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朗歪头看了一眼柳曜。小小的人,脾气还挺大。
司朗二话没说,搂着柳曜的脖子直接往校门口的小卖部拐。
“???干嘛啊?”柳曜脖子使劲往旁边扭,硬生生绷出两根细长的青筋。
“买个可爱多。”
“??你看我像不像可爱多?”柳曜脖子拧不过胳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拖进小卖部。
“请你吃啦~你选一个吧。”司朗拉开雪糕柜门,在一堆花里胡哨的包装纸里挑雪糕。学生普遍都喜欢吃可爱多,那个香香脆脆的外皮配上巧克力的甜蜜,冰凉的雪糕配夏天。绝了。
柳曜出身高贵,别的孩子拿着一块钱一根的冰棒吃的嘴角咧到太阳系的时候柳曜就已经吃够了哈根达斯了。
柳曜犹犹豫豫,最后选了一个哈密瓜的。
“好吃么?”红色色素带着草莓甜味沾上司朗的嘴唇,阳光下一照泛着亮晶晶的光,显得司朗皮肤透着婴儿一般的粉嫩,金黄色的头发稀疏的盖在光洁的额头上,像神话中异域国度的美男子降临在这个现实世界。
柳曜感觉耳根发烫,赶紧把眼神别到一旁。
司朗和柳曜正并肩穿过一片小树林。不过这里的树都是枯树,光秃秃的小灌木丛也没有什么绿色的叶子,支楞八翘的在小路两旁横着死去。
一般人都不从这里走,因为这里常年有一个精神不太好的流浪汉在这里扎营安寨。但刚来到这里的柳曜并不知道这些,司朗没走过这里,就跟着柳曜往钻进这树林里。
就在快要走出这片小树林的时候,两人听到了周围的树枝哗哗哗的响动,仿佛还夹杂着铁器划过地面的声音。
一步、两步。脚步声近了。
两人停下脚步的同时,周围冒出五个带着黑色鸭舌帽黑口罩的人,其中一个手里还有一截钢管。
“现在可真是世风日下了。”站在他们正对面的人开口了,能隐隐约约看见这个人鼻梁上有一处凹陷,像是被什么钝器砍断了鼻梁骨,乍一看实在是有点令人害怕。鸭舌帽的帽檐在眼睛和鼻子周围蒙上了一层阴影,只剩下两片没有血色的薄薄的嘴唇在狰狞的笑着。
司朗和柳曜下意识靠在一起往后退了两步。
“不赶紧还债,还上什么学?你上的这学校,没少交钱吧?你也不掂量掂量,是还钱容易,还是把命弄丢了容易?”
断鼻梁手里掂量着家伙事儿,往前慢慢踱步,似乎很享受逼人走上绝境的感觉。
看着手无寸铁的两个人脸色苍白一片,短鼻梁脸上露出满意的嘲笑和轻蔑。
“呵呵。”
柳曜知道追债的人会来,但是没想到能有这么快。
“怎么?怕了?知道害怕就赶紧还钱啊!”
断鼻梁又凑近了几步,手里的硬刀一点也不犹豫的就这么向柳曜捅了过来。那柄刀不大,但是切口很锋利,像是日本黑社会用来切尾指的那种小刀。
司朗手疾眼快,一下子将书包甩在持刀的手上,刀子歪斜了一下,捅进了柳耀的右胳膊上。刀子拔出来的时候,白晃晃的刀面上沾满了滴滴答答的血。
“这就算是咱的见面礼,赶紧把我们薛老板借你爸的五百万还喽,这父债子还你应该知道规矩吧。”
“什么薛老板,我不认识什么薛老板。我爸也不欠他的钱!”
“就你这还念书呢?我说的人话你听不懂么?你得替你蹲监狱的老子还钱,别以为警察抓走了你爸你就没事了。你就念着薛老板的好吧,他还不跟你要利息,瞅你怪可怜的。走了!”
断鼻梁吆喝了一声甩着膀子走了。身后的兄弟们往地上吐了一口痰,斜眼看着两个少年倒在地上,甩着膀子走掉了。
柳曜躺在地上,脑袋下枕着司朗的膝盖,伤口被司朗拼命捂住,。
此时此刻他的半边胳膊已经没有知觉了,偶尔有神经在伤口处跳窜。鲜血顺着大臂处的刀口撒欢的流淌,不管司朗怎么用手按住都不管用,就顺着指缝往外流,像是怎么也关不紧的水龙头。
还没从惊吓里缓过神来的柳曜,嘴唇哆哆嗦嗦的盯着伤口看,似乎像是一个深渊,无法挣脱,无法挽回。
该来的怎么也躲不掉。
本以为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没想到自己以为的只是冰上的一角。现实的残酷和冷血,是柳曜独自一人走进社会的第一堂课。
柳曜和司朗的校服上脸上溅着还热乎的血,司朗慌张的拍打着柳曜的脸“你带手机没有?赶紧打120啊”
柳曜因为缺血脸变得刷白,连眼球都变得有些浑浊了。柳曜用半睁不闭的眼睛看着司朗。
“能把我送回家……吗。”
【作者有话说】:让我看看那个小宝贝欲擒故纵不收藏?!
欢迎来和作者闲谈哇!
第五章 杀人犯的孩子
“就你这样得去医院啊!你不去医院伤口怎么办啊!”司朗撑在柳曜耳旁,朝柳曜大吼,平时那种似笑不笑的表情已经不见了,瞳仁收缩成一个小小的核,耳鬓的头发向下垂下来,有几根散乱的贴在尖尖的下巴上,随着司朗的吼叫抖动着。
“我没有钱……刚才他说的话你没听见么,我是嫌疑犯的儿子,我要替他还债。”
柳曜慢慢把眼睛闭上了,把这句话说完的时候他多么希望刚才那一刀是插在自己心脏上的,这样就不必更加痛苦且没有尊严的继续在这人间像做鬼一样存活着。
“我爸和我妈都是医生!直接去医院吧!我送你去!”
司朗抱起地上的柳曜。
“放我下来,我能自己走……哎!”
虽然柳曜嘴硬,但是身体却乖乖依偎在司朗的臂弯里并没有乱动。受伤的胳膊无力的靠在司朗的胸前,任凭司朗摆弄。
司朗在路边打了一辆车,司机看到两个人身上全是血,再看到那流血的胳膊,吓得边按喇叭边冒冷汗,这一路上硬是把出租车开出了救护车的感觉。
在车的后座上,司朗和柳曜没有换姿势,柳曜依旧横着躺在司朗的怀里,微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留出一片柔软的阴影。
司朗将眼前的画面定格:沾满鲜血的男孩是画面的主角,横卧在一辆疾驰的车里,苍白的脸露出了他疲倦的侧脸,眉间满是逞强般的成熟。嘴唇微微张开,随着心跳有规律的轻颤。
这画面让多年之后的司郎仍念念不忘。
他虽然还不了解怀中人的家庭背景,但他能感受到这少年正用他青涩的认知学习成为一个坚强独立的人。
这一下午苏小青在地下长廊的男鞋专卖店里负责整理货物,老板交代了几句就下班了,留着苏小青负责看店,要一直干到晚上八点。
等苏小青下班回家,走进柳曜卧室的时候,血压差点就冲破脑顶喷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
柳曜半个胳膊连带着中午在食堂弄出的那些伤口全都重新换药包扎了一遍,有些地方还在往外渗血。大大小小的纱布绷带让苏小青差点认不出躺在床上的就是她的儿子。
司朗坐在床头,身上还穿着带血的校服:“阿姨,他在学校跟人打架了……”
苏小青这才发现屋里还有一个人。
“阿姨好,我是柳曜同桌司朗。”
司朗把中午在学校食堂打架的事情经过添油加醋的复述了一遍,但是没有提追债的事情。
司朗抱着柳曜冲进了医院,疯狂的按电梯键。
“叮”电梯停在八楼,电梯门还未完全打开,司朗侧着身就抱着柳曜顺着门缝挤了过去,狂奔到一个门诊室门口,“咣”把门给踹开了。
司朗的妈妈差点把手里的保温杯扔出去。
司朗的妈妈叫李娜,是这一名麻醉师,看到自己儿子突然从天而降怀里还抱着个血糊糊的人,倒也见怪不怪了。但是看到柳曜的脸,整个人还是轻微的颤了一下,一边听司郎解释事情原委一边帮柳曜处理了伤口。腿上的伤口基本上都是擦伤,但胳膊上的刀伤太深,需要缝合,司朗的妈妈驾轻就熟的弄好了。
“娜姐!开会了!”
“马上来!”李娜嘱咐了司朗两句,然后递给司朗一个袋子:“这里面有每天要敷的药和粘合剂,等小曜醒了你送他回家把这个袋子给他。回家之后让你爸给你做饭吃,老师那边我给你俩打招呼了。回家的时候小心点啊~”
李娜是个温柔细致的女人,也可能是职业病的原因,跟自己的儿子叨叨了半天,列了一个长长的清单,上面嘱咐了柳曜什么可以吃什么不可以吃,这样才能促进伤口的愈合。
李娜踩着小白鞋哒哒哒的离开了屋子跑了出去。
司朗坐在病床旁边等柳曜醒来,摆弄着手里的遥控器打开了挂在墙上的液晶电视。
“柳氏集团洗钱事件再度发酵,曾经的霸主如今沦为阶下囚。让我们连线当地的记者前往事发地点了解情况。“
司朗低头看了一眼还在昏睡的柳曜。
“前方就是柳政泽之前所居住的地方,是一所高档别墅,大家可以通过镜头看到,房子的外墙上被泼满了油漆,窗户已经被砸烂,室内也已经被洗劫一空。据调查柳政泽的妻子和独生子正四处潜逃,那么这件事发生的起因是什么呢?让我们来听听专家的解读……”