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明白对方是真的喜欢自己,所以薛眠在这一刻做出了一个决定,他要迈出那一步,他不愿再这样模糊不清的走下去。
他仰头看过去,像交付一个承诺一样的郑重:“好。可我不能让你喜欢这样的一个我。你能给我一点时间吗?”
“什么时间?”费南渡看着他。
“我……我要去找雪莉。”
薛眠不打算把他和卞雪莉之间的约定告诉费南渡,这是对卞雪莉的尊重保护,也是觉得过去的就让它保持原样吧,只要能顺利解决眼前的就好,所以他道:“因为我现在还是她的男朋友,你不该喜欢这样不清不楚的一个我。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去和她坦白。等我得到了她的谅解,等我和她没有了恋爱关系,我们……”
我们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站在一起,站在阳光之下了。
费南渡当然听懂了。
所有薛眠话里已表的意思,和他以为自己不知情而没有说出口的那些,费南渡全都听懂了。
但他更想听到的那句,大约还得靠他自己才能问出来。
费南渡支起上半身,和薛眠拉开一点距离,表情认真的看着他问:“你要和她分手,是不是只有一个原因——你也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
薛眠:“……”
像只被逼到墙角的猫,薛眠皱着眉头看着他。对方这是明知故问,故意当面让自己难堪。他既羞又气,心道哪有这样提问的。
可是不久的几分钟前,好像自己也是这样问费南渡,问他喜不喜欢自己的啊。
早答晚答,结果都是一样。薛眠豁出去了,眼睛一闭,用力点头喊了一声:“是!”
是。
我喜欢你。
我想和你在一起。
终于等到了想要的那个“肯定”,费南渡伸手将人圈回怀里,低下头亲了亲薛眠的发顶,温声道:“那接下来就换我说一说了,说说为什么一定要问这个。作为追求者,我当然非常想听到你亲口说出你也喜欢我,但是小眠,你其实比我更需要听到这句话。藏在心里不说出来的话,时间久了就容易被忘掉,慢慢的,甚至还会去怀疑它的真实性。所以我希望你说出口,把‘你也喜欢我’说给我听,更说给你自己听。明白吗?”
薛眠有些听愣了。
这些话他之前从没想到过,没想到原来把话放在心里和说出口,两者居然有这么大的区别。他以为凭费南渡的聪明,怎么可能看不出自己当然是喜欢他的,既然知道,那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知道就好了啊。
却原来道理并不是这样。
原来爱意说出口的时候,甜蜜的不止是被爱的那一个,也温暖了爱的那一方。
薛眠如梦方醒。
他咬着唇,眼神有些犹豫又有些慌张,最终迈出了至少在今晚看来绝对算得上他人生里最难能可贵的一大步——他张开双手,用力拥抱住眼前的男人,在对方回神之前抬起头,将一枚吻极是珍重的印了上去。
“我喜欢你。”
小心翼翼的贴住对方的唇,薛眠做着他有史以来最勇敢的告白:“喜欢你,很喜欢你,只喜欢你……背你下山的时候我就想过,如果你有事,如果你……我根本不敢想。我以为你都知道,所以不需要我说出口,可是原来不是的……我喜欢你,一直喜欢,会永远都喜欢。”
他抬起眼睫,瞳孔里闪烁着费南渡一时没看太懂的光彩。男孩脸上的表情异常认真,定定的望着眼前的男人,用最简单的话语,以最真挚的语气,告诉这个人,他有多爱他。
“费南渡,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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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西藏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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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南渡一夜没睡。
挺黑色幽默的,他倒希望自己没睡的原因是因为“累”了一夜。
但并没有。
在薛眠做完那番惊天动地的告白后,不知是困的还是怎么,总之就是最后撑不住的倒下去,在他怀里安然睡着。
但接下来的时间费南渡却睡不着了,脑中不断回响着那些振聋发聩的字句,每一个字眼他都要单拎出来品读无数遍,直到磨碎了碾化了埋进心里,才放心似的确认收到,确认那些赤诚滚烫的告白都是他的了。
听起来好像有些不可思议,毕竟以他这样性格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对情爱之事这么幼稚,一句颠来倒去简单的“我喜欢你”就能搅得他心花怒放,整整一个晚上都坐立难安?
时间倒退,其实之前有些话费南渡做了点主观上的保留,没对薛眠完全坦白——原来除了高中时代谈的那个男朋友以外,他在美国的时候其实也有过一段短暂的恋爱经历。对方是个白人男孩,JC的学长,二人相识也是通过JC,但后来因为对方举家移民去了欧洲,所以两人短暂的半年之恋便就此画上了句点。
还有一个连带的秘密,费南渡想想,觉得也不必说了。
那个白人男孩……是他真正意义上第一个有过肌肤之亲的人。
无疑他思想是前卫的,但前卫并不代表放纵,试想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健康男性,若说还是处子之身,恐怕也没几个人信的。但他从不滥/交,自打和Regan和平分手后一直到回国,再到四年大学念下来,身边再没有过一个可以被冠以“男朋友”身份的角色出现,自然也没再跟谁亲亲爱爱过。
说白了,其实家世背景摆在那儿,想往他床上爬的男孩女孩不计其数。但至多只是有那么一两个酒后看得过眼的陪着喝了几杯,在灯红酒绿的光影映衬下瞧着秀色可餐了些,可真要说实打实的做点什么,他是一概敬谢不敏,放杯清场。
所以云州富二代的公子圈里,费南渡是个被众人背后揣测最多的“另类”。揣测什么的都有,比如审美有壁品味清奇?或者其实性取向是假?再或者他身体患有不可告人的隐疾,其实根本就“不行”?
就连秦笛有时候都表示不解,他们什么样的男孩女孩没见过,费南渡怎么就没一个招安的。难道是在美国的那一年治疗奏效了?
费南渡则是懒得解释。他是有泡姑娘小伙儿的资本,但不代表一定要那么做。在他这里,为了解闷的“玩”是次要的,有没有一个能让他动心的才是“招安”的唯一标准。
在遇到薛眠之前,他没细想过动心的具体要求应该包含哪些。什么样的相貌,什么样的性格,什么样的谈吐,什么样的三观……
他并非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薛眠。
事实上,他会喜欢薛眠这件事是个意料之外的意外,本不该发生。但既然感觉来了,也没想过要避开或者提前终止,这不是他的性格,也不符合他凡事自己掌控负责的原则。
有些事,虽然跟最初计划里的不一样,但他可以在过程中不断纠正调整,直到一切都按他的意志和设想往前继续行进。他不在乎“意外”,更不在乎“变化”,只要这些还在他的手里攥着。
薛眠说要找卞雪莉提分手,听起来该是件能让他感到高兴和甜蜜的事儿。但薛眠此前并不知道费南渡已经了解了全部隐情,所以他这样傻乎乎的去摊牌,根本无法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此时此刻,卞雪莉眼里的薛眠已经不再单纯是一个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而是一件可以为她换取某些觊觎已久的东西的筹码,如果薛眠先找她提分手,以卞雪莉的聪明,绝不会开口打短或拒绝,甚至还会大方的送出成全与祝福。
这样的后果是什么?
是薛眠从另一种意义上又“欠”了卞雪莉一次。此后,卞雪莉有了新的道德筹码可以随时支配薛眠,以人情换人情,以道义助道义。只要薛眠认定了是他辜负卞雪莉在先,是他自私的为了个人的爱情而率先背叛了他们之间的友情,那么卞雪莉就可以随时以此为理由而进行卖惨。只要她有难,只要她需要,薛眠一定会奋不顾身的去帮她,去还这个于他而言莫大的人情之债。
费南渡显然不想看到这个结果。
何况归根结底,这也是薛眠为了能跟他在一起而冒的险,但悲哀的是傻愣愣的薛眠甚至都不知道这样的风险的存在。
多可怕。
所以费南渡有他的主张,他会在薛眠动作之前先出手,以他的考量他的方式,为薛眠切断这一切的麻烦和隐患。
然而此时此刻的费南渡却并不知道他所想的这些,和在不久的将来要去做的那些,将以蝴蝶效应般产生怎样的动荡,最终给他带来了什么样的后果。
而这个后果,让他终生都活在了绝望的后悔中。
次日,阴雨绵绵。
一大早周旋和巴桑大叔就过来探视费南渡,根据伤口恢复情况判断不需要用医院送来的药了,只要把匕麒草连内服带外敷的再用两天,伤口就能好痊。
薛眠早他们一步出了门,听央拉大婶说是去了县城。山路不好走,大婶给他找了个刚好也要进城的村民,这家在城里做拉砖生意,有辆拖拉机,可以顺路带上他。
这还是薛眠第一次坐拖拉机,吵是吵了点,一路都像放鞭炮似的“轰隆隆——轰隆隆——”热闹个不停,但车身还算稳当,速度也够快,没到一小时就赶到了曲萨纳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