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火欲燃山 (过年烤年糕)
- 类型:现代耽美
- 作者:过年烤年糕
- 入库:04.10
就好像…,那张脸本来就应该是属于另外一个人的,属于另外一个、在十六年前真实存在的、最近突然又开始反复出现在他梦里的女孩。
季秋寒错乱地捂上额头,眼前碎裂闪过的片段是一个女孩惊慌失措的赤脚在公路上奔跑,她紧紧拉着一个男孩,不断惊恐的回头张望…
她拉着我…
季秋寒的头突然疼起来,像是记忆纵深处的那些残肢断臂又开始在逼仄的黑匣子里躁动膨胀。
他看不清楚,他真的记不起来了...!
可如果那个女孩不是季夏,她又会是谁呢?十六年的自己与她认识么? 她到底拉着自己在那条公路上躲避着什么...?!
太多的疑问像洪水冲击堤坝,而就在这时,车里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惊醒了他险些失控的思绪。
“喂..您好,我是交警第三支队的,请问江先生是您的朋友么?....是这样的,他们驾驶的小轿车在广山高架上发生了严重车祸,现在事故原因正在调查,事故造成一死两伤,现在伤者已经紧急送往了…”
电话那头嘈杂混乱的背景声里警车环绕的鸣响是他在熟悉不过的声音,季秋寒脑子里轰隆一声,他近乎神魂不守地赶到交警电话里所说的医院时,生平第一次车都顾不上的停,那辆价值上百万的奥迪S8就这样被人大敞着车门扔在路边。
医院是距离广山高速下口最近的高级私人医院,走廊上十数个黑衣保镖已经将整层封锁,或许医院外楼下驻守的还有更多,季秋寒一出电梯就看见了穿着白大褂的魏微。
魏微和三个男人正站在病房门口,他看见季秋寒,赶忙挥手让保镖不要拦。
“江湛呢?!”
“江哥没有大碍…!你先别急季哥,江哥只是有些轻度的脑震荡,刚才已经醒了…!”
季秋寒忙不迭的又追问:“那易谦呢?”
魏微道:“阿谦还在昏迷中,但是经过抢救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他失去安全带的保护,腹部脏器有多处损伤,小臂骨折,现在还在加护病房观察,季哥放心,医生都在。”
季秋寒手握在把手上准备推门进去,却听见一旁魏微迟疑地喊:“季哥!,那个…!”
这时,只隐隐听见从病房的门里忽然传出一声男人痛苦至极地惨叫,季秋寒直觉不对,竟然看见脚边的门缝下一滩暗红色的鲜血正从病房内淌渗出来。
他一把推开门,扑鼻而来的是空气中弥漫散不开的血腥味。
面前的地板上,跪着两个被反手捆绑的男人,他们狼狈不堪地弓背蜷磕在地上,头脸淌下肮脏血污顺着下巴往下滴,而在一旁边不远处的地上,扔着四根血淋淋被齐根钳断的手指。
这两个男人赫然就是刚才驾驶事故货车的司机。
这间灯光抹不开的病房里一共站着七个人,五男两女,其中一个最近的,拎着扳手神情凌戾的青年季秋寒见过,是在立江见过的徐秘书,江湛秘书团之一的徐朗。
于是这一屋子精英男女的身份也自然明然。
而江湛就坐在前方的病床上,左侧的额头和被衣袖遮住的手腕都覆着白色纱布,他略微低垂着不清楚神情的面容,像还沉在车祸带来的剧烈震荡里,如一头极度危险又陷入昏眩的野兽。
他听见门响才抬起头,似乎没料到外面的手下竟没拦下季秋寒,眼底是一片杀意戾重的猩红未褪。
就在十五分钟前,医生跟他汇报易谦昏迷未醒和孙政死亡时,江湛怒火冲天,拿起扳手砸断了地上男人的肩胛骨。
江湛看见季秋寒站在在门口,瞳孔里有一瞬的不知所措,
现在可谓是界限分明,
以地上的两个血人为界,前面是江湛带着他的人马站在病房靠里,做了什么要做什么不言而喻。后面是单枪匹马的季秋寒,他刚才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示的警官证还放在外套里。
季秋寒看见江湛坐在那里,完好无损的,心脏的重新勃动仿佛都能一一默数,或许那些他曾经以为是无可妥协的原则与底线,都在接到交警电话的那一秒全然瓦解变得不再重要。
他踩上一地飞溅的血迹走过去,
他向来不在外人面前显示亲密,可这一刻,他忍不住俯身抱住了江湛。
“我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你要吓死我?”
他的责怪让江湛一怔,男人在反应过来后,略显苍白的嘴角似乎轻轻咧开了一个弧度,江湛抬手安抚地拍了拍季秋寒的腰。
“怪我…,我的错,这不是没事了…”
季秋寒一言不发,他缓缓地在江湛面前蹲下了,交叠着手背上的额头埋抵在江湛的膝盖。
他的手指还有些抖,江湛心中一动,他抬手抚了一下季秋寒白皙后颈上的碎发,随后拉他起来:“你先去那边等我一会,我处理点事情再跟你解释好不好?”
在这样的场合,他的口吻却轻的像哄人,然而地上的两个男人再经过一轮非人折磨后,听见这个男人口中“处理”两个字,便已经吓得满目惊惧浑身抖似筛糠。
第64章 秋寒,回来
季秋寒并不知道江湛是动用了什么神通广大的门路可以把移交警队处理的事故司机带回“私下处理”,他低下头跟江湛耳语了两句,江湛听完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已经知道方才在悦山发生的事。
“这两件事情发生的时间太巧了。八点半张东林带人出队,同一时间你的车在高架上发生意外,他们的目的显然就是为了让我们措手不及无法招架,一旦….”
“老板!!我是真的不知道阿!!”
其中一个中年男人口齿不清地向前爬着,“…我只是一个负责开车的…!我只负责把车开到A市!其他的我都什么不知道!!求求您放过我吧!!”
任谁都看出来这个房间里的裁决者是病床上的江湛,男人似乎也深谙这个道理,只可惜他连江湛的一米都没近到,就被身侧的徐朗狠狠地一脚踹翻在地,
徐朗扳过他的下巴反手就是一扳手砸了过去:“不知道?车是谁派你们开的?联系你们的上线是谁?!你们在装货箱上做了什么手脚?!”
徐朗逼问地神情阴鸷,和那天在立江见面优雅温和的形象完全判若两人。
或许在他刚才见到孙政清澈的眼睛被钢筋贯穿成一个血淋淋的血窟窿的时候,他心底那些隐秘多年的秘密与情愫就全然被烧作了一片冰凉灰烬。
男人被重铁扳手砸的惨嚎一声,仰头摔出去一米远,嘴里喷出一团污糟糟的血水混合几颗断齿崩落。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江哥,通话记录恢复了。”
这时,一位一直坐在一旁的女秘书站了起来,她一头利落的齐肩黑发,在外面地表逼近零度的气温下,驼色羊绒修身风衣下光裸的小腿弧度漂亮极了。
她拔掉与笔记本相连的手机,手机屏幕在刚才男人被抓来的时候想要强行销毁而摔的爆裂,名叫甘黎的女秘书走过来向江湛汇报。
“江哥,从恢复的通话记录来看,在最近一个月里,这部手机突然开始频繁地与一支境外号码联系,经查号码的归属地暂时锁定在泰国一带。”
“而可疑的是,就在车祸发生前的四十分钟,他们驾驶的大货车一直停在休息区,却在七点五十分接到这通境外来电后,随即驾驶货车离开了休息区驶上了广河高架。”
“并且在八点至八点半期间,他们与这支号码频繁通话三次,通过调取的道路监控来看,他们应该在听从电话那头的“指令”形势,一直在刻意压低车速寻找目标。直到在湖山高速口发现您乘坐的黑色奔驰上了高架,他们立刻驾驶货车变换车道,压在您的车前方,导致孙政无法超车,直到事发。”
甘黎道:“由此,我认为正如季先生推测,他们是故意算准了事故时间,并在同一时间安排在悦山的动作,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应付不暇。…事实也的确如此…,徐朗和我接到您出事的电话之后,我们几个在A市的全都在第一时间往医院赶,悦山的事如果不是季先生在....,抱歉江哥!!那是我负责的地区,是我疏忽了!”
甘黎垂首道歉,江湛撇过一眼女人脚上并不成双的高跟鞋,就知道这个一向镇定强大的女人在接到他出事的消息后有多慌乱。
“先不说这个,会所的事秦臻已经去查了,你协助他。”
甘黎顶尖的工作能力江湛清楚,然而调查需要时间,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撬开这两个人的嘴,在最快的时间内取得幕后黑手的范围讯息。
“徐朗,把人带下去问。”VIP的病房是套间,江湛示意徐朗不要在浪费时间了,拖到隔壁去“好好”地问。
而就在甘黎给江湛汇报的期间,季秋寒就站在江湛的身边,他一直没说话。
他的夹克外套连着内侧的警官证被一并扔在了江湛的病床上,不知道在听到甘黎汇报到第几句的时候,季秋寒微微低垂下了浓密若翅的眼睫。
他讨厌医院,
他厌恶这些令人无比反胃又作呕的消毒水味道,
可为什么偏偏总有人,总有人该死的要来触他的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