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他强迫你?”
“没有,你误会了。我……自己愿意的。”
“他是alpha你是omega,他要强的还需要你愿意?”
“我真的是自己愿意的。”
……
“我心甘情愿。”
……
“既然你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你肯定也忘了,我们上一次像这样两个人坐在一起喝饮料,就是在你检测出怀孕后没多久。”
身边的客人来了又走,塑料杯从满到空,时间悄悄流逝,庄钦终于缓缓开口。
“那天是农历小年,天特别冷,我们给一起工作室的朋友放了半天假,然后坐在清河小营菜场对面那家港式甜品店喝广式糖水。你说你要请我,害我开心了大半天。”
“你那天穿着一件特别厚的羽绒服,里三层外三层把自己包得像个粽子,脸红得像发烧,还一口气喝了两碗番薯芋圆和一碗热牛奶桃胶,我吓得双皮奶都不敢吃了,还以为你病了,想送你去诊所看看。”
庄钦忽然自嘲般笑了一声。
“结果呢,你和我说不能吃药,说你怀孕了。我当场就愣了,问是谁标记了你,你和我说是秦塬。秦塬!怎么会是秦塬!你那时候明明都躲了他大半年了,他和别人谈恋爱谈得好好儿的,怎么会突然标记你!”
他情绪突然有些激动,摊开手差点打到我,我赶紧把他手里的黑咖啡抽走,连带着半杯星冰乐一起挪到边上。
“你你你……先冷静……冷静。”
庄钦努力把怒意压回去,喘了口气,抖了抖自己的针织外套,戴上眼镜,尽力维持好他文艺新青年的形象。
“我当时问你是不是他强迫你的,你说不是,还说你特别高兴,这孩子是老天送给你的礼物。你说你这不是作贱自己吗?”
“你说北京是不能待了,你过年之后打算去南方,你在网上联系好了人,他们到时候能帮你把孩子的出生证办下来,孩子能够名正言顺地跟着你生活下去。”
能够把孩子的出生证办下来?
我一惊,下意识咬紧了嘴唇。
莫非是那个非法的亲缘伪造简易装置?
“你看,你本来根本没打算走的,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把孩子生下来,一个人抚养他长大。但是……但是谁也没想到在云南的时候,发生了意外,你拿不到那样东西了,不得不求我偷偷把你送出去。”
我一愣:
“发生了意外?很严重的事吗。”
庄钦点点头,捂了捂眼睛又放下,看起来面色沉痛,他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望着车水马龙的不远处:
“你认为怎么算严重。你差点被政/府当做遇难者处理,吊销身份证了,这样算严重吗?”
……
身份证重要吗?
当然重要,这不是废话?
只要你还活在这个国家,你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你就必须得有身份证明。
没有身份证明你跟亡灵有什么区别?你就是半死不活站在阳光下的鬼魂,端的具能吃能喝的尸体罢了。
和庄钦见了面后我郁郁寡欢,总觉得突然非常理解当初选择远走他乡的自己。
我是穿越而来,如果不是正好躺在秦塬床上,而是不小心到了其他地方,谁来证明我的身份?就算查,一看,十二年后的我正用着这个身份呢,你想解释都解释不清楚。说自己是穿越来的,谁他妈信啊!
如果一个人在自己国家的领土上失去了身份,肚子里的孩子又要怎么办?跟着父亲没名没姓地生活下去吗?
别说生了,能购买到合格的omega抑制剂,能有个地方正常产检,能有个地方把孩子顺利生下来就不错了。
我想要保全孩子,那就得有一个假的身份。短期在国内办不到,就只能跑到国外去。
不过有一件事庄钦和我同样不解,就是我为何突然跟着秦塬回来了。
庄钦抬手看了眼手表,快中午了,他示意我换个地方吃顿饭,顺手搭了搭我的肩:
“走吧,不能再喝星冰乐了,我现在有钱了,请你吃好大餐,喝好酒。哎,我可怜的辛柑,你怎么就被秦塬弄失忆了——”
酒!?
我一听,吓懵了。
不行不行不行!
我还未成年呢!我喝什么酒啊!果酒啊?
“不能不能,我现在不能喝酒——”
我连连摆手拒绝。
“为什么?秦塬难道还管你喝酒?他是个男人吗?”庄钦皱了皱眉,“你在意大利待这几年喝过布鲁诺没有?肯定没舍得吧,哥今天请你喝!我帮你找回失去的记忆。”
“啊?别——诶诶诶!”
结果我还是没拗过庄钦,被他强硬地拖去丽思卡尔顿吃意味轩喝那什么布鲁诺了。
能怎么办?我现在跟他装呢,我骗他我是二十九岁的辛柑,铁定跑也跑不了,圆也得把这谎圆喽。
当然,圆谎的后果是,大中午的,没怎么闻过酒精味儿的我有些喝蒙了。
“我一开始是联系了一位做旅行摄影的朋友,帮你弄张旅游签证,把你弄到科西嘉去。科西嘉你知道吗,拿破仑故乡,南法黑/手党天堂,那儿聚集了世界各地的偷渡客,没有人会在意你一个黄皮肤omega的,更何况你还揣了个小的……”
庄钦切了块帕尔玛火腿给我,我看着晃眼,分辨不出究竟是一还是俩,眯着眼睛支支吾吾地问:
“……那,那为,为什么我……后来又跑去了意……意大利?”
庄钦正在吃香煎扇贝,听我这么一问,忽然严肃了几分,放下手中的刀叉,看了看四周,低声说道:
“有一天你打了通越洋电话给我,哭着说你在科西嘉待不下去了,有人要害你和你的孩子,我一听,心想,难不成是被黑手党盯上了,那还得了,立刻想联系人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去。结果没过几个小时,你又给我打了通电话,说你被人救了,有好心人要把你送到意大利中部去。”
我正拿叉子叉那块火腿,想卷着海鲜面吃,结果斗鸡眼儿了,怎么都弄不起来,一听他这话,直接把火腿叉出餐盘外了。
“你说什么?这太传……传奇了吧!我是……是能有这——么传奇经……历的人——吗!”
庄钦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意识到我有点喝高了,点点头。
他面色看起来不太好,却努力接着叙述:
“是,我知道这有点太传奇了,我一开始也不相信。你到意大利后就和我失去联系了,我找了几次没找到,到后来我最后一次得到你的消息时,你正在产房里待产。”
作者有话说:
在云南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先不说,不过我参考了真实案例,后期会从心肝的角度来写,毕竟亲身经历的事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哈
第29章 Chapter 27
我到底没听秦塬的话,打电话让他来接我,庄钦开车把我送到了小区口,我摆摆手让他赶紧走,等会儿叫秦塬看见了不好。
他失落地把我送进保安亭,松开扶住我的手:
“……你连醉了都要和我说这种话。”
我没理他,抓着保安叮嘱:
“一会儿秦……先生过……来接我,你就说是……网约车司机送我到门口的,好吧……”
于是“网约车司机”庄钦非常不愉快地将我留在保安亭,甩袖子走人了。
我抱着用秦塬的钱刷来的两大瓶奥纳亚干红葡萄酒蜷缩在塑料凳上,默默靠着墙角发呆。我感觉自己眼前有点糊,动作有点迟缓,怕是酒劲儿缓缓上来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喝蒙圈原来是这种反应,只是头晕,想睡,没半点撒酒疯的意思,挺好的。
我小爸说我大爸从前一喝醉就唱歌,在家开演唱会,发疯似的,怕我遗传到,不肯给我喝酒。
哎,可是酒是真好喝呀。
花了秦塬的钱,回家了分他一起喝。
诶,我好像看见他了。
秦塬今天陪儿子没出门,此时还穿着早晨出门前我看见的那套休闲服,头发软软地塌着,看起来年轻不少。
我老远就望见他模糊又熟悉的身影下了小区观光车,朝我小跑而来,恍然间有一种时空交错的错觉,叫人分不清现在究竟是哪一年。
秦塬跑进保安亭,只朝保安点头示意,就立刻走向我,单膝支在地上,与我平视。
我看着他,忍不住“嘿嘿”傻笑两声。
“你笑什么?”
秦塬皱了皱眉,担忧地抬手摸摸我的脸,确认温度,一惊:
“脸这么烫?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他将我半搂进怀里,话锋一转又问:
“不是说好了我去接你,怎么没给我打电话?是谁送你回来的?”
我把下巴靠在他肩上,懒懒开口:
“网约车司机……”
“网约车?你还学会叫网约车了,你知道现在网约车多不安全吗?”
秦塬眉头一皱,又伸手探探我脖子上的抑制环,发现没有异样,才轻叹一口气道:
“以后不许这样了,我不放心。”
我随口嗯了一声,他还是追问:
“你中午吃过了?究竟喝了什么,怎么会这么醉?”
我早就编好说辞了,抬起头,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扯着秦塬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