人群中突然冲出十多个手持利刃的年轻人,他们挥舞着砍/刀,威胁四处逃窜的行人。
其中一个人望了眼站在附近的我,伸手就要来抓我,我向后躲去,还没站稳脚,手忽然被路过身侧的一位大哥猛地一把拉住,稀里糊涂地就跟着他朝前方跑去。
大哥朝我大声喊道:“小伙子不要命了!愣着干什么!没看到那伙人拿刀到处砍啊!”
我昏头转向,对当下的情况没有丝毫头绪,却还不忘护着肚子里的孩子,气喘吁吁地晃了晃大哥的胳膊:“大哥!您慢点跑!我肚子里还一个——”
大哥脚步一顿,回头安抚我:“别怕!往这儿来——”
说着便将我往左侧一带,拐进了角落里一家十分不起眼的废弃店铺,我来不及细看店内装潢,只能从年代久远的广告上看出这曾经是一件米粉店。进店后大哥明显放慢了脚步,将我推进收银台底下。
我哆哆嗦嗦地问:“大哥,这些人到底是……”
大哥没回答我,朝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什么都不敢问了,望着他左脸上一条刀疤,手紧抓着柜台边,害怕得直冒冷汗。
突然一阵男声骂骂咧咧地由远及近:
“有个首都来的omega,长得白白净净,还带着一台相机,一看就有钱!刚才阿强把他的包抢了,现在不知道人去了哪里,分头搜,妈了个B的,把他给我找出来,看看他身上还有多少好东西,实在没有他也能卖个好价钱。”
“不能吧,我刚才闻见了,都被标记了,不是雏能卖几个钱?”
我一听,惊恐地捂住了嘴,浑身发颤,差点软到在地。出手救我的大哥一把撑住我,轻轻将我扶住,压下我的头,带着我弯下腰,摸向米粉店的后厨。
后厨几乎没有光亮,我们一路摸黑,终于摸到了后门。大哥在铁板上摸索了一会,只听咔哒一声,门开了。我一时没能适应强烈的光线,又被推搡着朝前走。
身体忽然倾斜,我踩上一个顶多能算作土坡的堤岸,大哥将我往前一推,我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直接从土包上翻下去。下方是一条几十米宽的河流,水流不怎么湍急,但目测不出深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