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聊得兴致勃勃,薛眠低头喝了两口粥,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有必要对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给解释两句,便刻意闲聊的道:“我……呃,我是你们费总的朋友,昨天过来谈事情,一不小心谈太晚,就借宿了一宿。谢谢您的早餐,很好吃,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我一个月也下不了几次厨房,今天也是难得呢。”保姆笑眯眯道:“先生你可能不晓得,费总他手艺很不错的,有时候要是在家里,他都是自己给自己做饭呢,哪怕我在也用不上帮忙。”
费南渡……他现在手艺很好吗?
薛眠笑笑,心道那人手艺最糟糕的时候阿姨您可是没见过呢,难吃得简直就是黑暗料理界的杂烩之王。
“是吗,”薛眠捧场的笑了一下,随口道:“你们费总很喜欢钻研厨艺?”
“这个就不晓得啦,”保姆一边擦叶子一边啧啧回忆道:“听说好像是老早前在国外的时候吃不惯那边的东西,又不能天天下饭店,多麻烦呀,所以就自己学着做了。哦哟不容易的,先生你想啊,一个男人家的又要顾工作,还要自己照顾打点自己,关键是人还在那么远的国外,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什么都得靠自己,一待就是那么多年,不容易哦!要是换做是我,光是想家、想家人亲戚朋友这些的,都要淌光好多滴眼泪呢!”
保姆健谈,性格也好,一聊就刹不住车。薛眠思绪飘散着,心不在焉的应付了两句,脑子不知不觉就转到了别的地方。
想了很多,有现在也有过去,但大部分是已经尘封了的过往。因为跨度实在遥远,那么多年的光景了,也是最近才好像大梦方醒一样,开始有意无意的回忆起往昔,找寻一些仿佛散落在田埂里的、此前从未有留意过的小小种子。
整体上说,过去的十年薛眠过得马马虎虎,不好也不坏,尚算凑合。有过大悲,也不时会拥有一些暖心的小小快乐,比如姐姐留下的小觅,比如越发走上轨道的事业,还有身边那一两个知心的朋友一直不离不弃的陪伴着,驱散了不少孤独时刻。
但现在一回想,他好像真的没想过那十年里有个人,他是怎么一路过来的。
倏然回神,保姆已经去忙别的了。薛眠没吃几口,起身想走一走,路过沙发的时候看到几件衣服叠得整整齐齐的搁在上面,分外眼熟,可不就是自己前几天穿的那一身?
“孙阿姨,”薛眠喊了一声:“不好意思,这些衣服是……”
“哦,那是姜助理早上带过来的,说是先生你的衣服,她拿去干洗了,正好给带过来。”
……呼。
薛眠松了一口气,万分感激姜蒙这一番善解人意的出手相助,否则还真不知道一会儿该穿什么走了。
换好衣服,薛眠跟保姆道别,走的时候孙阿姨还纳闷,一个劲的挽留道:“先生你这就走了啊?费总都特意交代了,说你不舒服,让你在这里安心住下,我来给你做饭呢。他这几天都不回来的,你要是走了,我怎么跟他交代呀!”
“他这几天不回家吗?”薛眠有些疑惑。
“对呀,费总有事忙,一大早就走了,好像是去外地了吧,没有三五天都回不来呢。”保姆继续盛情挽留着:“你要是不介意就住下来嘛,生着病的人不能见风的,这两天天气又不好,刮北风,我给你做了饭我也就下班了,不吵你的。”
保姆再三邀请,薛眠却实难消受。如果没有昨晚的事,兴许他还能借着生病的由头在这里赖上几天,反正费南渡也不在家,他们互相碰不上面。
但毕竟昨晚不是一场梦。
虽然一顿早餐抚平了刚醒时的慌乱迷茫,他已经恢复了淡定,也接受了现实,但真的没有更多勇气留下来了,留在这见证了他荒唐一夜的房子里。
薛眠婉言谢绝,匆匆告别。
非凡总经理办公室里,崔绍群泥一样的瘫在沙发上,嘴里叼着烟,似笑非笑的嗤了一声,语气十分轻佻:“小哥哥最近情况挺多啊,就不给老领导我汇报汇报?”
薛眠正低头改一份翻译文件,闻言眼皮一撩,倒不上他的当,只道:“本来该请个病假再多休息几天的,可惜领导不体恤下情,满脑子都是八卦边角料,未免让人寒心啊。”
“呸!这才几天不见,看把你伶牙俐齿的。”崔绍群两条腿往桌子上一翘,笑眯眯道:“那天云汉那个姓姜的助理莫名其妙给我打电话,说什么你工作太劳累,生了点病,要给你请几天假。啧,我他妈也是郁了闷了,合着我自己手底下的人病了废了,怎么还变成他云汉出面开口来跟我请上假了?这不越俎代庖本末倒置吗?”
“你还介意这些?”薛眠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不介意啊,”崔绍群耸肩摊手,笑得一脸无赖:“反正以后你薛大翻译要拣哪棵高枝筑巢引凤还不一定呢。对了,感冒好点没?可别真把身体给累坏了。”
想来姜蒙是没跟崔绍群提卞雪莉绑人那茬,薛眠不打算再追究,什么恩恩怨怨你来我往的,已经消耗掉他太多时间精力,既然崔绍群不知情,他也不想把事情弄大,暂时就先这么着吧。
回到家,薛眠刚往沙发上一坐就接到陈姨电话,倒没什么事,就是好几天没联系了,不知道他出差回来了没。
薛眠一听,估计又是姜蒙给找的借口安抚的,没戳穿,顺着编好的故事继续圆下去:“都忙完了,明天就回来。小觅这几天还听话吗?”
“可乖了呢,小东西上了大班还真不一样了,是有点小大人的样子了。”陈姨在那头笑道。
二人又闲话了几句家常,挂断电话,薛眠起身准备洗澡。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没在意,退回沙发旁低头一看,一颗心差点没从胸腔里跳出来——
是费南渡的来电。
作者有话要说:
下周出差一周,小毒君恐怕无法按节奏修文更新,但一定会在夹缝中挤出时间修文的,如果一三五没有更新,木事木事,那很可能就是二四更了………………T﹏T
——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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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暗流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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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像石化了一样,一动也不能动。耳边铃声响得一刻不停,竟比那战场上催人进发的鼓点还来得急切响亮。
薛眠闭眼长出一口气,垂着的手忍不住哆嗦起来,紧张到无以复加——他为什么要打电话来?
心里哀嚎了一声,还没来得及收住情绪,铃声响到末尾就戛然而止了。
接着就是一条微信提示音响起,锁屏的界面亮了一下。
说不清为什么,薛眠忽然很想看手机内容。他迫不及待的解开锁屏,点开微信界面,最上方一个红色的数字1亮着,旁边缀着[语音]二字。
薛眠不禁一阵心慌——怎么发的是语音,有话不能打字说吗?
就好像语音跟直接通电话一样,因为对方的声音能被实时传送到耳边,仿佛二人在面对面的对话,所以心里倍感紧张。
但再紧张也忍不住手上动作,一下点开了对话框。
费南渡的声音随之响起。
语调平稳,显带关切,声音不高也不低,周遭略有一点细微的喧吵——“家政说你是早上走的,身体还没养好,不该急着回去工作。”
简单又不失客气周全的一句话,薛眠却蓦地情绪大起大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怎么就突然怕成这样。
可昨晚的一幕幕又的确历历在目。
他们在燥热的被窝里zhi体纠缠,他们唇舌相依,从最开始的抵抗到神思渐入混沌,脑海里昏昏沉沉的,手不知何时开始不由自主的抚摸上对方坚实的肌理——是自己主动吻上去,像一头禁不起蛊惑的兽,在快感里烟消沉沦,攀着对方的肩,全身被包裹在一片似冰似火的胸膛里,发泄般的低吟着,眼尾通红,很快就泪流满面,在夹杂着绝望的yu望里颤抖着身体,跟随身上那个人一起,他们跃上了阔别多年的情爱交融的顶峰。
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做出那样的事。
屏幕十几秒后自动变暗,仿佛经历了一场雨中马拉松,浑身的力气都消耗殆尽。薛眠瘫靠在沙发上,像洗过澡一样,浑身上下都出了一层黏腻的细汗,是紧张的,是迷惘的,也是后怕的。
那条微信最终没回过去,费南渡也没再打电话来,他们就这样心照不宣的暂时中断了联系,把日子又过回了几天或几个月前。
最近薛眠一直待在非凡处理公司事务,没出差,也没外派,甚至连云汉都没去。
其实这现象有些不对头,临近年尾,按理峰会、论坛、年会什么的应该是有很多,各行各业一般都会在这关口与经常互打交道的客户联系走动,为本年度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更为来年开一个好头,所以活动应该只增不减。像云汉这样反不如前几个季度来得接待多的现象,当真是有点奇怪了。
不过奇怪归奇怪,薛眠还是庆幸的,庆幸这样一来他就没有推脱不了非去云汉工作不可的必要了,也能顺理成章的暂时龟缩起来,不用和某人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